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山水相逢
淳于曦坐了一會兒,便繼續(xù)往山上走去,山頂有一座道觀,晚上可以在住下歇息,從京城過來的時候,走得太快,沿途風(fēng)景是沒有來得及看,好不容易來了這里,總是要好好的看看的。
西山風(fēng)景溫婉,最適合女子。
淳于曦吐出了一口氣,開始往山上走去。
山間皆是清脆綠葉,青翠欲滴,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開始下山,只是一襲紅衣持劍,步伐輕快的往上走去。
路上哼著奇怪的歌謠,只是旋律很是優(yōu)美,而且淳于曦的嗓音本就是極好的,哼出來也是悅耳動聽,錯身而過的行人,也是紛紛側(cè)目,美麗的女子當(dāng)然最為吸引男子的注意,不少拖家?guī)Э谟^賞風(fēng)景的男女,和淳于曦相遇之后,總是會爆發(fā)出一些矛盾的。
山腰也有較為平坦的路途,風(fēng)景是極為不錯的,由上面斜坡便的溝壑落下的小河,在下方聚集了一個水潭,潭水清澈,游魚如若懸于空中,偶爾泛起水花,才知道是在水中,淳于曦蹲在水邊許久,潔白無瑕的手指在手中輕輕滑動,波紋一圈圈散開。
如果白宮寧在身邊,如果他有前世的記憶,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極好的,淳于曦以前便喜歡看看這些山水,現(xiàn)在也是如此,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看看風(fēng)景,當(dāng)然就是最好的事情,風(fēng)景再美,也不如眼前人。
可惜了,這算是一處瑕疵。
淳于曦再次起身,往山上走去,至山頂時候,已經(jīng)是日暮之時,天邊殘陽如血,這等高山之上,更顯清寒顧及。
山崖邊有一處茅屋,茅屋邊有一株桃花樹,樹上只是幾點新綠罷了,要到花開日,也是人間盛夏時。
茅屋是剛剛搭建不久,看得出來和此地環(huán)境,為新舊之對比,茅屋之中走出一個女子,一身素凈的白衣,干練不失溫婉,女子模樣極好,少了三分柔美,添了七分英武,用前世的話來品論這樣一個女子,便是:酷,帥!
女子腰間掛著藥囊,雙手帶著黑色的薄紗手套,以淳于曦的眼力來看,自然是不會尋常之物,她和淳于曦對視一眼,輕輕一笑,點點頭,便算是見過了,然后語氣溫婉的說道:“道觀中沒有更多的客房,現(xiàn)在下山也來不及,若是不介意,可以到我這小茅屋中休憩。”
淳于曦拱手道謝,她并不客氣,但只是站在茅屋旁邊,道觀中的小道童端來一碗熱茶,輕聲說道:“師傅邀請您進去?!?p> 淳于曦接過茶,瞥了一眼女子腰間的藥囊,將熱茶遞給她,“你的口音不似洛朝口音,有些北莽官話的味道,是北莽來的碟子嗎?”
“只是游歷至此,聽說西州西山風(fēng)景極佳,最是適合女子,便過來看看。”女子溫和的解釋道。
“結(jié)廬而居,來此已久,風(fēng)景一物,多時新奇,久觀則厭,別有所求?”淳于曦問道,她自己的行蹤,自己的那位父親當(dāng)然是一清二楚的,這洛朝一畝三分地,沒有什么事可以瞞得住自己父親的耳目。
她是覺得這個女子比較順眼,若是有所求,所求非難事,她自然不介意幫一把,女俠行走江湖,自然不少男兒豪氣。
白衣女子搖搖頭,又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只是求學(xué)?!?p> 西山道觀,倒是沒有什么可以求學(xué)的,莫不是這女子受了情傷,才想來此出家求道?
淳于曦背著手,對小道童說道:“勞煩通稟一聲,淳于曦是女子之身,便不住在觀中了。”
小道童微笑點頭,其實此事也是讓師傅他們比較為難,比較西山道觀的確是從未收過女子住客,即便眼前這位身份尊貴異常,能不住進去還是別住進去了,倒不是他們心中有著其他的想法,而是此事所行,對于公主殿下的名聲不是很好。
紅衣站在山崖邊沿,白衣在其左側(cè),她是北莽以南,臨近洛朝的一個小部落的族長之女,以洛朝中原論及地位,那她也算是一位公主,她問道:“為什么留下?”
淳于曦伸了一個懶腰,曲線玲瓏,笑著說道:“因為我喜歡你啊。”
白衣女子笑了笑,邀請淳于曦進茅屋談話,外邊清寒,終究是不如里面暖和一些的,茅屋的面積不算大,也就是夠一人躺臥行走,多了淳于曦,便顯得有些擁擠了,不過到底是兩個女子,淳于曦性格是屬于那種沒話找話的人,比之于白衣女子要開朗許多,“你既然是北莽那邊的人,為何求學(xué)要遠到洛朝,據(jù)我所知,北莽之學(xué)說,不差洛朝多少。”
白衣女子語氣溫婉,輕聲說道,“我因身份所限制,自幼便多學(xué)用毒術(shù),其實說來也算左道,到底會讓心境有所變化,世間人情冷暖,多時冷,而少時暖,毒術(shù)可庇護己身,但終究是不如醫(yī)術(shù)可救蒼生?!?p> 淳于曦嘴角微微翹起,原來是北莽寒鴉部落的人,聞名天下的用毒之高手,皆出自于寒鴉部落,或則求學(xué)于寒鴉部落,眼前這女子,怕是在寒鴉部落的地位不低,既然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要接手皇帝父親那個位置,那么淳于曦倒是不介意去削弱北莽的力量。
兩國之戰(zhàn),苦在百姓,若能壓下北莽,自然是好事,戰(zhàn)火不生,天下安居,自然極好,“西山道觀之中,有醫(yī)術(shù)極高者?”
“有毒術(shù)極好者,”白衣女子見淳于曦并非是壞人,而且看道觀的禮儀,向來應(yīng)該是在洛朝些地位的,故而多說了一些,“物極必反,毒止境之時便是醫(yī)?!?p> “境界很高嘛,”淳于曦開玩笑似的說道,“不過可能是因為你身份的原因,不愿教你?”
淳于曦話鋒一轉(zhuǎn),“我記得天下之奇毒,共有四種,‘棲恨’,‘鬼留人’,‘陰兵’,‘死劫’,‘棲恨’之毒向來極少出現(xiàn),但這后者三種,皆是天下間令人聞風(fēng)喪膽之劇毒,你會做嗎?”
‘鬼留人’與‘陰兵’都是出自寒鴉部落,‘鬼留人’乃是劇毒,藥石無醫(yī),中毒者便是直去鬼門關(guān),再無回頭路,便是解藥,也只能活一時,故而名為‘鬼留人’,這三字還是當(dāng)年名動天下的醫(yī)道圣手,替洛朝一位邊關(guān)名將解讀之時,無奈命名的,因為當(dāng)時他便無能為力,只能活一時,不能活一世。
至于“陰兵”之毒,就更加可怕,而一種群體性的劇毒,可以人傳人,無色無味,會散空氣之中,防不勝防,若僅僅是如此,其實還算極好解決的,但是寒鴉部落之毒,就是可怕在使毒者,可皆有某種獨特的韻律來控制中毒之人,當(dāng)年洛朝曾有大敗,不得已焚燒近萬中毒之人。
命名“陰兵”便是那些中毒人,本就是將死之人,卻還可以為人所用。
白衣女子搖頭,只是和淳于曦萍水相逢,沒有必要告知,淳于曦也并不在意,她只是需要確認(rèn)這個女子不簡單就可以了。
“你所說那三種劇毒,其實大多已經(jīng)不存于世,”白衣女子嘆了一口氣,用毒者喪盡天良,必遭惡果,這也是寒鴉部落這些年為何人員稀少,幾乎只剩下數(shù)百人了的原因,用毒有損陰德,“不過‘棲恨’之毒,說是毒,倒不如說是救命良藥。”
淳于曦眉頭微微一挑,擺擺手說道,“我也就是聽江湖上說書先生提過幾句,對于毒這些東西不敢興趣,‘棲恨’如何,與我何關(guān)?”
不談毒,淳于曦便問了北莽周圍的近況,或則民風(fēng),或則生活,白衣女子也是挑揀著說的,大多數(shù)不涉及北莽根本利益的事情,是一筆帶過。
翌日清晨,淳于曦便早早離開,這白衣女子的確是十分心善的人,她去了道觀不久便出來了,之后白衣女子便被叫了進去,臨別之際,白衣女子輕聲說道:“山上風(fēng)景極好,您若是不嫌棄,可以多看看風(fēng)景,也好讓我有機會送你?!?p> 淳于曦背著手,眼眸落在了白衣女子的藥囊之上,笑道:“我第一次出來行走江湖,你若是真想謝我,不如送我一些保命的東西?!?p> 淳于曦生得極美,本就會容易引起覬覦。白英女子便取出三個朱紅色瓶子,上面各有標(biāo)記,“中間這瓶是我自己做的療傷藥,名為勾魂,重傷之時服用,可多一炷香的時間,恢復(fù)到正常狀態(tài),不過一炷香之后,若是無人醫(yī)治,便值得服下第二科,時間減半,因藥性極烈,不可多用,多則傷及自身?!?p> “顏色淺淡這一瓶便是迷藥,與尋常不同,滴血而用,施毒者可命令中毒者做任何事情,三日為期限?!?p> “最后這一瓶是自絕之毒,飲之則亡,亦可用于他人,當(dāng)然希望你對誰都用不上?!卑滓屡余嵵氐恼f道。
淳于曦接過三瓶藥,朝著白衣女子揮了揮手,“風(fēng)景初見驚艷,多則平淡,便不再多看,你我山水相逢,有緣便與山水再聚,告辭?!?p> 淳于曦抱拳告辭,對于白衣女子的心思她倒是猜到了一些,淳于曦喜歡幫助人,萬一受到了欺騙,受了傷可以療傷,也可以用第二種度過危機,也可以用第三種了斷自己的性命,免得受辱。
倒是心思細膩,北莽也不全是敵視洛朝者,至少這個女子,心中所懷,無國界之分,乃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