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你別這么沖動！”
拒霜趕忙擋在了他們兩個的中間。
“可否聽我一言？”
蛟龍眸光微爍，沒有回答，似是默認(rèn)。
“青子前輩對長流前輩的愛，或許間接導(dǎo)致了悲劇，但我們這些局外人不能高高在上對愛作有罪無罪的論斷。
更何況，事情過去那么久，活著的人又比死去的人快活多少呢？我相信青子前輩這么多年也深受記憶缺失之苦吧？如今記憶尋回更是余生都會痛苦萬分。
而長流前輩愿意為青子前輩獻(xiàn)出生命，我覺得，何嘗不能證明，他也愛著青子前輩。
小黑，你應(yīng)該承認(rèn)長流前輩的愛，尊重長流前輩的決定。
我相信再重來一次，他仍會如此選擇?！?p> 早在聽完這個故事后，拒霜就知道長流定是十分歡喜青子的。
只有為了愛的人，長流才會不顧一切，寧愿葬身火海，也要成全青子的生。
什么心善、慈悲，都是騙別人的說辭而已。
——
青子與蛟龍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拒霜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長淵，青子?！?p> 逆光中，洞前出現(xiàn)一碧色衣裳女子，見清來人后，拒霜走上前去行禮。
“晚輩見過武羅上神?！?p> 武羅上神依然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就如同青要山的晨霧，神秘清幽。
“她說得對。長淵，當(dāng)初你走得匆忙，我便沒有告訴你。
當(dāng)初長流與青子初次拜見我時，我便看出青子是長流的壞星，長流是青子的安星。”
此言一出，蛟龍卻十分憤恨，他三兩步走到武羅上神身前，金眸望著她不放。
“上神，既是壞星，定會損我哥命格。你為何不救我哥，還縱容這狠毒女子在青要為禍，害死我哥！”
武羅黛眉微皺，滿目春水淺淺惹愁。
“因?yàn)樗麄冞h(yuǎn)遠(yuǎn)不止是安壞的關(guān)系，還是彼此命定之人。當(dāng)初我告訴過長流，青子身上有涅槃之火。是他自己選擇將她留下的。不知他是動了惻隱之念？真心？或是本就命中注定。我本以為紅線之力會使兩人轉(zhuǎn)禍為安。青子的選擇，他的選擇，我的選擇，便讓長流付出了生命。我責(zé)無旁貸”武羅雙眸的湖光水色也微微暗淡。
蛟龍沉默袖底下的手仍微微握緊，似乎還有他言。
好歹蛟龍算是境墨府的人了，拒霜自然可不能讓他造次，更不可得罪武羅上神給師傅惹麻煩。
拒霜鼓起勇氣，扯著蛟龍的袖子，將他拉到身后，“武羅上神，小黑魯莽，敬請見諒?！?p> 長淵垂下眼瞼，情緒不明。
武羅移開目光，抬袖一彈指，一顆水滴彈向青子的太陽穴附近。
“?。 鼻嘧颖ь^，一副痛苦萬分的模樣。
“我......我想起來了，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p> 青子發(fā)絲凌亂不堪，長流所贈的金步搖也從髻中脫落，本極明艷的青鳥神女，卻像是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的小孩子一般，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脆弱至極。
拒霜心中亦十分悲慟，卻不知說何。
——
武羅走至青子身前，素手撫上了她的頭，
“當(dāng)年，你害青要靈氣散盡，一百三十條生命受傷，這些罪孽，我這一千多年已幫你還清。但你身上還欠下一條人命——長流的性命?！?p> “雖然逝者已去，但現(xiàn)在你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好好活著，一個是投湖自盡，將你這條命還給長流。自己抉擇吧。”
說罷，武羅嘴邊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青子抬起頭，一雙艷目仿佛冬日的枯泉一般，拒霜讀出了她眼中的生無可戀。
“我選擇，死?！鼻嘧余哉Z，無半分情緒。
鬼使神差一般，拒霜三兩步走上前去，蹲在地上，視線與青子平齊，直直對上那雙枯瞳。
“青子神女，你還命給他，他也活不過來了。
既然他選擇給你生命，你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將他的那份也好好活下去。
你不能自私地決定。因?yàn)槟愕纳呀?jīng)不是你一個人的了，更是他的。
真正要還，也是代替他活得出彩。你說是不是呢?！?p> 她怔怔抬眸對上拒霜的眸光，淚仍緩緩溢個不停。忽然她卻抱上了拒霜，拒霜震驚之余卻瞥見武羅微微點(diǎn)頭。
拒霜慢慢回抱，輕輕拍著她的背。
這個不可一世的神女，把拒霜的衣服哭濕了，還在不停顫抖。
真的很像個小孩子啊。
不知過了多久，拒霜腿都蹲麻了，長淵和武羅上神早在隔壁喝起了茶，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事情。
只好安慰自己好人做到底，心中暗暗祈禱這個“淚人”趕緊起來。
不知是一個時辰還是多久后，青子終于緩緩離開站起，
“我回九天述職。”
她話語冰冷，似乎剛才的情緒半點(diǎn)不存。
說罷，她揮袖便離去了，只留下拒霜愣愣在原地還有那兩個喝茶的“閑人”。
拒霜捏了個訣將自己烘干，向武羅和長淵走去，也坐了下來。
武羅玉手遞來碧綠的杯盞，盈盈一句，“你做得很好?！?p> 拒霜驚異抬眸，看向她湖光水色的眸子似乎多了幾絲光彩。
拒霜舉杯輕呷一口，只覺有一種清新之感，仿若是“空山新雨后”一般。
飲罷，拒霜不好意思道。
“上神謬贊，我感覺自己誤打誤撞才讓青子神女解開心結(jié)，并不敢居功?！?p> 拒霜誠惶誠恐，大約是自己走了狗屎運(yùn)吧？
武羅淺笑若鈴，
“青子這個孩子，重情重義，但卻不得方向。我不能提，只能你這個局外人才能點(diǎn)明?！?p> 拒霜點(diǎn)頭，武羅上神便不再言語。
她揮指變出了一個紫砂罐，里面不知封存何物，也遞到拒霜跟在。
“上神，此物是？”
“這是給你師傅的，帶回去就是了?！?p> 她眼神流露一絲慵懶，仔細(xì)瞧去似乎有一點(diǎn)不屑。
拒霜心下嘀咕，收下了紫砂罐，青子經(jīng)已離去，她也要趕著回九天隨時待命，便拜別了武羅。
武羅臨走并未多言，只對著長淵叮囑了一聲。
“徒兒，選擇要慎重?！?p> 長淵對著武羅深深鞠了一躬，便朝外走去。
她一雙眸子仍如湖水一般瀲滟，看向一旁懵圈的拒霜，偷偷塞給拒霜一條蛟綃，拒霜本想詢問，她雙指放在唇邊，作出噤聲的姿勢。
拒霜便停止發(fā)問，駕云踏上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