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歷八千零九十六年,正月十六,天生異變。
西洲無盡森林上空卷起狂風(fēng),巨大黑云降落,隨即,紛紛揚揚,下了一場大雪。
雪過處,萬物盡白。
“哇哇——!”七夜城城主府上空,發(fā)出一聲嘹亮的嬰啼,響徹全府上下。
“生了生了!大夫人生了??!是個女娃娃!!”穩(wěn)婆快步走出門,懷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快!讓我看看我的小侄女!”一美婦人一把抱過小娃娃,卻見小娃娃可聰明了,分明剛剛出生,竟然奇跡般睜開雙眼。
瞪著水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美婦人,清湛的雙眸嘰溜的轉(zhuǎn)動,純凈的眸中一閃而過探究之色。只是過于快,無人覺察。
齊家上下,沉浸在新生命到來的歡喜之中。
“這可好,咱家又多了個女娃娃!”美婦人嘴角勾起淡笑,眉眼中的溫柔都快要飛出來。
“四妹四妹!別只顧一個人抱著??!快給我,我也要抱抱!”一個風(fēng)度儒雅的大男人走了過來,晶亮的小眼神中滿是期待。
“去去去!”美婦人卻一把打落他的手,尖著嗓子道,“一大男人,抱什么孩子?!”
“四妹……”大男人委屈巴巴。
“四姑姑四姑姑!我也要抱小妹妹!”地上跳著一群小團子,大大小小,有五個。
“不行不行!那是我親妹妹!應(yīng)該我先抱!”五六歲清俊小男孩子中氣十足地說道。
“我是大姐!我最有力氣!我先抱!”八九歲的紅衣小丫頭一把摁下不聽話的小堂弟,奶兇奶兇地說道。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另三個三四歲的小娃子奶聲奶氣地跳道,跟著起哄。
“去去去!一邊玩去!別把妹妹給摔著了!”美婦人不高興了,好不容易眼疾手快抱個娃娃,她容易么她?一群小不點還跟她來搶?!
“四姑姑——”
“四妹啊……我也要抱啊……”
“我也要抱??!我是她爹?。?!那是我女兒啊?。。 北粩D到最外邊的大老爺們淚流滿面地吼道。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數(shù)日。
十三年后——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哼哼!留下買路財!不許動,打劫!”
銀色利刃橫在脖間,劍尖挑釁地碰碰臉頰,寒意森森。
一滴汗珠從他的臉上滑落,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眉宇間青筋直跳。
“死丫頭!”二話不說,回身一個爆栗,“三日不打,上房揭瓦!打劫都劫到爹爹頭上啊?欠收拾!”
耳畔拳風(fēng)呼呼作響,清靈少女幾個旋身,靈活閃避,眉眼彎彎,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
“別!別!爹啊,爹!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嘛……”
一個飛身撲來,小小軟軟的手死死攀住中年男子強勁的手臂,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小少女軟綿綿地求饒道。
“死丫頭!還劫不劫?”狠狠掐了一把少女軟乎乎的臉,中年男子剛硬的心也不由綿軟下來。
“不劫了,不劫了嘛……”少女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說道。
“你啊……不學(xué)好!”中年男子搖頭嘆息,內(nèi)心惆悵。
唉!
別人家的姑娘都生得端莊典雅,他家丫頭,怎就養(yǎng)成個混世魔王?打劫都敢劫到自家爹爹頭上,真是不像話!
不對!
好好一丫頭,居然學(xué)著去打劫!
真是家門不幸?。。?!
中年男子看著面前嬌軟軟的小少女,不禁老淚縱橫。
“爹……女兒可是謹(jǐn)遵您的教誨啊!不是您說的,凡事都要靠自己,該爭取的都要自己爭取!”少女志氣滿滿地握著小拳頭,大義凜然地說道。
“死丫頭!”又是一個爆栗下來,“老子叫你去打劫了嗎?!”
揉揉腦袋,撓撓被震得發(fā)麻的耳朵,少女滿不在意地撇撇嘴,“有區(qū)別嗎?不都一個樣嘛!我還把您說得抽象的東西具體化了呢!您難道不覺得,這很有異曲同工之妙??!”
“死丫頭!少曲解文意!給我站好!松松垮垮,像副什么鬼樣!”手中憑空多出條教鞭,中年男子罵罵咧咧地?fù)]著鞭子。
鞭鞭霹靂,如驚雷!
“喂爹!你謀殺啊誒!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少女上躥下跳,躲避著凌厲的鞭風(fēng)。
“女兒家沒副女兒家的相,你看看你,穿成個什么樣子?”
卻見少女白皙的臉上涂著詭異的紅色圖騰,一身黑布麻衣,綁著黑頭巾,頭巾上還有白色的骷髏頭,森森然,果真……像個劫匪。
“這樣才上道??!”少女不滿地辯解,“這可是這一帶最流行的劫匪裝!”
“死丫頭!給我換回來!”
“我不要!”
“換回來!”
“不要!咯咯咯——”少女潑皮地做著鬼臉。
“你——死丫頭!”
“……”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鬧騰得千山鳥飛絕,萬徑芳草滅。
“主上……主上!太好了!找到了,找到了!”
一眾黑衣侍衛(wèi)匆匆忙忙趕來,看見自家主子與那黑衣小賊打得熱火朝天,正準(zhǔn)備拔刀相助,卻發(fā)現(xiàn)……
“小姐?!”夜一錯愕,覺得自己眼花了——
那個、那個打扮地像個劫匪,和他們主子打得昏天黑地的,居然是——
他家經(jīng)常性失蹤的小姐?!
回想一下,那個半道殺出來劫走三盟令的黑色的小東西似乎就是小姐的魂獸啊?然后主上才一個人急匆匆追了出來。
三盟令可是此番三城會盟上的信物,是三城聯(lián)盟的證物,更是三城友誼的見證,失竊不得。
夜一掃視周圍,果不其然,就在不遠(yuǎn)處的草叢里看到團黑漆漆的小東西——
小姐的那只黑麒麟。
此刻正興致勃勃地盯著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嘴里還叼著塊金光閃閃的三盟令。
夜一頓時滿頭黑線,嘴角不由抽搐。
他也是很無奈了,回想自家小姐自出生以來的各路行徑,夜一眼角微抽,表示:可以理解!真的可以理解!
三歲虐雞狗,五歲拆藥堂,七歲砸了迎客殿,九歲掀了練武場,十歲后到而今,小姐她隔三差五往外跑……似乎就扮了副劫匪相,劫天劫地劫了財,好在還沒去劫美色,不然老爺該有多繁忙……
咳咳。不過……
短短三年,也是名滿七夜城!
誰人不知,齊家有一嫡小姐,行得是劫匪勾當(dāng),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切莫與之相沖撞!
千山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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