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梁起和方靜就近找了家飯館吃完飯回到宿舍之后,迎接他的是三個光榮負傷的同志躺在床上哀嚎著,齊望席這時候則是忙碌著給三位傷員端熱水,洗腳洗臉,表情上滿是內(nèi)疚。
“來,老呂,抬手,我?guī)湍銦岱笠幌拢判陌?,這么一點傷沒事的,睡一覺明天就好了?!?p> 呂成偉這時候臉頰位置已經(jīng)淤青了,認真看的話,甚至還能看到些許的腳印。
齊望席也沒有照顧人的經(jīng)歷,擰了一把毛巾,直接往呂成偉的臉頰一蓋,回憶一下小時候擦玻璃的方式,開始用力的揉,搓,按,其力之大,甚至于毛巾都搓出來一層垢。
齊望席把毛巾攤開,放在呂成偉面前晃了晃,嘲笑著,
“來來來,你看看這是啥?呂成偉,你可真臟,平常都不洗臉的嘛,你看這黑乎乎的,你說說,你存了多久的精華了,就等著我給你搓呢是不,怎么樣,我搓的爽不爽?”
“爽你妹啊,那是死皮,我真是見了鬼了,你丫的就不能好好調(diào)查好別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再追嗎?”
“我踏馬還沒說干啥呢,一腳丫就呼到我臉上了?!?p> “咯咯咯咯咯咯。”齊望席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嘴里還是傳出拖拉機般的笑聲。
“笑你妹啊,得了得了,別擦了,你去幫良彪吧,他比我還慘,直接被踢成劈叉了。”
“你們干嘛去了?”梁起大概聽了一陣,沒聽出什么頭緒來,皺了皺眉便走進去。
齊望席倒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憋著笑擺擺手,“沒事沒事,就是出去和別人干干架而已?!?p> “是嘛?”梁起狐疑的看了一眼用力揉搓著大腿的張良彪,再看看熊貓眼呂成偉,又看了一眼新傷添舊傷的吳銳,這貨頭上的繃帶也不知道是哪個惡作劇的包扎成了一個蝴蝶結(jié),甚是滑稽。
“沒事沒事,你大忙人沒必要管這些小事了?!饼R望席面色緊張的說道,實際自從上次被人戲耍之后,齊望席就很在意“舔狗”這兩個字。
往往被梁起這么戲謔,他也只能無力的反駁自己根本沒有伸舌頭怎么能算舔呢,但梁起舌功了得,他根本辯不過,所以這一次他決定等事成之后再告訴梁起,重撿形象,順便再證明一下,哪怕舔狗也是有house的!
搖了搖頭,梁起索性也不問了,他走到天臺處,喚了一聲齊望席,齊望席擰著毛巾也跟著出來,
“怎么了?啥事?”
“這樣,我在島內(nèi)也開了一家飾品店了,那里吧,剛開張,缺人,所以我把方靜調(diào)了過去,至于商業(yè)街那家店,我本意是想讓你去管管試試,你覺得呢?”
“認真的?不太好吧,我感覺不太行啊?!饼R望席有些詫異的問道,這么問倒不是因為他不愿意,而是他怕自己難以勝任,畢竟也沒有過類似的經(jīng)驗,怕拖了梁起的后腿。
對于梁起,齊望席自認為自己是掏心窩子把他當兄弟,所以最近一段由于梁起旗下店面的曝光,學(xué)校里好多閑言閑語四起,大概就是“這些人運氣真好,碰到個老板舍友?!薄拔乙羞@種舍友就好了,不但有白玩的游戲機,還能試試當老板的感覺”這一類話,而每每聽到這些,齊望席都會莫名的黯然神傷,所以自梁起飾品店開業(yè)以來,齊望席也都刻意的控制自己不插手飾品店的相關(guān)內(nèi)容。
怎么去形容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呢?
大概就是你身邊的朋友越變越優(yōu)秀,而自己無論是在悠悠眾口里又或者是現(xiàn)實里,都仿佛成為了累贅,自己似乎和摯友已經(jīng)不起一個層次上的人了。
其實不只是他,幾個舍友或多或少也有這種意識,所以壓根沒去詢問梁起有關(guān)于容起飾品店的任何細節(jié),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能力擺在那兒,的確感覺幫不上什么忙。
而在這種潛意識的自卑作用下,倒不是說有了隔閡,只是一種摸不透碰不到的距離而已,這種距離是一種希望摯友越來越成功的眺望,但絕不是疏遠。
看了一眼齊望席為難的表情,梁起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知道你沒經(jīng)驗,但哪個人一出生就能把一件事做到極致的。”
“沒必要,你別想太多,失敗就失敗了,失敗了就算交學(xué)費了?!?p> “可是……”齊望席為難的說道,“我感覺我真做不好,你看我平常在游戲廳干的活,也只是數(shù)數(shù)賬什么的,經(jīng)驗這方面真的沒有,萬一把店搞砸了怎么辦?”
“我也不是你兒子啥的,你沒必要為我買單的,不太靠譜。”
“哈哈?!绷浩鹇勓阅恍?,而后扯了扯嘴角,“誰說你不是我兒子?”
“草,你明白我意思的,別占我便宜?!?p> 見齊望席一臉認真的模樣,梁起索性也不開玩笑了,斂下笑容,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我覺得吧,做兄弟和做朋友是不一樣的,狐朋狗友他也算朋友,但兄弟就不一樣了,一輩子就那么幾個甚至一個。
朋友不一定在困難時期伸出援手,當然他們也有很多很多屬于自己的理由和苦衷,這里面有家庭,有生活,有孩子等等等等;但是做兄弟的,他們第一時間想的肯定是切身實地的代入你的角度去看,怎么解決問題,怎么拉你一把,而不是我要不要幫他,幫了他要付出什么代價,這個代價我能不能承受得起這一類問題。”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家里條件也不好,每天吃著饅頭省些錢,全拿來救助我了,我都懂的……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也許是因為帥,又或者是英俊,但我的確是真心實意把你當兄弟的,所以沒必要和我見外,也不用和我虛虛實實的,我是希望啊,你將來哪怕沒跟我一起,至少也能有一個不錯的生活,你明白嗎?”
梁起望著自己的眼眸很真誠,齊望席鼻子一吸,有些動容,但還是重重地捶了一下梁起的肩膀,罵罵咧咧道,
“你他娘好惡心,這不是鄧馨月對你說的話嗎,你拿來撩勞資,你還是個人嘛?!?p> “哈哈哈?!绷浩鹜蝗灰脖积R望席這一語出驚人給逗笑了,“不一樣的,咱們是父子關(guān)系,這是爸爸對你的愛。”
“滾滾滾,再亂說,小心我拿槍斃了你?!?p> 齊望席直接轉(zhuǎn)身走了,走的時候還痛罵著,沒有留下任何答復(fù)。
梁起搖搖頭,沖他喊了句,“喂,兒子,到底去不去的?”
宿舍里沉默了一會兒,那個背影似乎挺拔了一些,緊跟著一道聲線響起,
“你爹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