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蠱呢？”霍無懷問道。
唐漠當(dāng)即怔了一下，說：“情蠱，居然是真實(shí)存在的嗎？我以為這種違背心意的東西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p> “我也沒有接觸過，但是，似乎，真的存在?！被魺o懷輕輕嘆了口氣。
“曲洛，蘇愿?！碧颇查g理解，聯(lián)想到白天蘇愿維護(hù)曲洛的樣子，頓時倒吸了口冷氣?！翱墒?，蘇愿看上去完全不像被操控的樣子，似乎有自己的意識?！?p> 霍無懷嗯了一聲，說：“所以，我才有點(diǎn)困惑。他的樣子，像中了蠱，但是又不像?！?p> “我看，公孫閣主，應(yīng)該把遺鶴長老關(guān)押起來了?！碧颇f道。
霍無懷心里也是這么想的。他朝著山頂陵寢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說：“我?guī)闳タ匆粯訓(xùn)|西?！?p> 那個陣法還完好的保留在陵寢前的空地上，被風(fēng)干后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醬紫色，看上去越發(fā)邪性，似乎那朵妖艷的花在陣法中心扭動搖曳。
唐漠看了一眼就覺得心煩意亂，而且周圍散發(fā)著一股奇怪的氣味，讓人一聞就恍惚。
“這個氣味……”唐漠皺著眉頭咳嗽了一聲，說：“我在沉淵別苑聞到過……這里面混雜了商陸的果實(shí)汁液?！?p> 霍無懷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干涸的圖案，的確能看到一些細(xì)碎的渣滓。
“還有一些雜七雜八能讓人產(chǎn)生昏癲的藥?！碧颇h(yuǎn)遠(yuǎn)退開，沒有再看那個陣法。
“看來這個陣法，是特地為了遺鶴長老而畫。其他人看到陣法就會或多或少出現(xiàn)暈眩，而曲洛似乎還在心理上引誘著他……”霍無懷想起曲洛迷惑蘇愿的過程，覺得頭皮發(fā)麻。
原來曲洛果真是有備而來，不光外界因素考慮周全，連心理刺激也沒落下，擺明了是要把蘇愿吃得死死的。
“什么？”唐漠聽得云里霧里，說：“那個曲洛是個神人嗎？什么都能算到。心理引誘，難道她知道遺鶴長老內(nèi)心的想法？”
“她可能，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密事。”霍無懷表情復(fù)雜地說。
八年前，花意和公孫沫一戰(zhàn)，諸多事情不為人知。難道和那件事有關(guān)？霍無懷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你聽過江湖上的一些流言嗎？”唐漠表情古怪地提道。
“嗯？”霍無懷看著唐漠，表情疑惑。
唐漠咳嗽一聲，說：“有人說，遺鶴長老年少時期，有個不知名的師父教他武功，那個人，很可能是花意?！?p> 霍無懷眼神中疑惑更重，他平日里都是呆在霍家，江湖小道消息他很少聽說，竟然不知道還會有這樣的傳言。“為什么會有這種傳言？”
唐漠皺了一下眉頭，說：“你應(yīng)該知道初刃索吧？”
霍無懷點(diǎn)頭：“原本是峨眉派神幽掌門的武器，以靈動蹁躚出名，是極為堅(jiān)韌的玄鐵打造而成，猶如蛛絲一般，無形無影。后來花意到峨眉和神幽比試，神幽敗北，將初刃索輸給了花意?！?p> 唐漠嘆氣，說：“后來初刃索就成了花意的武器，她憑借著峨眉一戰(zhàn)，在江湖上開始嶄露頭角，但是不久以后，她就沒有再使用過初刃索。然后過了很久很久，也就是公孫沫接位的時候，初刃索出現(xiàn)在了蘇愿手里?！?p> 霍無懷眼神頓時就變了，初刃索……蘇愿在和曲洛交手的時候，那驚人的一擊，難道就是初刃索……
“可是……僅僅是武器易主，似乎也不能證明什么吧？”霍無懷說道。
“對啊，并沒有什么實(shí)質(zhì)性證據(jù)，所以這只是坊間流言。”唐漠兩手一攤，說道。
霍無懷看著他的眼睛，問：“我只想知道，你堂堂一門之主，怎么對這種流言如此熱衷？”
唐漠哼哼地笑了一下，說：“我幼年的時候，因?yàn)榇蟛木壒?，要來來回回跑很多地方，而且為了振興門派，我少不了要巴結(jié)很多人，你來我往間，這些東西就聽得多了?！?p> 霍無懷釋然一笑，沒想到唐漠對那一段晦暗的過去，到是表現(xiàn)得很灑脫大度。不禁對他佩服了幾分，說：“唐公子堅(jiān)毅果敢，我很佩服?！?p> 唐漠?dāng)[擺手，說：“不用這么見外，你喊我唐漠就行，我年長你幾歲，喊你靈若如何？”
霍無懷點(diǎn)點(diǎn)頭，說：“唐兄可有表字？”
“上子下溯?！碧颇馈?p> “子溯兄?！被魺o懷十分誠懇地抱拳行禮。
唐漠趕緊回禮，笑道：“你真的，是我見過最配得上‘公子’二字的人了。我覺得我平日里也附庸風(fēng)雅，但是和你一比，我就露怯了。”
霍無懷笑笑，結(jié)識唐漠，對他來說很愉悅。平日里大家敬仰他，卻也疏遠(yuǎn)他。他雖有意結(jié)識，但對方往往會因?yàn)樗艏夜拥纳矸?，自主地禮讓他三分。高處不勝寒的孤獨(dú)，只有他自己懂，過去的時日中，他從未遇到過志同道合的朋友。
遇到郁落白的時候，郁落白不在乎世俗的禮節(jié)，對他不卑不亢，他對她心向往之，真心以待，可是郁落白后來似乎有意在疏遠(yuǎn)他?；艏夜舆@個頭銜帶給他無限榮耀與尊崇，卻也隔絕了他與世間的溫暖。
他又何嘗不向往快意恩仇，生死相交?？墒?，他身處高位，注定孤冷清絕。憂愁不能與人言說。
義父對他的教導(dǎo)是，完美無瑕，凡事做到最好，為人處世滴水不漏?？墒沁@樣一塊精雕細(xì)琢的美玉，卻也好像被抽掉了喜怒哀樂，美則美矣，靈魂不在。
回想起這些，霍無懷臉上毫無掩飾地失落之情都被唐漠看在眼里，他雖然不太了解霍無懷的過去，但是多多少少他能感覺出來霍無懷的心境。
日頭漸漸西斜，唐漠對著霍無懷道：“蜀川有一處清河坊，其中梨花釀和虞美人遠(yuǎn)近馳名，有沒有興趣共飲一杯？”
霍無懷自然是知道那清河坊的大名的，但是蜀川遠(yuǎn)在千里之外，此時此刻難不成還能憑空變出佳釀來。他看著唐漠勢在必得的樣子，說：“莫非你將美酒帶到天機(jī)閣了？”
唐漠哈哈一笑，說：“那倒沒有?！彼荒樈器铮f：“天機(jī)閣是武林中的大家之首，清河坊每年都要往天機(jī)閣進(jìn)貢美酒的?！?p> 霍無懷目瞪口呆，說：“不要告訴我，你要去……”
“唉唉……”唐漠及時止住霍無懷的話頭，說：“別別別，別說那個字。放下你是霍家公子的身份，我現(xiàn)在也不是什么唐門當(dāng)家。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