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鴻的氣色看上去和去破蒼山之前差不多,方溯忙伸手又探了探脈搏,雖極微弱,卻還能感受的到。
活著呢,還活著呢,方溯喃喃自道了兩句。
大喜過望的他,對站在棺另一側(cè)的師伯語無輪序的喊道:“師伯,師伯,你快看,阿鴻沒死,沒死,又活過來了?!?p> 對于方溯的激動,蘇云天無動于衷。
“師伯,不信你搭一下阿鴻的脈?!狈剿菀妿煵疀]動又說了一句。
“溯兒,一直趕路餓了吧,我讓后廚去給你弄些吃的?!碧K云天岔開話題先一步向外走去。
方溯在后,似是故意說道:“那我把阿鴻先送回房?!?p> “溯兒!你先跟我來?!碧K云天怕他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搶聲道。
方溯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蘇云天先吩咐了下人送些吃的去方溯的住處,回頭對方溯道:“你先吃點東西,我和你說說鴻兒的事?!?p> “破蒼山去過了,鴻兒確是失了魂魄,你師祖設(shè)了招魂陣也沒能把魂招回來,破蒼山都無能為力的事,這世間怕是也沒人能做得到了。之前你師祖說過,肉身不滅魂魄就不能轉(zhuǎn)世。我和你師伯母商量了,鴻兒也是醒不過來了,何必讓她的魂魄再無根飄蕩,葬了她,讓她去輪回吧?!?p> “師伯,我不信,我不信阿鴻她永遠醒不過來。我求你,別葬了阿鴻,這是看著她死??!”方溯又慌又亂,不知道怎樣才能勸師伯留下阿鴻。
“我們也不想這樣,可留著一個殼子又有什么用?只會讓鴻兒的魂魄在外受苦?!?p> “我要去找?guī)煵福欢ú粫岬陌Ⅷ櫨瓦@樣走了的!”見蘇云天心意已決,方溯打算去找王雨弦,母親的心總會更軟些,他也許能勸的動。
而這幾日王雨弦傷心過度,夜不能寐,又整日以淚洗面,身體弱的很。好不容易把她從大殿哄回來喝了點粥,這才剛睡著,蘇云天不忍讓方溯再去打擾她,便攔住了他。
“她是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又有什么辦法,放了鴻兒讓她去吧!你師伯母也同意了的,她已經(jīng)夠難受了,又哭了一夜剛睡著,別再去惹她傷心了。明日取了鴻兒頸間的玉,蓋棺入葬吧。”蘇云天說完轉(zhuǎn)身離去了,背影滄桑又孤寂,像老了幾十歲一樣,哪還看得出十幾年前剛下山時意氣風發(fā)的模樣。
方溯不甘心地在身后瘋了一樣喊道:“你們這是把她活埋了啊!你們這是殺人!”
無論他多么嘶聲力竭,蘇云天仍是意已決。
是夜。
方溯如何也不能看著阿鴻就這樣被葬了,偷偷去了大殿,等到下半夜守著的人終于都睡沉了時,他把蘇鴻從棺中抱了出來,檢查了下玉還在,松了口氣。
悄悄的帶蘇鴻出了云天門,怕驚醒人他沒敢把馬牽出來,就這樣抱著她朝最近的臺沽城走去,安安靜靜的,像小時候無數(shù)次在外玩累了阿鴻睡著時,他帶她回家。
比起皇城,伏州的秋似乎涼的有些晚,夜晚在外走著也沒感受到太多涼意,月色已經(jīng)過了最濃的時候,卻更顯溫柔。
到城門時天剛微亮,也正好趕上開城門,已聚集了不少要進城的人,方溯隨著人群入了城。
天亮后蘇云天一定會發(fā)現(xiàn)蘇鴻失蹤了,這里離云天門很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找過來,若是來搶人方溯自認是不敵的,既然藏是藏不住,那就正大光明好了。
方溯直接去了臺沽城城府,亮出他太子的身份,大搖大擺地住進了城府,官家府衙蘇云天自不敢隨便亂來。
蘇鴻失蹤,方溯一聲不說就走了,猜也猜的出是怎么回事。帶著昏迷不醒的蘇鴻,方溯肯定走不遠,蘇云天馬上派了人去尋,手下門人眾多,不多時就傳來了消息。
沒有像方溯想的那樣以為蘇云天會憤怒的來搶人,即使不住進城府他也不會那樣做,雖萬萬沒有想到方溯會把鴻兒偷偷帶走,卻也能理解,這些年若說誰陪伴鴻兒時間最長,非方溯莫屬,他這個父親都自愧不如。
少年也最是重情,放不下也正常。
蘇云天沒帶一人,獨自去了臺沽城城府,拜見太子。
終是要回破蒼山的,他并無心功名利祿,助寧靖只是他的任務(wù)和師兄弟之義,事成之后他沒有在朝中擔任官職,也沒要功爵虛名,執(zhí)意歸于江湖,但整個安國卻沒有一人不知云天門蘇云天的。
城府守衛(wèi)見是云天門掌門,很快就稟報了進去,方溯知道后沒請他進來,反而自己出了府。
行了一禮:“師伯。”
守衛(wèi)見太子都對云天門掌門行禮,心想果然不能怠慢了,這真是個大人物。
蘇云天沉默了片刻,最后淡然道:“找地方談?wù)劙?,你?yīng)該知道我來是為了什么?!?p> 方溯也沒打算死不認賬,和蘇云天去了一家酒樓,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最終竟讓蘇云天同意了他把蘇鴻帶走。
很少喝酒的方溯,那天喝了個酩酊大醉回了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