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學(xué)者從大書架的一端走出,左手手指劃過一本本書的書脊,口中嘀咕著什么。
“《約里克筆記》……啊,找到了?!?p> 他在一個稍顯冷清的書架前停下腳步。
書架上擺著一些老書,它們大多是一起從帝國本土帶來的。在角落的位置,放著一本金邊包裹的書,邊框有些磨損,但書頁卻完好如初。
這是一本有些年頭的書,而且顯然不是很受歡迎。
學(xué)者將書取下,擦拭了一下封面。
上面畫著一個身披灰色長袍的人,一群身穿白衣的人簇?fù)碇?,畫風(fēng)很抽象,基本看不出人的特征。
《約里克筆記》,大約在帝國歷三百六十七年,一個叫做約里克的人寫下這本書,書中記載了約里克的老師,當(dāng)時的獨(dú)立王國首席魔法師的一些語錄,書中有許多對于“預(yù)言”“暗示”“神啟”一類概念的論述,但因?yàn)槲淖只逎?,使得大多?shù)的人難以閱讀。
“這還在用古王國語啊……”
學(xué)者借著透過天窗的陽光,細(xì)細(xì)地閱讀。
不過沒過多久,一聲招呼打斷了他的思緒。
“早上好,雷明先生?!?p> 從書架的另一邊走來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人。
“啊,早上好,諾維斯先生?!?p> 雷明將書本合起,熱情地迎了上去。
“第一天的教學(xué)生活怎么樣?”
諾維斯手里同樣拿著書本,不過是關(guān)于禮儀方面的知識。
“這個嘛……”
雷明回憶起昨天上課時的尷尬表現(xiàn),不由得露出苦笑,“老實(shí)說,真的不怎么樣,我可能是太緊張了?!?p> “呵,自信一點(diǎn),我的朋友。”諾維斯先生拍了拍雷明的肩膀以示勉勵,“你可是帝國最知名的學(xué)者之一,你會是一個好老師的。”
四年前,那幫老先生還說我離經(jīng)叛道呢……
“但愿吧?!崩酌鬟€是搖了搖頭,接著又看向諾維斯手中的書,“話說回來,諾維斯先生在這做什么呢?”
“準(zhǔn)備一些資料,我接下來的一些課程可能會涉及紋章學(xué)和宮廷禮儀?!敝Z維斯將手中的書遞給雷明,“雷明先生你呢?”
“我只是求證一個學(xué)生的答案,她的答案非常奇怪?!崩酌鹘舆^了書,又從懷中拿出卡蓮的卷子,“不過,諾維斯先生,您可以幫我看看嗎?也許您會有別的看法?!?p> “當(dāng)然可以。”諾維斯接過了試卷,初略一看便皺起了眉頭,“字寫得差點(diǎn)?!?p> “啊……這個嘛……”
我倒覺得還行啊,嗯……是因?yàn)槲易謱懙靡膊顔幔?p> 諾維斯先生仔細(xì)看了一遍試卷,表情逐漸嚴(yán)肅起來,顯得有些不滿。
他抬頭說道,“我想,這個學(xué)生的論述都是錯誤的,她的答案不符合事實(shí),直接判錯就可以了?!?p> 看來諾維斯先生沒有我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啊。
“不,我并不覺得這只是簡單的錯誤?!崩酌鲹u搖頭,“如果我們將那幾個前提,認(rèn)為是存在的話,那么她所有的論述都相當(dāng)有邏輯,想法非常深入,這不像是單純的錯誤。”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可能就是這學(xué)生故意而為的呢?為了引起重視或是其它的目的?”諾維斯先生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觀點(diǎn),用略有些告誡的眼神看向年輕的后輩。
雷明還是年輕了一點(diǎn)……
“您說得這種可能,我也想過……”年輕的學(xué)者,將手抵著額頭,慢慢思量著。
而諾維斯也靜靜地等待著,心中同樣在想著如何勸導(dǎo)雷明。
這種挑戰(zhàn)導(dǎo)師權(quán)威的情況,其實(shí)并不難處理,一些巧妙的手段就足以化解,而且如果處理得好,對他樹立自身形象是非常有幫助……讓我想想該怎么勸這個年輕人。
片刻之后,他開口道:“雷明……”
“我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也不是壞事?!崩酌鞣畔率郑曋Z維斯先生。
“首先,我一開始并沒有規(guī)定學(xué)生應(yīng)該怎么作答,事實(shí)上我就是想看看,他們習(xí)慣用什么樣的方式思考問題。”
諾維斯先生沒有開口,出于禮節(jié),他打算先聽完雷明的想法。
“其次,這份答案是學(xué)生用魔法輔助寫出的,在事先她征得了我的同意,也按照我的要求寫了兩份答案,我想,這說明她并沒有難為我的意思?!?p> “而且,如果這份答案真的是她刻意編寫的,那么我至少可以知道她的知識面異常廣闊,并且邏輯思維能力遠(yuǎn)超常人,只有這樣,她才有可能用完全虛構(gòu)的東西去自圓其說地進(jìn)行闡述。”雷明說著說著,臉上逐漸浮現(xiàn)出笑容,絲絲電光于眼眸中閃爍,“那倒也是一件好事,能夠讓我制定更適合她的教學(xué)計劃,您覺得呢?諾維斯先生?!?p> 資深的中年學(xué)者沒有開口,只是再次審視起面前的年輕人。
雷明……你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嗯?怎么不說話了,諾維斯先生?!?p> “……雷明,你會是一個好老師?!?p> “???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不好解釋,你就當(dāng)是秘密吧?!?p> ———————————————————————————————————————
“呃啊……”
昏暗的房間里,傳出一聲痛苦的低吟,但刻意拉上窗簾的窗戶既遮住了外界的視線,也擋住了屋內(nèi)的聲音。
少女坐在一張椅子,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雙手攥緊,指甲刺入皮肉中,腦袋高高揚(yáng)起,緊閉雙眼,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滲出,緩緩流下,最后滴落在地上……
許久之后,鉆心的疼痛似乎散去,少女慢慢低下頭,逐漸調(diào)整著呼吸,胸口的起伏也逐漸平穩(wěn)下來。
“呵……”
少女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猩紅的血痕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顯得刺眼,但少女只是自嘲地笑笑。
接著少女又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個小玻璃瓶,凝視著瓶中輕輕搖晃的淡綠色液體。
“還能撐多久呢……”
她的臉上既有悲傷,也有無奈。
但片刻之后,她搖了搖頭,散去了憂愁,變回了那個從容的少女。
至少,我還能享受最后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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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卡露收拾好了一切,重新洗漱,換了一身衣服,拿起標(biāo)志性的折扇走出自己的宿舍。
一走出房門,明亮的陽光就有些讓剛處于昏暗環(huán)境下的卡露感到不適應(yīng)。
她瞇起了雙眼,環(huán)顧周圍。
“嗯?伊塔?”
忽然,她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兩個男生架著一個看起來喝醉酒的紅發(fā)男生慢慢向前走去。
卡露快步走過去,向兩人問道:“兩位,請問這是?”
深褐色頭發(fā)的男生先轉(zhuǎn)過頭來,單手行禮道:“您好,卡露小姐。”另一邊個子更高,但更靦腆的男生好奇地看過來,但沒有說話。
“你好,亞真同學(xué),請問他這是?”
“伊塔同學(xué)他可能有些喝多了。”亞真一邊說著,一邊看了路奇一樣,而路奇也不好意思地擾擾臉頰。
“這樣啊。”卡露用折扇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打量起兩個男生,她現(xiàn)在大概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伊塔交到新朋友了,不錯……
“那么,能不能請兩位把伊塔帶到我的房間去呢?我來照顧他。”
“可以嗎?”
幾分鐘后,亞真和路奇把伊塔帶到女孩的房門口就離開了。
卡露扶著伊塔,把他丟到床上。
接著在床邊坐下,看著伊塔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哎呀,伊塔,你不是要監(jiān)督我嗎?怎么自己喝成這樣了?要不要我來照顧你呀?”
修長的手指調(diào)皮地點(diǎn)了點(diǎn)男孩的鼻尖。
而還躺在床上的男孩只是臉漲得更紅,什么也做不了。
“大小姐……我……”
在酒精的影響下,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隱隱約約瞧見,大小姐的手上好像有什么紅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