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定對這個有興趣!”說著,李姐也不管沈鈺愿不愿意,將他拉到了書房,按在了座位上。
沈鈺看著紙上那幾灘墨跡,很直白地戳中了李姐的痛處,“你打翻墨汁了?”
李姐撫了撫額,“那不是打翻的墨汁,是我畫的畫!”
沈鈺的嘴角抽了下,“畫得真夠丑的。”
“所以才將你這個能人找來了呀,”李姐在他的面前重新鋪了一張未著墨的白紙,“幫我重新畫一張唄!”
“我為什么要幫你畫畫,這可不是護衛(wèi)的職責。”
“因為我的畫有意思呀!”李姐指著她畫的一灘墨汁道,“這一處是個罐子,將水煮成水汽,流過環(huán)形的管道,經(jīng)過冷水冷卻,重新凝結(jié)為水?!?p> 沈鈺算是聽明白了,“你要做的是甑桶?”
“甑桶是什么?”李姐沒聽說過。
“是用來蒸白酒的?!鄙蜮暯忉尩?,“家父有風濕,故而自釀五加皮,作為藥酒?!?p> 李姐的雙眼一亮,“那你把這個甑桶畫下來,我讓丁管家弄一個來?!?p> 沈鈺蘸墨揮毫,一盞茶的工夫,甑桶便躍然紙上,并且,工藝的細節(jié)之處,都用文字標注了出來。
李姐粗略看了下,原理和蒸餾裝備有些類似,但也有許多不同之處。
她向沈鈺一一指了出來。
沈鈺將筆端點著唇角,想了一會,根據(jù)李姐的想法,將甑桶重新改良了一下。
這回,李姐看著和她印象中的裝置接近多了,“你說,你怎么人長得俊秀,還這么多才多藝呢?娶回去,一定宜家宜室!”
沈鈺剜了她一眼,“我是男的!”
“是是!”
李姐得了圖稿,計劃著,明日一早就讓丁管家找人,盡快將改良的甑桶做出來,反而將沈鈺晾在了一邊。
沈鈺看她正得意著,不禁給她潑了一盆冷水,“你要的甑桶帶了九道環(huán)形彎道,百轉(zhuǎn)千回,可不好做?!?p> “這個我早就想過了,用陶燒制,想要什么形狀,都不成問題。”
沈鈺訝然,“之前可沒人做過這樣的甑桶?!?p> “萬物之始,總有第一次,然后才有以后的無數(shù)次?!崩罱愕靡獾靥袅颂裘?。
“你要甑桶做什么?”沈鈺問道。
李姐對他眨了眨眼,賣了個關(guān)子,“等我做出來了,你就知道了,到時候頭一份功勞算你的!”
沈鈺沒將此放在心上,離開了書房,穿越了小院,剛要推開房門,就聽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人語,“你回來啦?”
沈鈺一驚,扭頭見那陰影之中站著一個人影,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張平?你難得那么晚還不睡?!?p> “睡不著,陪我聊聊唄!”
沈鈺點點頭,隨他來到了一處偏僻處,本是上佳的月色,卻無一人有心賞玩。
“主子……找你去書房做什么?”張平問道。
“讓我替她畫畫?!鄙蜮暣鸬?。
張平有些不信,“這都二更了,特意找你去,就為了畫畫?”
沈鈺懶得解釋,只點了點頭。
張平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唇,開口問道,“你覺得主子……他長得怎么樣?”
沈鈺半垂著眸,想到李姐剛才得了畫稿,笑得像個貪了魚的貓,嘴角不覺微微勾起,“你都猜到了,又何再必問我?!?p> 張平的聲音都發(fā)顫了,“他……她還真是個姑娘家?”
沈鈺點點頭,“我讓鐘叔從家丁處探聽過了,將軍府的小公子三個月前剛過世,府上僅剩一位千金。”
“怪不得呢……我就說嘛,在這蠻荒的邊陲之地,哪能嬌養(yǎng)出這般郎艷獨絕的公子,想不到真是個姑娘……”張平抱著腦袋蹲了下來,“這下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巾幗也可不讓須眉,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區(qū)別大了去了!”張平站了起來,眼中流露出一抹憤然之情,“你我可與狗蛋等庶人不同,對他們來說,能擁有如今這般的日子,就是他們的造化了。我等可是要建功立業(yè),成就一番事業(yè)的。輔佐將軍之子,必然是前途無量,可若是換做了一個小姐,還有什么機會,讓我等去賺軍功?難道你甘愿永遠待在府上,成為一個小姐的護衛(wèi)嗎?你爹的冤屈呢?你的志向呢?全都不要了嗎?”
張平一字一句,宛若冰錐,砸在了沈鈺的心頭,讓他的心涼了個透徹,也讓他看清了被他刻意忽略的現(xiàn)狀。
他是時候,該醒醒了……
張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月光照耀在他的那身白衫上,明明是個翩翩公子,卻顯出了幾分落寞和蕭瑟來。
兩人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直至四更多,方才睡著一會兒,就被狗蛋的大嗓門給吵醒了。
張平?jīng)]好氣道,“吵什么呢!天還沒亮就在叫魂呢!”
何關(guān)推了推他,“你少說幾句吧,他正傷心著呢!”
“我也傷心著呢!”怎么就沒見人來安慰他呢?
“你的臘腸難道也壞了?”何關(guān)好奇地問道。
“臘腸?這關(guān)臘腸什么事?”張平問道。
何關(guān)解釋道,“你也知道,狗蛋將他那三斤臘腸當成寶貝似的,每天起床都得去看看才放心。今日一早卻發(fā)現(xiàn),那臘腸上長毛了,不能吃了,心里委屈著呢!”
張平撇了撇嘴,“就為了點臘腸,至于嗎?”
狗蛋紅著眼,一把抓住了張平的衣襟,“你小子,平日就屬你最奸猾了,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對我的臘腸做了手腳?”
張平心里本就不痛快,一把推開了狗蛋,負氣道,“是我做的又如何?”
“好!你小子敢承認就好!看我饒不了你!”
狗蛋掄起拳頭就往張平臉上招呼而去,張平自然不會傻乎乎站著被他打,扭頭避開之后,隨即回了一招猴子撈月。
兩人一來一回,打得不可開交,四周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熊孩子,一聲聲“打打打”此起彼伏,鼓勁聲不絕于耳。
動靜鬧得大了,將李姐也給驚動了,“喲!最近是不是訓練少了,拳頭癢了,一大早就開始切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