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十人?!?p> 被困在禁地中沒有受到冥上尊陣法影響的年輕一輩尚且有記憶,再加上夜一,以及提早被齊天樂解了一般陰陽招魂術(shù)的齊滄離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印象意外,所有人,七夜城的所有人都將她忘了。
徹底的遺忘。
“那盼著我回去的,還有幾人?”齊天樂笑了,淡淡的,看不出喜樂。
“……”齊止珩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溫潤的眸光看著神色淡然的小姑娘,苦澀從心底散開。
那個會在他懷里笑著撒嬌的小姑娘,再也找不回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陰陽招魂術(shù)破解后,竟然會讓人忘了破術(shù)之人。
這也是那冥上尊狠絕的地方,就算齊天樂真的破解了陣法,最終也會讓她被人遺忘,成為孤家寡人。
齊止珩深吸口氣,淡淡笑了:“我懂了。”
齊天樂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話。
齊止珩清朗的眼眸中劃過傷痛:“可你也不該一年來杳無音訊……不隨哥哥回去么?雖然……但總會有辦法的,樂樂,哥哥知道你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p> 齊天樂輕輕搖頭,目光卻看向遠(yuǎn)處,綠濤翻滾,蒼渺浩瀚。
這一年來她經(jīng)歷了什么?
沒有誰知道。就難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年來,她都處于混沌之中,清醒的時候看見的是惡魔谷里橫行的毒物,昏迷時又是沉淪的痛苦。她本以為她該死了,可到底又沒死成。
她的命也是真的大了。
“沒用的,哥,回不去了?!饼R天樂搖頭,眸光清冷,看不清色彩,“我的血脈盡毀,嚴(yán)格來說,我已經(jīng)算不得七夜城的人了,更算不得齊家的人了?!?p> 七夜城,麒麟血脈的傳承者;齊家,最強(qiáng)麒麟血脈的傳承者。
沒了天麟血脈,她還怎么算得上是七夜城的人?怎么算得上是齊家的人?
就算現(xiàn)在還有兄弟姐妹們記得她的身份,可是,其他人都忘了。
而沒了天麟血脈,她又拿什么來讓別人相信她是七夜城的人?是齊家的人?
更不要說,現(xiàn)在無盡森林封印徹底破除,外界之人紛紛涌入,七夜城各處關(guān)口都盤查得緊,原族人的聚居地是絕對不能讓外人輕易進(jìn)入的。
她又拿什么……再回去?
齊止珩顫了顫,看著她淡然疏離的笑,眸光悲慟,“怎么……會?”
“當(dāng)初我以血脈、神魂祭陣,其實(shí)就沒想過要活,但沒想到現(xiàn)在還活著,哥,這樣,不是值得慶幸了嗎?”齊天樂露出一抹笑,這是齊止珩從見到她以來第一次看見她的笑。
純凈的,像曾經(jīng)一樣美好。
齊止珩喉結(jié)滾動,終是將苦澀咽下,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今后打算如何?”
齊天樂卻驟然抬起眼眸,露出清絕的笑,就像陽光照在心上,遍地花開:“還能如何?一人坦蕩,瀟灑天下?!?p> 齊止珩久久看著她的笑,只覺胸口的痛意都要蔓延開來。
他不敢去問這個傻妹妹身體具體的情況是怎么樣,到底好不好,他想,事到如今,大概真的只能如她所說的一般,由著她去了。
“哥,不說啦!我打算走了,今天娘親生辰,我也給她帶了禮物,只不過被你追上來,我沒找著時機(jī)送給娘親,既然你來了,就幫我?guī)Ыo娘親吧!”
說著,一塊小玉令就丟到了齊止珩手中,潔白無瑕的玉,雕鏤著精致的花紋,還帶著淡淡暖意。
“我尋的養(yǎng)魂玉,聽聞這一年來,娘親睡得不大踏實(shí),你也不用告訴娘親誰送的,就說是你自己機(jī)緣偶得的吧!”說著齊天樂俏皮的做了個鬼臉,仿佛兩人還是還是孩提時,小姑娘犯了錯,扮著鬼臉要挾著小少年隱瞞一般。
“好?!饼R止珩握緊了玉,笑著應(yīng)道。
“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說著,齊天樂笑了笑,帶上了黑色斗笠,紗幔垂下,看不清她的容顏:“哥!”
“嗯?!?p> “我給得藥要好好吃,雖然你沒有中毒,但封印是南老太爺下的,但為了騙過圣地,想來他是做的徹底,沒有留后路的?!?p> 齊止珩指尖微顫——她都知道了。
起先為了不讓自己孫子孫女淪為祭品,南老太爺就毀了齊止珩的最強(qiáng)血脈,其后又將齊天樂毀了。
那兩毒兩咒,從來不是什么有意的陷害,而是用心的關(guān)懷。
雖然當(dāng)時的情況下是逼不得已,但這樣的關(guān)懷,讓人過于恐懼,承受不起。
“我走了,有緣再見!”小姑娘背著身揮揮手,斗笠黑袍,淡然遠(yuǎn)去。
齊止珩伸出手想要握住她風(fēng)吹起的長發(fā),卻從指尖流走,什么也沒留下。
“樂樂。你要記得,無論你在哪里,你都有我?!?p> 小姑娘腳步微頓,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遠(yuǎn)了。
他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澀。
原來……卦象是真的。
七夜城能因她度過此難,也會因此難而失去她。
只是她生性灑脫通透,困在無盡森林之中,只怕也是耽誤了她。
有緣再見……有緣再見!
他猛地握緊掌心,手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