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再往北行路,無須御空,三天可到青州地界。
韓歡歡到這兒來,為的只是找個浪漫的地方求婚。
年輕人,戒驕戒躁,不用一天到晚總想著享受,偶爾也要吃點苦。
比如少閣主,他找了一天,愣是沒找到個爛漫的地方。
告白詞更難,讓他徹底沒了頭緒。
全城都在搜捕魔宗跑出來的混世大魔頭,結(jié)果,當(dāng)事人韓歡歡愣是逛了一天街。
傍晚,懷揣著無比沮喪的心情回到客棧,整張臉都掛滿了不高興三個字。
酒客語笑闌珊,講著近日趣味,歡歡并沒有食欲,于是他點了半桌子酒菜,一邊吃一邊聽鄰桌的人講述。
“哎呦喂,宋哥?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就在午時傳回消息,洛城那些個不吃不喝的人,后來都大病痊愈,身體倍兒輕松。
人家在玉石鋪子留下的乃是仙人間用的上品靈石,一顆就可以換百金,買他一家鋪子都沒問題!”
身旁目瞪口呆的宋哥,忙給這位驛站的爺兒倒?jié)M了一碗黃米酒:“這話說的沒毛病,可哪有神仙少人家鋪子的道理?
況且我聽說,魔宗的宗主徐象烈宣布,他將為這次事件全權(quán)負責(zé),既然名門正派說是他做的,他就做了,有誰不服,都可以打一架!”
驛站的爺兒神情呆滯了一秒,別說,江湖里的事還真他娘是怪里怪氣的。
“徐象烈不是死了嗎?還真就說活就活!”
“聽說這人修煉一門可以蛻變重生,越來越強的功法,就算神仙來了也無可奈何,江湖俠士終究為草木之人,難敵!”
“武林浩劫,吾等奈何?!?p> 這兩位和大部分喝多了愛吹牛的大叔酷似,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魔宗徐象烈,一天到晚再加修煉,沒事出去打兩家,門下弟子不是每天研制毒藥,就是在苦練魔功,這幫人你就是逼他出去打架,都要躲在屋子里呼呼大睡。
說白了,這可是一幫子宅居賢士。
結(jié)果,江湖眾人,不管做了什么壞事,都一鍋端將臟水潑給徐象烈。
少年英雄是真的可憐,剛開始還氣憤,親自登門拜訪,與人說理,說了半天,發(fā)現(xiàn)人家非但不講理,還很不要臉。
再后來,直接提供上門打架服務(wù)。
好,你說什么惡行,我都承認,代價只有一個,老子去滅你宗門的時候別慫。
于是,惡名遠洋,越來越臭。
韓歡歡吃了半桌子菜,為自己不太好的胃口支付了兩塊閃閃發(fā)光的上品靈石。
壯志凌云的少閣主迎頭撞上了郁郁寡歡的魔宗徐象烈。
二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認識誰。
但一種內(nèi)心深處的默契,讓他們?nèi)缬鲋?,談了兩句雅俗共賞的拖拉機輪胎更換與發(fā)動機轉(zhuǎn)換問題。
一人一杯塞外葡萄酒入肚,喝得伶仃大醉。
“韓兄弟,你不知我心里哭呀,這幫江湖敗類不要臉,一天到晚做了壞事都堆在我身上,恨吶,這次有三人冒充我魔宗長老,無惡不作,禍害一方,一定要為民除害,為我魔宗還一個清白?!?p> 少閣主拍了下徐象烈后背,豪氣沖云天:“徐大哥,三個人而已,我?guī)湍銡?,敗類,簡直是咱江湖中最可恥的惡徒,殺之不可惜?!?p> 韓歡歡打心底里覺得自己是個江湖中人。
兩人胡扯了半天,談到了江湖與仙俠,練武與修仙的區(qū)別。
修仙界等級森嚴,從淬體到飛升,一步步提升。
武道莽莽,獨具特色。
有俠士匯聚龍象之力,一生只淬體,無堅不摧,巔峰之境,撞死兩個太虛都有可能。
有人只凝氣化氣海,無限丹田,出手如九霄云層翻涌動蕩。
更有人將一顆金丹,淬煉,燒卻,蛻變?yōu)闊o色無味的渡劫神丹。
有人元嬰變元神,一念之間殺敵千里之外。
韓歡歡尋思,我一直在用靈力淬體,氣海從未消失,反而愈發(fā)恐怖的壯大,金丹萬顆,元嬰十多個。
一聽就像是武道無限流,自己原來是個江湖人士!
“韓兄弟,說句玩笑話,你和紫袍魔頭長得有幾分像,不過絕非一人,天地之差,云泥之別!
如果你是紫袍魔頭,我徐象烈就把這桌子當(dāng)場吃掉!”
黑鎧黑衣黑披風(fēng),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
兩個醉意朦朧的人一腳踢開了客房,左右無人,定睛一看。
女魔頭坐在床榻之上,全身冒出陰寒濕氣,葉燒眉正在用體內(nèi)異化助其緩解傷勢。
“妖女,縱火狂魔,你倆還是被我的眼線捉到了蛛絲馬跡,受死吧!”
徐象烈猛然間出手,一切太過,來不及反應(yīng)。
韓歡歡一個激靈醒了酒,他不可置信的步步后退。
“為什么?你們都在一起了為什么不告訴我?虧我還在想著求婚……”
纖細手指掩住了他剛吃完大魚大肉,油膩的嘴,不可置信,痛苦,悲傷的神情籠罩了他。
晴空霹靂,他記得在戀愛單元有一個單獨的篇章講失戀。
當(dāng)你回家,發(fā)現(xiàn)自己所愛之人正在和另一個男人冒氣,那么,請頭也不回的離開吧!
少年,你失戀了!
“不!”
少閣主韓歡歡出門歷練,尚未求婚在自己的腦補劇情里失戀了。
“兄弟,你咋了?”
看到韓歡歡失態(tài),徐象烈當(dāng)即放下仇恨,決心先看看自己新結(jié)交的兄弟情況如何。
“我失戀了?!?p> 亭臺酒樓,少閣主的手掌拍過欄桿,悲痛欲絕。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魔宗宗主提壇痛飲,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復(fù)仇機器,自從大仇得報,人生目標(biāo)頓失一半。
“徐大哥,我們?nèi)デ嘀莅?”
歡歡眼神憔悴,大哭了一場。
他傻笑著,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似在最后奮力掙扎。
“參加這一次的拖拉機大賽,奪得冠軍,為我們的青春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
我想,這大概是我離開這個世界前最后的一個夢想?!?p> “夢想,切,這東西太過遙遠了,但為了你,我愿意?!?p> 殘月刺破黑夜,勾在半空一角。
他們是江湖中人,漂泊無根,或許本就不該愛一場,更不該拋棄放縱不羈的快意恩仇。
誰先動了真情,往往就會輸?shù)靡粩⊥康亍?p> 韓歡歡,失戀了,他臉色蒼白,孑然一身只剩下了一個夢想——拖拉機手界至高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