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蓮罰跪完畢,揉著膝蓋回了枕花隱,肚子餓的咕咕叫,一陣菜粥的味道飄入鼻子中。
“飯婆婆手腳夠快的呀~”他心中感嘆,不用說今日有菱角,飯婆婆定是給君回做了菱角菜粥。
飯婆婆自慕蓮記事起便在枕花隱,小時候偶有噩夢,睡不著,總是讓飯婆婆哄著睡;自己生病受難,照顧自己的除了師父就是飯婆婆了,便是那‘醉花陰’也是因?yàn)槟缴徹澗?,有一次偷下枕花隱,喝了不干凈的酒水,會來便是上吐下瀉,飯婆婆便自己釀了酒,從此之后,別家的酒慕蓮是看不上了,只喝這‘醉花陰’。慕蓮是真真將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人。
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
飯婆婆花白的頭發(fā)熟得很整齊,挽成發(fā)髻,一只銀簪,將頭發(fā)簪在腦后,正背著身在灶臺上忙活著。
慕蓮踮著腳尖走近,一把將她抱?。骸帮埰牌?!”
“歐呦,你這小東西,嚇?biāo)牢依咸帕?!”飯婆婆抄起水瓢,佯裝要打他。
“就是要嚇嚇你,讓你這心啊強(qiáng)壯無比,活上個千八百年的……”慕蓮道。
“你啊,就知道哄我,行了,快去前廳,仙主她們已經(jīng)用上了?!?p> “好咧!”慕蓮轉(zhuǎn)身便走。
“哎等等……”飯婆婆開口,端著一大碗菜粥,遞給慕蓮,“順道把這帶過去,省的我這老東西再跑一趟!”
“知道了,飯婆婆,你也早點(diǎn)用膳?!?p> “行了,知道了,去吧~”
慕蓮端著菜粥,小心翼翼出了廚房。
飯婆婆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安慰,臉上浮著滿足。
前廳里,臨江仙和謫塵還有君回已經(jīng)開始用膳了,臨江仙替謫塵夾著菜,謫塵倒也吃的安心,就是君回,跟個小豬一樣,只知道低頭扒拉碗里的吃食。
“君回,你慢點(diǎn)吃~”臨江仙囑咐。
君回‘嗯嗯’地應(yīng)著,嘴卻沒停。
謫塵看著她樂呵呵地笑著。
慕蓮看著他們的樣子儼然的一家三口……
不對!得加上他,一家四口才對!
他笑嘻嘻地進(jìn)門。
“君回,少吃點(diǎn),還有你愛喝的菜粥~”
見慕蓮進(jìn)來,謫塵收斂了笑意。
臨江仙和君回倒是更開心了。
“慕蓮哥哥,你才來,我都快吃完了~”君回抱怨。
“我故意的,等你吃飽了再來,才沒人跟我搶吃的,你看看你,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當(dāng)真沒點(diǎn)仙女的模樣,若是出門可是丟枕花隱的人啊……”
“出門我便不這樣了,家中嘛,不就應(yīng)該自在些……再說了,論丟人,君回可比不過慕蓮哥哥!”君回說完吐了吐舌頭。
慕蓮寵溺地摸了摸君回的頭。
余光瞥到謫塵的臉色,完全沒有了方才對君回的和風(fēng)細(xì)雨,到他這就是晴天霹靂,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再看臨江仙,正給他使著眼色,朝桌上的杯子努了努嘴。
慕蓮即刻會意,諂媚地拿過酒壺,笑嘻嘻地給謫塵斟酒。
“叔,別生氣,生氣上火……你都罰過我了,我往后定是不亂跑了,再說了此次我沒離開衍溪川……我發(fā)誓!”
“你發(fā)誓有用,這世人怕是人人都是一諾千金了!”謫塵說著,倒也喝下了那杯酒。
“叔~其實(shí),你為什么不讓我離開衍溪川,你知道嗎,我遇到那個久安青君了,他就是一人行天下,我可羨慕了,我要出衍溪川,我也想看看這萬里紅塵!”慕蓮一口氣說完,已經(jīng)做好了被罵的準(zhǔn)備。
“慕蓮,先吃飯,吃完再說!”臨江仙預(yù)感到了謫塵要發(fā)飆了。
慕蓮一副赴死的模樣:“叔?”
“你想出便出吧,已經(jīng)長大了,攔不得你!”謫塵說得輕描淡寫,自己斟了酒,仰頭飲下。
“當(dāng)真!叔?我沒聽錯吧,你是不是喝醉了?還是發(fā)燒了?”他伸手要去摸謫塵的額頭。
謫塵一掌拍下:“沒規(guī)矩!若是不愿,你待在衍溪川我倒是樂意的?!?p> “愿,我愿,一百個一千個愿!”慕蓮連忙說道,順帶替謫塵又將杯中酒添滿。
晚膳結(jié)束,謫塵來到站在屋前,眺望著滿天星光映襯下的廣闊湖面。
遠(yuǎn)遠(yuǎn)望去,他一身青衣,并未被這黑夜吞噬,湖上的風(fēng)吹起他的發(fā)絲,若有所思。
慕蓮手握兩個酒瓶,走近。
“叔~”他自然地將酒遞給謫塵。
謫塵接過,依舊極目遠(yuǎn)眺。
“叔,你覺得我?guī)煾刚??”慕蓮直截了?dāng)。
“你這臭小子,你想說什么?”謫塵又豈有不明白之理,他平日里已經(jīng)少來枕花隱了,想來是為了不落人口實(shí)。
“君回的爹這個死東西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師父又從來閉口不談,對了叔,你知不知君回的爹?若是當(dāng)真死了,或者永世不回來了,我們都覺得你跟師父挺好的!”慕蓮道。
謫塵握著酒壺的手緊了緊。
“你顧好自己,好生修仙,別的閑雜事不要操心?!敝唹m道。
“這也不是閑雜事,君回也這么想的!”慕蓮道。
謫塵斜眼看他。
慕蓮癟癟嘴,喃喃自語:“為你好,你不知道,還瞪我,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
“你說什么,臭小子!”
“沒,說你會后悔!”慕蓮邊后退邊喊。
“你!……滾!”
“是,就是知道讓我滾。我滾著呢……”
慕蓮一溜煙跑沒了人影。
跟叔叔聊不攏,這酒啊,只能一個人喝了……
他一躍上了屋頂,躺倒在屋脊上,望著滿天的星辰,空著竟然出現(xiàn)了玄玖的臉,怒目瞪著自己。
他嚯地起身,甩了甩頭:“要命了,今天也沒喝多呀,怎么會看到他呢?”
“看到誰???”君回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身后。
她坐到慕蓮身旁。
“慕蓮哥哥,怎么樣?”她賊兮兮地問道。
慕蓮長嘆一口氣,兩手一攤,搖了搖頭。
君回瞬間泄氣:“哎~我想有個爹爹的愿望看來此生不能實(shí)現(xiàn)了~”
“怕什么,沒爹你有哥呀!”慕蓮拍拍胸脯。
“切~”
“你這什么意思,我不好啊,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我這樣的,我跟你講!”
君回不置可否。
“對了,慕蓮哥哥,你方才說誰呢?”
“垣暮鎮(zhèn)那個一身玄衫的,記不記得?”慕蓮喝了一口酒道。
“記得,久安青君嘛,你方才在想他???!”
慕蓮一手拍在君回腦門上。
“胡說八道啥呢,我能想一個大男人么,要想也得想你這種嬌滴滴的小姑娘啊~”慕蓮手指不安分的勾了勾君回的下巴。
君回?fù)鄣?,奉送一個白眼。
“不過話說回來,別看他寡言少語的,其實(shí)挺有意思的,你是沒看到他看我一身女裝的時候那嫌棄的樣,還有啊,洗澡時我湊近他,氣得他暴跳如雷,還……”慕蓮?fù)蝗徊徽f話了。
“還怎么樣?你們怎么還一起洗澡呢?”君回追問,笑的饒有深意。
“沒,沒怎么樣!”慕蓮心想,可不能讓君回知道自己被凍在冰墻里動彈不得的模樣,不然那得多丟人,肯定會被君回取笑一輩子的。
“哎呀,說到洗澡,哥哥得跟你講講,我的光輝事跡了,那天我讓你們走了,我不跟著久安青君么?”
“嗯~”君回聽得仔細(xì)。
“后來我們碰到了噬魂蜻蜓,一路追到垣暮鎮(zhèn)外……”
繁星點(diǎn)點(diǎn),君回支著小手,很給慕蓮面子,聽得仔細(x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