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月殿內(nèi),一片狼藉。
慕心正忙著收拾東西,出趟遠門當然要有備無患,銀票、衣裳、干糧還有首飾等等都要備齊。
“魔頭,我為你考慮周全了,你可要好好感謝我,現(xiàn)在就只剩下馬車了?!蹦叫呐牧伺氖终婆d奮道,她可以想象到,坐在寬敞平穩(wěn)的馬車里,一邊品著美酒,一邊賞美景的日子是多么舒服。
“你在干什么?”耳邊響起魔頭淡淡的聲音。
“魔頭,你看,我都給你收拾好行李了,就差一輛馬車,我們就可以出發(fā)了?!蹦叫尿湴恋卣f,一副獻寶的樣子,若是有尾巴,此時都要翹上天了。
血傾璃看著亂七八糟的思月殿,還有那堆滿床榻的布包,眉頭突突跳,真想把她丟出去,看來切斷聯(lián)系是個正確的選擇,她只怪自己為什么還要偷偷看一眼,真是多余。
“魔頭,魔頭?”慕心仰著腦袋得意許久,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她疑惑地摸了摸頭,難道魔頭感動得把她自己關(guān)起來了?
她拿出唐雪梨給的小錦囊,把所有的東西都裝了進去后,還親自寫了一封信,把信和小錦囊塞到自己懷里,既然魔頭不理她,那就只能留書信了,但愿魔頭能幫忙找到南宮寶吧。
雖然早有預(yù)料,但血傾璃看到空蕩蕩的床榻、衣柜和梳妝臺時,還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之前得罪她的人早已投胎幾輪了。
她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內(nèi)心郁結(jié)的感受,她從不讓侍女進入思月殿,殿內(nèi)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打理,一直以來都一塵不染的,如今在她眼皮底下被搬空了,偏還不能將罪魁禍首抓起來。
“你是要把思月殿搬空嗎?”
慕心搖了搖腦袋,振振有詞:“我是想著出遠門,多帶些東西,有備無患,讓魔頭你能感受到家一般的溫暖貼心?!?p> 血傾璃一下子抓住重點:“出遠門?”她都快氣笑了,去一趟海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也算遠門?
“難道不是嗎?從這里到海城千里之遙,起碼也要十天半個......”慕心還未說完,便感到一陣眩暈,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海城的北門。
“........”
看著畫面里熟悉的城門,慕心還未說出口的話盡數(shù)噎在脖頸,只能默默地豎起大拇指,是她不懂魔頭的世界。
慕心出門前曾換過衣裳,倒是省了血傾璃的功夫,她現(xiàn)在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女子,順利地進了城門,沒有觸發(fā)海城的防御禁制。
街道上,身著鎧甲的士兵持長槍立于兩旁,將街上行人隔開,路中央,一個穿著錦衣玉袍的老者雙手端著一張金黃色宣紙,身旁的隨從正高聲大喊:“城主詔令,閑雜人等速退!”
雖然海城毗鄰晉仙門,但晉仙門不愛管俗世之事,所以只是給海城加了個防御陣法,但對海城不管不問,久而久之,海城便全權(quán)由城主管理。
慕心對于城主詔令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唯一吸引她的就是那豐厚的上品靈石,在璃都,由于妖魔人混雜還是用錢幣來交換,但是在海城,修士比比皆是,所以靈石顯得尤為重要。
慕心躍躍欲試:“魔頭,我們要不去看看?”
“閉嘴。”
“哦~”慕心耷拉著腦袋,仿佛看到白花花的上品靈石正歡快地離她而去,現(xiàn)在她花的都是魔頭的錢,有機會,她一定要有一個自己的小金庫!
————
戮仙宮,無淵殿內(nèi),東方旻正耐心地聽著侍從匯報情況,一枚玉佩自門外凌空飛來,他耳朵微動,抬手便接,侍從往門外看了一眼,空無一人。
東方旻卻略有不滿,這個蕭予安,試煉一結(jié)束就甩手走人,也未現(xiàn)身,報酬是不想要了?
被某人數(shù)落的蕭予安,此時正左手拎著夏博文,右手拎著雷欣,像提著小雞仔一樣,在飛去海城的路上。
“大俠,你能不能飛慢點?!崩仔腊蟮?,她的頭發(fā)早就被風吹得肆意飛舞,珠釵也不知掉到何處,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在空中飄零的女鬼,剛張嘴說話,涼風就把她灌得透心涼。
夏博文雖然也在風中凌亂,但他卻睜大眼睛看著腳下的山川,古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現(xiàn)在逮著個機會能讓他翻越萬重山,領(lǐng)會天地遼闊,他定要努力領(lǐng)悟前人智慧,不負家中期盼,只是實在有些頭暈。
剛到城門附近,還未等二人反應(yīng)過來,蕭予安便松手,二人猝不及防摔到地上,抬眼望去,剛剛還風度翩翩的俊美公子此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一臉冷漠地看著他們。
“......”
夏博文和雷欣瞬間明白為什么挑逗南宮寶時,他都會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還一臉嫌棄。
“還不走?”南宮寶冷冷地說。
“哦?!?p> 南宮寶走在前面,夏博文和雷欣瑟縮地走在后面,儼然一個貴公子帶著仆人出行的模樣。
城門外,守門的士兵正拿著一幅畫像盤查入城的人,雷欣看到后,趕緊拿出一顆黑痣往臉上貼。
夏博文奇怪道:“雷姑娘,你這是......”
“噓!”雷欣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閉嘴,然后緊跟南宮寶的步伐。
士兵拿著畫像,看著他們?nèi)齻€人,目光落在南宮寶身上,問道:“這是你們的兒子?”
孩子長得那么好看,爹還算眉清目秀,但遠不及孩子,只是他娘親的臉上還有個豆大的黑痣,頭發(fā)凌亂不堪,怎么看都不像親娘,倒像個瘋子。
并且別的爹娘都會拉著孩子進城,生怕孩子走丟,他們倒是任由孩子自己亂走,他無論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他聽說過拐賣孩子的人販子,還是先問清楚再說。
雷欣靈光一閃,笑道:“這是我侄子?!?p> “是嗎?”士兵慈愛地看著南宮寶,若是南宮寶說一句不是,他就沖出去把這倆人抓起來,這么可愛的孩子,可不能被拐了。
南宮寶露出天真的笑容,用稚嫩的聲音回應(yīng)道:“是。”
內(nèi)心腹誹,若不是那倆人還有用,他早就把他們?nèi)舆M無盡海了。
進城后,南宮寶目不斜視,徑直走過熱鬧的大街,儼然一小大人,與街上玩鬧的孩子形成鮮明的對比,若不是因為在劍宗當?shù)茏訒r曾到過海城歷練,他也不必變成孩子掩人耳目。
天色漸暗,街上行人各自歸去,原本熱鬧的大街變得空蕩蕩的,除了霜舞樓與客棧,其他店鋪早已打烊。
血傾璃進城后將隨身帶的銀兩換成靈石,然后找間客棧,選了最偏僻的房間住下。
此時窗外,一朵紅色花瓣飄入,落到血傾璃手上化成一個冊子,并傳來狐妖南晴的聲音:“尊主,近日海城匯聚各方人士,晉仙門即將召開蓬萊仙會,宴請?zhí)煜滦尴芍?,屆時還會招收一批新的弟子。
此外,長樂派的掌門親傳弟子邱紗住在霜舞樓西閣,尊主可酌情處理?!?p> 窗外樹上的一只小麻雀,探頭看了看房內(nèi),正好對上血傾璃幽幽的目光,小腳打滑差點從樹上摔下去,一邊叫,一邊撲著翅膀飛遠了。
慕心對外面一無所知,因為魔頭發(fā)現(xiàn)每次通靈都需要耗費靈力,就把她關(guān)小黑屋了,但她嘴巴還是嘮叨個不停。
“魔頭天天把我關(guān)小黑屋,我快悶死了,我出去的時候,也要把你關(guān)小黑屋才行,不行了,我得睡一覺,可憐的我連個被子都沒有?!?p> 說著縮成一團睡在地上。
雖然血傾璃不讓慕心看到外面的景象,但只要她想,還是可以聽到慕心的自言自語。
她想起,她待在慕心靈識洞府的時候,周圍似是春暖花開的美麗景象,靈力充沛,并沒有出現(xiàn)慕心所說的小黑屋,只是她每次都忙著修煉,無暇觀賞風景。
夜深人靜之時,一抹紅色身影從窗戶躍出隱入月色之中。
霜舞樓西閣,是霜舞樓最奢華的閣樓,西閣內(nèi)歌舞升平,不同的是,獻舞侍奉的竟都是男子,一貌美女修在主位上斜靠著一個男子,品嘗著身旁另一個美男所遞來的美酒。
窗外,魔頭難得讓慕心看一眼外面的世界,結(jié)果入目的竟是這樣的畫面?!斑@,發(fā)生了什么?”是她看錯了嗎?以前她在霜舞樓玩耍的時候,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當真是長見識了。
血傾璃眼眸閃過一絲厭惡,冷笑道:“長樂派,一向以雙修為名,一個元嬰修士就如此奢靡,真是有意思?!?p> 她寧可憑一己之力鏟平晉仙門,絕對不會冒充這個放蕩的女人。
慕心手舞足蹈地說:“魔頭,這些小郎君都是修士?是不是修為越高能拐的郎君就越多啊?那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拐的小郎君應(yīng)該可以抵得上一個仙樂門了吧。”
“你想試試?”血傾璃陰沉著臉,輕彈手指,打翻了西閣的香爐,點燃了地上的紅毯,再用靈力助長火勢。
不一會兒,西閣便燃起熊熊烈火,血傾璃露出滿意的笑容后揚長而去。
面前畫面驟然消失,周圍又陷入了黑暗,慕心默默捂住嘴巴,這魔頭不僅冷血冷心還冷情,她還是哄著比較好。
魔頭一個不高興就把整個西閣給燒了,萬一又把她關(guān)在小黑屋數(shù)日,那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