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半夢半醒間,耳邊突然響起一陣詭異的低吟。
蘇月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見面前擺著的紅紅黃黃的各種符紙。
一個道士搖舉著手中鈴鐺,另一只手拿著桃木劍,身子踉踉蹌蹌,光著的腳趾上站著朱砂,在地上比劃著符,嘴里念叨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咒語。
蘇月腦袋里頓覺鉆心般的疼痛,眼前畫面稍縱即逝,她甚至都來不及去看清楚。
這是哪?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耳邊的咒語聲越來越大,蘇月察覺到自己的身子開始不停使喚地朝前方的道壇走去。
走近才發(fā)現(xiàn)那道壇上躺著一個女人,身上四肢都被綁上了紅繩掛著銅錢。
蘇月好奇的湊了過去,驚異地睜大眼,那個女人竟然跟她長得一模一樣?。?p> “??!”
蘇月驚呼一聲驟得叢床上坐起,整個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你醒了?”
面前突然放大的俊臉嚇得她朝后退去,待看清那人是張管家后,心里這才松了口氣。
“做噩夢了?”張管家笑了笑,將手中藥端了過來,“這藥剛煎好的,趕緊趁熱喝了吧。”
蘇月點點頭伸手接過,懼意未褪的眼睛慌張地掃了眼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
剛剛那個畫面真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嗎?可是她心中的那種懼怕感卻是如此清晰又真實。或許那是原主身上殘留的記憶?她猜想。
蘇月心不在焉喝了口藥,動了動身子,頓覺小腹隱隱一陣疼痛。這才想起自己在牢里被柳征雄刺了一刀,她垂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腹部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人包扎處理好了。
想起失去意識前見到的幻覺,蘇月試探性問道,“張管家…是…是你救了我嗎?”
張管家失笑道,“理論上也可以這么說?!?p> 張文文說自己是奉黎夜的命令去查這件事,后來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世女中毒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為喝了魚湯,而是在換藥時發(fā)現(xiàn)那些毒竟然是藏在她的藥膏里。
蘇月聞言道,“那下毒的人抓到了嗎?”
張文文搖了搖頭,“線索斷了,我找到那個負(fù)責(zé)替世女診治的大夫家里時,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被殺人滅口?!?p> 什么…死了?
蘇月眉頭一皺,看來幕后的人早料到事情會敗露搶先一步動了手,可究竟會是誰呢?
蘇月感覺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負(fù)雜了。
張管家?guī)淼膫幒芄苡?,蘇月在屋里躺了兩天身上的傷口便都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了。
她翻身下了床舒展了下已經(jīng)生銹的筋骨,剛打開門走出去,便和進(jìn)了院子的黑色身影打了個照面。
“醒了?”
黎夜掃了她一眼,徑自越過她在樹下的石桌旁坐下。
蘇月點了點頭,想了想還是跪下來朝她恭敬行禮道,“下奴多謝王爺?shù)拿鞑烨锖??!?p> “謝我?”
“多謝王爺讓人查清此事,還了蘇月一個清白?!?p> 黎夜挑了挑眉,突然呵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櫻紅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就沒想過,或許這整件事情都是本王的安排?”
“下奴相信這事不是王爺?shù)氖谝??!碧K月沉吟了片刻,繼續(xù)道,“下奴只是一個身份卑賤的奴隸,王爺想要殺我直接動手便是,沒有必要饒這么大一個彎子。”
黎夜似笑非笑,修長的手指把玩起桌上的茶杯。
“就算毒不是你下的,可柳副尉說的話也并不無道理,你是唐正卿派來的奸細(xì)。”
蘇月聞言神色怪異地看著她,“王爺若不是忘了是王爺自己向陛下要人把下奴給帶回來的?我不過是一卑賤的奴隸說難聽點連個下人都不如,這文不成武不就的,找我做奸細(xì)能為她干什么呀?她又不笨?!?p> 黎夜輕笑道,“呵,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那你接近東湖苑的目的是什么?別拿那套什么怕過苦日子的說詞來搪塞本王!”
她話音落下,一道黑衣勁裝少年不知從那竄出,扔下一樣?xùn)|西后,便又悄無聲息消失了。
此人想來是北平王貼身的暗衛(wèi),功法奇高,來無影去無蹤,蘇月甚至都沒有看清楚他究竟長何模樣。
那人扔下的東西是一套染血的布衣,蘇月掃了一眼只覺有些眼熟,等一下!她記起來了!
那天給自己遞紙條的老婦身上穿的好像就是這一件!
看著面前的血衣,蘇月心中驚疑不定。
那人想來已是兇多吉少。
這定北王讓手下的人把這玩意給她看,是在告訴自己她已經(jīng)知道唐相那邊給自己送信的事了…
“怎么樣?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不要說實話?還是說你也想像這個人都下場一樣?”
蘇月額頭的一滴冷汗滑落,那人依舊在笑,可是身上迫人的氣勢猶如一塊巨石壓在在胸口,逼得自己直喘不過氣來。
垂在腿上的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肉,蘇月試圖用疼痛讓自己的頭腦保持著清醒。
蘇月心想,定北王一定不知道字條上的內(nèi)容,她在試探自己。
蘇月喘著氣咧嘴笑道,“只怕…奴才說的…實話,并不是…王爺想要聽的。”
蘇月打定注意反正就是不認(rèn),不認(rèn)還有一絲機會,認(rèn)了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想到這里她咬牙繼續(xù)道,“奴才若真是接到了丞相的授意又怎么會只是去接近世女?與其拐這么大一個彎子不如直接留在你身邊找機會殺你不是更好嗎?”
定北王沒有說話,面具下深邃的眼眸泛著冷意盯著她,蘇月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懼意對上她的目光,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坦然。
兩人對峙良久,卻聽得她忽然大笑出聲,周圍迫人的氣壓頓時斂去。
“想殺本王的人很多,可是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卻沒有一個!別說本王不給你機會,從今兒個開始你就留在本王身邊伺候!”
黎夜說著突然傾身向前湊到她耳邊,“不想死的太早的話,就別讓本王覺得無趣!”說完她低笑出聲,起身拂袖離開了院子。
蘇月頓時像被抽光了力氣般,整個人無力癱倒在地上,如同被扔上了岸的魚,在死亡前無力掙扎著,大口大口喘著氣粗氣。
自己猜的果然不錯,這什么北平王骨子里就是個極其傲嬌又自負(fù)的人。
她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