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齊天樂淺笑盈盈,信步上前,那小草垛就使勁的抖啊抖。
“沒看到我沒看到我……”
弱弱的祈禱聲如蚊蠅一般“嗡嗡嗡”,卻只看見草垛的后邊縮著一個白團,烏黑的發(fā)上還沾著金黃金黃的干草,就像整了個雞窩在頭上一般。
“蒲小白!”
“啊啊??!”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宛若山花爛漫的笑顏可把白團嚇得魂飛魄散!
一個滾打摸爬,刺溜刺溜,連手并腳地滾出幾米遠,露出一張淚流滿面驚恐萬分的清清白白紅紅潤潤的臉。
卻是一個白面小生。
“姑奶奶!小祖宗!大爺!姥姥??!小生錯了啊!是小生的不對啊……還請七您大人大量,放小生一條生路吧……”白面小生滾出去后迅速看了齊天樂一眼,隨即噗通一下跪下,自覺拎著耳朵磕頭謝罪。
白面小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生不該貪圖小利,拿假消息欺騙七小姐??!小生該死!小生該死!七小姐,都怨小生豬油悶了心!您打我吧,罵我吧?您要是怕手疼,那我自己打,您看,我自己打!”
“啪啪!”兩聲清脆的響,白面小生就麻溜地在自己臉上狠狠甩了兩下,別說,這兩下還真挺狠的,原本白皙的臉都扇紅了。
“行了,小白啊,這打起來多疼??!”齊天樂笑瞇瞇地看著他,溫柔地說道。
蒲小白心底一寒,本來疼得想要停手了的,結果“啪啪啪”甩得更起勁了??吹谬R天樂不由嘖嘖稱贊。
“小白!我敬你是條漢子!男子漢,敢作敢當!”齊天樂贊嘆地拍了拍他的頭,將他扶了起來,滿眼肯定地看著他,看得他眼神閃爍,冷汗直冒。
“不敢當!不敢當!小生愿做牛做馬?!卑酌嫘∩荒樥~媚,點頭哈腰,忙幫齊天樂捏肩捶背。
“雖然你用啟靈草的假消息誆我……”齊天樂意味深長地看了蒲小白一眼,叫他下意識縮了縮,“但我也不是沒有收獲,姑且饒你,若有下次,嚴懲不貸!”
齊天樂慵懶地說道,嘴角勾著既璀璨又深沉的笑,看得蒲小白是內心瑟縮,冷汗直冒。
“是是是……小生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蒲小白連忙點頭哈腰。
齊天樂冷哼兩聲,伸了伸懶腰,緩步朝街上走去。蒲小白狗腿地跟上。
“說吧,緣茶會的具體情形?!边^了一會,齊天樂沉靜地開口說道。
“哦哦……”蒲小白抹了把虛汗,長吸了幾口氣,吃吃頓頓地說道,“本來……本來在會上,公子小姐們都在撫琴品茶的,卻不曾想突然跑出幾只暗夜魔犬,真、真的是憑空而來,事前沒有人覺察靈氣波動,事后沒有發(fā)現(xiàn)符紙傳送痕跡……”
“暗夜魔犬?”齊天樂皺了眉,清靈的眼眸中閃現(xiàn)幾抹冷凝。
“是是是……”蒲小白連連點頭。
“繼續(xù)說。”
“然、然后,唉!也不知道那暗夜魔犬吃了什么,就跟得了失心瘋一樣,胡亂咬人,不少公子小姐都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那被魔犬咬過的傷口之上會纏繞著黑氣,接著不斷腐蝕人的血肉……”說著,蒲小白滿頭大汗,看著齊天樂愈漸冷凝的神情,心底血淚縱橫。
他要完他要完……
為什么要他來面對這煞星!這氣壓要嚇死他了……他的小心肝啊……
“連二少爺也……少爺是傷得最重的,因、因為暗夜魔犬現(xiàn)身之地距離少爺最近,少爺首當其沖,不僅被咬傷,還被暗火灼傷……鄧醫(yī)師看過了,據(jù)說是、據(jù)說是活不過今晚了……”
“噗通!”
蒲小白猛地一下跪在地上,端正面容,抹了把眼淚,鄭重其事行了跪拜大禮,一把抱住齊天樂的腿,哭得泣不成聲。
“小姐啊,您要節(jié)哀啊……小生知您與少爺感情深厚,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要看開了去,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齊天樂頗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踹了他兩腳,掙脫開他的束縛,繼續(xù)沉浸在剛才的話題之中,滿臉深沉。
“那現(xiàn)在那些暗夜魔犬在哪里?”齊天樂若有所思地問道。
蒲小白愣了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不是,小姐,這個時候您難道不是應該擔心少爺么?”
“我哥有什么好擔心的?”齊天樂滿臉不解地問道。
蒲小白:“……”
不是,怎么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你倆不是兄妹情深么?怎滴哥哥都要死了,這做妹妹還一副沒事人一般的模樣?!
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哭天搶地悲痛欲絕肝腸寸斷么?!
“你這什么表情?”齊天樂眉頭一拎,滿臉嫌棄,“快告訴我暗夜魔犬在哪?”
“在……在四方獄。”蒲小白在齊天樂凌厲的眼神之下顫巍巍說道。
齊天樂沉吟一番,旋即快語說道:“你先回去,我去四方獄看看?!闭f著便覺一道清風,那少女就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蒲小白還僵在風中。
“噢耶!小白哥厲害??!”
“太棒了小白哥!”
四周的門板板,地上的地磚,路邊的大缸蓋……全齊刷刷掀開,露出一張張劫后余生欣喜若狂的面容。
“可以啊小白哥!舍棄小我成就大我!上次你就一條假消息讓全城人清凈了一個月,今日你又再次挺身而出!真是讓小弟欽佩不已,自愧不如?。 ?p> 藍衣公子搖著折扇,桃花的眼中露出勾人狡黠的笑意,一扇子拍在了蒲小白的肩上,將他拍回了神。
“不是……廷易,我怎么看不懂她?”蒲小白緩緩收回張得老大的嘴,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齊天樂消失的地方。
“有什么看不懂的?”付廷易不解。
“不是,那齊大少爺都危在旦夕了,她作為個好妹妹,第一時間難道不是趕緊回去好見最后一面么?這個點兒去看什么狗?我真的,我,難以理解她的思維!”蒲小白攤著手,晃著腦袋,眼睛里寫著滿滿的疑問。
“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齊大少爺本來就體弱多病,弱不禁風的樣子也不知道能活多少時日,齊家上下肯定早就做好心里準備了啊!尤其是這感情深的妹妹,與其花時間去徒增感傷,不如趁著點趕緊找線索抓兇手!報仇才是正經事懂嗎?”
付廷易狠狠拍了他一扇子。
“有道理啊!”蒲小白恍然大悟。
付廷易打開折扇遮住下巴,露出一雙桃花般的眼眸格外瀲滟明亮,“就是可惜了齊大少爺玉人似的人,卻要英年早逝。以他的能力,雖然修為一般,但腦子實在好使,又一直以來被當做繼承人來培養(yǎng)……”
付廷易笑了,笑里有幾分看戲的意味。
“他若死,齊家可就傷了元氣,一個繼承人的培養(yǎng),花費的財力物力是不容估量的。兼之以齊家人護短的脾性,他們大少爺吃了這般的虧,此事絕對不會善了,相信這會鬧得很有意思?!?p> “這么些年來,七夜城看似平靜如潭,實則早就暗潮洶涌。齊止珩一死,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風浪呢!我真的是,越來越期待了……”
喧囂的人群中,付廷易的話被淹沒,連蒲小白都沒有聽清他后面說了些什么,只是他的笑雖然溫和明媚,但蒲小白看在眼底,卻莫名有著徹骨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