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還真是她…”
宴會上頓時嘈雜一片,所有人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探究的目光時不時朝這邊掃來。
“不!我不信!”手中酒杯掉落在地,唐如夢不可置信地睜大眼,“這也太荒唐了,昕雨你說……”
她試圖朝身旁風昕雨求證,轉(zhuǎn)過頭卻見后者坐在那神色淡定從容,不由皺起眉頭,“你早就知道?”
風昕雨點了點頭,輕輕嗯了聲,其實從第一眼看到蘇月女裝的時候,自己就沒把她往男的想。
“你知道…還瞞著我?”唐如夢挑起眉頭,許是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太大,她小心翼翼瞧了瞧四周,見沒人注意到她們,這才松了口氣。
“我以為你知道。”
“你……”唐如夢被她那理所當然的模樣氣得語塞。
蘇月下意識垂下頭,目光觸及到后肩露出的一角黑色猙獰的疤后,大腦“嗡”得一聲響!
一瞬間那段幾乎已經(jīng)被自己遺忘的畫面如潮水般涌入腦海里。
女帝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怒拍桌案站起身子,喝道,“蘇月,你好大的膽子!且不說你欺君罔上,身為流放重犯,私逃便是死罪!”
蘇月面色慘白跪在地上,顫抖著唇,突然間連說話的能力都喪失了般。
她告訴自己不能慌,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慌。她得好好地把思緒理清。
黎夜勾起唇角又道,“這蘇月是唐相府上的下人,唐公子讓這樣一個流放逃離的重犯給唐貴君看病,也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唐如夢一聽,頓時怒了,“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呢!咱們家之前對這事毫不知情!”
女帝臉色陰晴不定,轉(zhuǎn)頭看向唐丞相,“唐愛卿,你女兒說的可是真的?”
唐相連忙起身,“回陛下的話,確實不知。”
黎夜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唐相自然是要撇清干系了!”
唐相皺起眉頭看著她不悅道,“北平王這話過了,唐貴君再怎么說也是我唐正卿的親生兒子,我這個做娘的難道還會特地派人害我兒子不成?”
“那誰知道呢!”
“你!”
“好了好了,兩位愛卿不要吵了?!迸鄞驍鄡扇说臓幷?,細長的眼瞇起看著下方跪著的蘇月,不悅道,“不管怎么說,蘇月欺君流放逃離卻是事實,拖下去斬了!”
蘇月聞言驚訝抬起頭,連忙辯解道,“陛下,關(guān)于流放一事,蘇月是被冤枉的?!?p> 女帝揮了揮手,此時根本沒心思聽進她說的話。
眼看著兩名侍衛(wèi)上前要將蘇月拖走,一直沉默的唐初醒終是起身上前道,“陛下,蘇月畢竟醫(yī)治唐貴君有功,還望陛下能夠從輕發(fā)落?!?p> 唐貴君附和道,“是啊,陛下,臣妾能懷上這個孩子多虧了她的幫忙?!闭f著他握住女帝的手,輕輕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神色溫柔道,“這可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啊。”
女帝聽了緊繃的連頓時柔和了不少,“是啊,這件事上,她倒確實是幫了忙?!?p> 就在眾人都以為她即將開口想要赦免蘇月奴籍的身份時,北平王黎夜卻上前道,“本王回來的那天,陛下不是問臣想要什么賞賜嗎?”
蘇月心中一緊,還未來得及落下的心臟頓時又跳到了嗓子眼。女帝神色不解,不知她何此時突然提起這個。
黎夜勾起唇角指著身側(cè)的人,“本王要她!”
什么!眾人神色一驚,心想這北平王莫不是瘋了?陛下金口玉言承諾要什么沒有,竟然要這個流放逃犯。
黎夜道,“那日本王回城得知小女重傷的消息,實在無心提及這些。如今得知這位蘇姑娘不精是精通醫(yī)理,更是擅長將藥做成藥膳。還望陛下成全讓本王帶她回去醫(yī)安兒的傷?!?p> 黎夜一番話說得是至情至理,讓人找不到可以拒絕的理由。
女帝心想既然已經(jīng)念蘇月她的恩情饒了她一條性命,何不干脆做個順水人情把送給北平王?
要知道這北平王一向囂張跋扈慣了,與其讓她想出其他的要求來刁難自己,不如就答應(yīng)了她。反正不過是一個逃犯而已。
一直沉默的唐初醒起身開口道,“不行,蘇月她……”
“唐二公子!”黎夜打斷他的話,來到他面前,“區(qū)區(qū)一個賤奴,唐公子不至于舍不得吧?要說起來,本王聽聞那衛(wèi)軍都尉同唐相倒是有些交情,安兒的事究竟是出于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可就難說了。”
唐初醒皺起眉頭,目光溫度驟降,“北平王,這無憑無據(jù)的事可不能亂說?!?p> 黎夜無所謂聳了聳肩,“本王也就隨便一說,唐公子你隨便聽聽便是,不用當真?!?p> 女帝道,“好了,既然北平王親自開口,朕就將她賞給你。”
黎夜躬身謝恩,一直處于游離狀態(tài)的唐如夢這才回過神。
“喂!你干嘛…”見她起身,風昕雨下意識拉住她手臂,卻被她甩開來。唐如夢快步來殿中間跪下道,“還請陛下收回成命?!?p> “夢兒!回來!”唐相瞪眼呵斥。
無視她的提醒,唐如夢重重磕頭高聲大呼道,“臣請陛下收回成命!”
“大膽!唐如夢,你如今是想抗旨不成!”女帝怒拍桌案,指著她,“還是說你們唐家跟這個蘇月真的是串通好的?”
唐相聞言神色一驚,連忙跪下怒喝著唐如夢回來。
瞥見女帝動怒,蘇月連忙拽了把唐如夢的衣角,高聲道,“罪奴領(lǐng)旨愿隨北平王回去,謝陛下開恩。”
“蘇月…”
“小姐,你別再說了?!?p> 蘇月低聲提醒她,自己隱瞞身份卻是事實,她只希望女帝不要為此事遷怒于唐相一家。
雖然不知道這北平王要自己過去究竟有何用意,倘若那后宮佳麗無法孕育皇嗣真的是這個人的手筆,那自己這一次無疑是壞了她的好事。
還有百花宴上,自己接二兩三得罪了她,可不會天真的認為這人只是單純讓自己過去給世子治病!
可對于女帝來說,不過是要一個罪奴,比她提出別的狂妄的要求是再好不過,女帝當然樂見其成。
“那個,她喝多了喝多了,我?guī)氯??!憋L昕雨連忙上前拉住唐如夢沖女帝他們行禮告退,連拖帶拽將不滿嘀咕的唐如夢給帶了出去。
宴會散席后,蘇月手腳被戴上了鐵鏈,同其他下人一起跟在北平王的馬車后。
駕車的人是今天剛被封了衛(wèi)軍副都尉的柳征雄。她看著蘇月冷笑了聲,那有著傷疤的臉在月光清冷的照射下顯得詭異又森寒。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馬車回去行駛的速度變得異常快。其他下人都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強跟上,更何況蘇月身上還戴著兩副沉重的鐵鏈。
定北侯府離宮里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待到府邸門口,蘇月的衣服早已濕透,手腳被鐵鏈磨破了皮,鮮紅的液體在袖口和裙擺渲染開來。
定北王下來馬車見到她勾起唇角,似是對她狼狽的模樣十分滿意。
“走!”
身后的人粗魯?shù)赝屏怂话选?p> 蘇月身子踉蹌,顧不得疼痛咬著牙跟著定北侯身后進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