“后來呢？”
拒霜雙眸清澈，心疼看著力竭的長淵。
“后來，我一直在尋找凈化玉佩的方法。其中有一秘法說，集千家仙人之靈氣可凈化蠱咒之邪?！?p> “所以當初...你似惡鬼一般在秋水河安家，除了為了躲避浮于野上仙，還有就是為了方便吸取過路神仙的靈氣吧？”
“...我也沒有你口中說得如此不堪吧。不過你猜得沒錯，卻是有這兩層緣故?！?p> “那后來你怎么被師傅收服了啊...”拒霜疑惑問詢，長淵卻沉默了片刻。
“他...看似奉天帝之命來殺我。但最后卻并未取我性命，背后似乎有別的緣故。我并未深究過。”
說到此處，長淵忽然撇開目光，又補充道。
“不過，若不是我損了大半修為，當初那一戰(zhàn)，墨離遷根本不會是我的對手?！遍L淵言辭淡淡，眼神中并無波瀾。
拒霜靜默不言，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又問道。
“小黑，那你成功了嗎？”
長淵搖頭，嘆道“這個秘法根本沒用，我集氣大半時發(fā)覺玉佩分毫未凈便有所懷疑，只是我啊，總愿意在頭撞南墻才相信?！?p> 拒霜看著手中的蓮心佩，那玉上的濁氣分明已除，若是方法無用，長淵又是怎樣凈化玉佩的呢？
“小黑，如今玉佩已凈，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大約最多只有半年的生命了?！?p> “你說什么呢??？這怎么可能呢？”
拒霜急忙抓起他的手腕，催靈探息，明明他的脈息一切正常。
“其實確實還有一個的方法，便是用生命之火去凈化濁瘴?！?p> 長淵金眸微微黯淡，木木地看著對面的白墻。
“你...什么意思，你用自己的生命去凈化了？”
拒霜聲音顫抖，她難以置信會有人這么傻，用自己的生命去凈化一塊所謂的很有意義的玉佩！
長淵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他看向跌坐在地的她，卻忽然輕笑。
“拒霜，幫我，繼續(xù)瞞著他吧?！?p> 拒霜沉默地望向那一張棱角分明的面龐，他明明已然疲憊不堪，但那雙金眸卻仍熠熠生光。
......
——
拒霜暫別長淵，轉(zhuǎn)身飛身離黑水池。
她站在境墨府門前，輕步徘徊，等著浮于野的到來。
浮于野風塵仆仆地趕來，一眼便看見站在門口的拒霜，輕輕地對她招手，她卻沒有反應。
“拒霜？”
浮于野喚了一聲，拒霜才回過神來，左手傳來疼痛感，她才發(fā)覺自己的手掌緊緊攥著玉佩，甚至都變得紫紅。
拒霜牽強地扯出一個笑容，小聲說“于野上仙，你的蓮心佩...找到了。是小黑他，小黑他。”
“嗯？什么？”浮于野絕色容顏上寫滿了疑惑。
拒霜結(jié)結(jié)巴巴半天，終是輕描淡寫一句，
“他從自己的舊物中，翻到了?！?p> 她雙手遞上那枚碧綠清蓮佩，卻覺得是如此的沉重，這何止是玉石，分明是生命的重量。
浮于野不知，開心地接過玉佩，欣喜得眉開眼笑，分外明艷。
“蛟龍呢？怎么托你送來，他那龜孫都不敢見我了？呵呵?！?p> 浮于野輕蔑地冷笑，卻刺痛了拒霜的心。
“于野上仙，你別這么說他……”拒霜輕聲反駁。
“敢做還不能讓我說了？可笑。你看看就是他當年拿走了我的玉佩吧。拒霜，你要明辨是非啊。我以后得讓你師傅好好管教你。哼?！备∮谝罢f完便甩袖離開。
拒霜并沒有接話，只是呆呆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直至比綠豆還小。
她關(guān)上了境墨府的大門，快步走到黑水池邊，一躍而下。
——
長淵仍是斜倚榻上，一頭金發(fā)，就似陽光傾落一般，如此生氣勃勃。
但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竟快走到生命的盡頭。
拒霜感覺到自己的雙瞳有些酸痛。
“小黑，我覺得你這樣做，一點都不值得?！彼粗季?，低聲說道。
“我本應在一千五百年前就離開這個世界，是他救了我，給了我希望。他是我最珍重的人。區(qū)區(qū)性命，若能換他余生歡娛，很值得的?！?p> 拒霜從未想過，她眼中沉默寡言的‘鄰居’，竟是甘愿為情舍命的情種。
她抱住他的左手，將頭埋進他的袍袖中。
她不想讓長淵看到自己在哭，長淵也靜默不動。
“長淵，你剩余的時光，我會好好陪著你的?！?p> ——
今夜無月，云層也殘忍地掩住星光，唯有數(shù)盞燈火，照亮夜色下的道路。
天門處，天兵仍堅守在兩側(cè)，一瘦弱的身影，緩緩靠近，卻是生面孔，他們揮戟攔下。
“我是風神的弟子，我奉師傅之命外出，還望通行?！本芩獙⒆约旱牧钆七f給天兵。
他們狐疑片刻，還是在證實令牌為真后放行。
踏出九天天門，拒霜忽覺輕松不少，但卻不敢停歇，她向西面急速飛行，或許昆侖山的靈藥草有助于長淵的恢復傷勢。
夜風微涼，灌滿袍袖，她又想起長淵與浮于野的那些故事。
其實，他大可不必告訴自己那么多。
或許，在他的心里，也想著有一日能通過她，將真相告訴浮于野吧？
“神使這是去哪里玩？”
零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拒霜卻沒有心情與他玩笑，并沒理會他。
“神使倒是高風亮節(jié)，這個節(jié)骨眼了還想著別人。我可要提醒一下神使，若不完成任務，你可比那蛟龍死得更快哦?！?p> “我的死期，我自然知道，不用零提醒。我已經(jīng)有答案了，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覺得小黑就是最適合于野上仙的伴侶?！?p> “神使能找對方向，我也很是欣慰呢?！?p> 拒霜忽然激靈，“他們兩個還真是一對??！”
“嗯。是哦?？丛谏袷谷绱烁唢L亮節(jié)的份上，我給你開個后門？”
“天上掉餡餅了？”與虎謀皮這么久，拒霜第一時間便是不相信零的話。
“呵呵。是啊，好好接住這個餡餅啊，神使?！?p> 零再次消失不見，拒霜又重新打開浮于野的卷軸，發(fā)覺上邊多了一個隱藏的任務。
拯救蛟龍長淵——限時四十九日。
“不必你們這些虛偽的神明說。我也會拼命拯救小黑的?！?p> 拒霜握緊雙拳，喃喃自語道。
她收好卷軸，再次朝昆侖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