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仿佛是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黑暗是這片空間里唯一的色彩。一墻之隔,墻外明媚,牢里腐霉,鮮明諷刺。
“吱呀”一聲,牢房通道的大門打開來。
鐵鏈碰撞的聲音伴隨著腳步響起。
兩個衙役拖著渾身是血的女人走了進(jìn)來,在這死一片寂靜的空間里,任何動靜都顯得格外突兀。
沒有人出聲,沒有求饒聲,也沒有恐懼,所有人看似習(xí)以為常,目光麻木冰冷地看著著一切。
她們打開門,將那奄奄一息的女人像丟垃圾似的給扔了進(jìn)來。
重物落地悶響聲傳來,掀起草鋪上的灰塵。濃郁的血腥味隨之充斥在潮濕的空氣里。
蘇月甚至能感覺到,那人摔在地上時,血淋淋的手臂無力劃過自己臉龐。
她蜷縮著身子,眼皮動了動,卻沒有挪身的打算。
不用睜眼,她也能猜到那人現(xiàn)在的慘狀,畢竟在這之前,她自己就已經(jīng)切身體驗好幾回了。
蘇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唯一記得的是她那天在自己在飯店里面睡下,卻遭遇了燃?xì)庑孤?,醒來后蘇月慌忙之中起身按下了燈的開關(guān)!
結(jié)果那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帶走了她十多年苦心經(jīng)營的心血,也帶走了她…
然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待在這個陰冷潮濕的暗牢里。
陌生的環(huán)境,詭異的魂穿還有嚴(yán)刑的逼供,無一不在折磨著她的身心。
她不是沒有去解釋過,可她的每一次辯解換來的卻是更嚴(yán)重的毒打和刑罰。
從最初的恐懼憤怒到最后向她們求饒,再到麻木,這中間不知究竟是經(jīng)過了多少時日。
這具身體的素質(zhì)好的出乎她的意料。
每一次在她覺得就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卻又奇跡般茍延殘喘存活了下來。只是不知道她的極限究竟在哪。
蘇月有時候甚至在想,興許她的殘生似乎都是要在這里度過,日復(fù)一日,一天天熬著,直至生命最后的一刻。
于是她把心也變涼了,漸漸去適應(yīng)這暗涼的夜……
牢里的動靜讓蘇月終是不情愿地睜開眼,是因為那兩個衙役朝著她走了過來。
直到陰影籠罩字據(jù)頭頂,她垂眼瞧了瞧自己身體的傷口上還未完全干涸的血跡皺了皺眉。疑惑這一次的拷問間隔的時間為何會突然提前了……
“少裝死!給我起來!”
衙役兇惡喝著,抽出腰間長鞭落在下!
清脆一聲響!蘇月的背上又多了一道皮開肉綻的傷痕!
她吃痛悶哼,依舊沒有動彈,長期的嚴(yán)刑拷打各種逼供下來,這種程度的鞭打?qū)λ齺碚f已是無關(guān)痛癢。
冰冷的鐵鏈突然圈上脖頸,蘇月扭動著身子,死亡來臨前的那一刻煎熬痛苦卻讓她下意識驚懼地伸手攀住那冰冷的金屬不停掙扎著。
在衙役的謾罵聲中,蘇月被拖了出去。
她被帶到了以往拷問的那間暴室中。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再被綁在了那窗前那根十字木樁上,而是被衙役按在了地上。
幾乎在鐵鏈松開的一瞬間,蘇月便癱軟在地,感受著空氣重新進(jìn)入到肺里,她蜷縮著身子劇烈咳嗽著。
暴室的角落里,爐子上的火燒得正旺,里面的鐵烙被燒的通紅。灼熱的溫度,卻沒有給這里面帶來一絲絲暖意。
衙役點頭哈腰恭敬迎了兩個人進(jìn)來。
一男一女,男子被按在了暴室里唯一的那張椅子上坐下。在看到地上渾身狼狽的人后下意識捂住嘴,以至于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讓她說實話就好了,何必把人弄成這樣呢~”女子搖頭不忍道。
衙役笑呵呵討好道,“潘小姐,這人嘴硬的很,不管我家大人怎么審問就是不肯說實話,這不也是情急之下動用了點小小的刑法嘛?!?p> 小小的刑法?呵呵,要不換你來試試?
蘇月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聽到兩人對話,心中冷笑,抬起頭對上女子的目光。
與她惋惜的語氣不同,女子一身書卷儒雅之氣,背對著男子,看著蘇月的目光里卻是充斥著陰戾和報復(fù)的快意。
她跟自己有仇嗎?
這個女人,蘇月不認(rèn)識,也確定自己之前沒有見過她。
但是她身后那個男人…
蘇月目光越過她看向身后坐立不安的人,原本就嬌艷的容貌在身上淡黃色錦襖襯托下,如同夜里綻放一現(xiàn)的曇花。
這男人名喚阿寧,是她的夫郎,噢不!準(zhǔn)確地來說,是她這個身體原主的夫郎。
這個男人中間有來探望過她一次,說了一大堆奇奇怪怪,她聽不懂的話。蘇月從他話里的信息才得知這個身體的原主的名字,也叫蘇月。
蘇月當(dāng)是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跟他解釋說自己不是他的妻主。
只是對于這件事情的過程她卻不知該如何跟他說才能讓他明白。畢竟魂穿這種事自己當(dāng)初知道后也覺得是荒唐至極。
再加上這段時日遭遇讓她即將崩潰,說起話來也是顛三倒四,語無倫次。
她記得這個男人走的時候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八成是在想,他的妻主已經(jīng)瘋了罷。
女人安撫地拍了拍阿寧的手,看著他的眼底滿是寵溺道,“別擔(dān)心,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解決。你若是不舒服,就出去等我。”
蘇月冷眼瞧著她們,頓覺頭頂綠油油一片,心中不禁為原主默哀三秒。
“可是,妻主她…”
“我答應(yīng)你,會想辦法救她出去的,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阿寧搖了搖頭,神色不安地朝這邊看來,目光觸及到蘇月身上一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后,面色一白,畢竟從未見過這些血腥場面。
強忍著不適的感覺,他終是遲疑地點了點頭,在衙役的帶領(lǐng)下離開了暴室。
室內(nèi)只剩下了她和蘇月兩人。
阿寧離開后,女人索性懶得再裝出一副和善的面孔,讓衙役將一封擬好的文卷丟在蘇月面前。
“看在阿寧求我的份上,別說我不給你活命的機(jī)會!給你兩條路,要么等著判案三日后集市問斬。要么,就簽了它!”
女人居高臨下冷睨著她,那目光輕蔑就像是在看一個卑賤的螻蟻般。
這是一封休書!
上面的內(nèi)容列出了這幾年“蘇月”的種種惡行,還有從人販?zhǔn)掷镔I下阿寧的證詞。
蘇月漠然看著,心底卻是心驚不已。照這個上面來看原主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完全不能用人渣敗類來形容了,簡直已經(jīng)是渣到人神共憤的境地。
可是,蘇月并不知道這上面的內(nèi)容究竟是不是真的,其中是否有為了給她定罪而夸大其詞的東西。
面前長長兩頁證詞,言語犀利,條條理詞清晰,顯然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
被休的那個人是她!
直到這封休書出現(xiàn)的這一刻,蘇月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
呵呵,原來都是早安排好的…那阿寧呢?他是早就知道這一切的是嗎?還是這件事他也摻與了其中?
蘇月閉上眼,心中努力壓抑著心中如浪潮般翻涌而來的憤怒,待平復(fù)后只覺苦澀。她知道這是原主殘留的感受,被自己信任人出賣的滋味并不好受。
見她沒有動作,女子微微皺起眉,出聲道,“本不該屬于你的東西…簽了它,換你一條賤名命也是…”
“不用考慮,我簽!”
女人的話讓蘇月不由皺了皺眉,待睜開眼,神色堅定,手在傷口上一抹,往紙上一按!
血淋淋的手掌印蓋在了那封休書上!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這看似簡單的一個動作,這決定會給她的人生帶來怎樣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這個以女子為尊的世界,被男人休棄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