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三哥一夜沒回來,你帶人去找找吧,你父親年邁了,實在是沒有多少心力了?!?p> 方悅算著時辰,這個時候黃逸夫可能就醒了,若是他知道自己在這和女兒說這些,定會不樂意的。
黃錦玉點了點頭,扶著方悅出了內(nèi)室,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細雨,天色灰蒙,讓人望之多了幾分愁腸。
往常黃瑾然最喜歡去幾個同僚家,還有幾個書攤,黃錦玉都挨個找了,卻始終不見他的蹤影。
天邊的小雨淅淅瀝瀝,黃錦玉沒有拿傘,穿了一件碧綠色的披風(fēng),漫步在街頭,仔細辨認著街上的每一個行人。
馬車聲緩緩響起,又漸漸消失。
這個時辰,想必散朝了,不知道今天的朝堂上會是怎樣的局面。
“上車。”
一輛馬車靠近,門簾被緩緩拉開,露出一張精致白皙的臉,劍眉星目,輪廓立體。
“王爺。”
黃錦玉走過去,行了一禮,想要問問他朝堂之上的事情,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開口。
“上車。”
若水將馬凳搬下來,黃錦玉頓了頓,才邁步走了上去。
進了馬車,黃錦玉解下披風(fēng),在門口擇了一塊地方坐下,默默地垂著頭,看著披風(fēng)上的花紋。
“怎么了,不想問問本王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慕淮安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忍不住輕笑著從一邊拿出自己的披風(fēng)扔給她,“天氣雖暖了些,這雨卻涼,別著涼了。”
黃錦玉接過,將自己沾滿雨水的披風(fēng)疊了疊放在一側(cè),又將他的披風(fēng)疊了疊鋪在腿上,“今日王爺可跟皇上求情了?”
“沒有。聽說今天早晨還未上早朝,馬丞相就去找了皇上,之后上朝時,幾個文官為黎叔遠求情,皇上改判黎叔遠流放,其余家眷皆不必流放,只是罰沒家產(chǎn)?!?p> 慕淮安靠在后座上,晃了晃有些酸軟的脖子,今日起來時,仍覺得有些倦意,看來以后得多往胡老太爺家去幾趟。
“沒有性命之憂已是萬幸了,多謝王爺。”
黃錦玉長舒了一口氣,抬眸,望著慕淮安,淡淡的謝了一句。
慕淮安笑了笑,“本王什么也沒有說。倒是你,今日怎么了,無精打采的?”
“都說春雨貴如油,我只是出來看看的。”
黃錦玉勉強扯了扯嘴角,算是一個笑。
她這種小把戲,慕淮安怎么會看不透,他看了她一眼,便沒有再說話。
馬車平穩(wěn)的行駛在路上,仔細聽,仍能在叫賣聲中聽見雨水落在車蓋上的聲音,細小輕柔。
過了一會,若水的聲音在車外響起,“王爺,郡主,國公府到了?!?p> 黃錦玉謝了一聲,將他的披風(fēng)放在一邊,拿起自己的披風(fēng)邁步下了馬車,待馬車走了之后,才邁步進了府。
剛走進去,綠昭便一路跑了過來,“小姐,三少爺回來了,只是一回來就睡了。”
黃錦玉點了點頭,繼續(xù)往前走著。
綠昭繼續(xù)說道,“小姐,今天我出去買針線,聽人家說黎大小姐今日就要嫁給馬丞相,晚間一頂轎子抬了去就完事了?!?p> 黃錦玉睨了她一眼,淡淡的開口道,“這種事情你多嘴什么,沒得讓人家笑話,還有,這件事情務(wù)必不能告訴三哥,聽見沒有?”
“是是是,綠昭知道了?!?p> 入夜,雨勢漸有變大之象,從黎府后門抬出了一頂紅色轎子,兩個轎夫一前一后,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不過一刻鐘,便來到了丞相府。
側(cè)門已經(jīng)打開,兩個丫鬟身著紅色衣衫等在門口,一路引進一個偏院,轎子停下,丫鬟給了幾個賞錢便把轎夫打發(fā)了。
黎瑤由丫鬟扶著走出轎子,一步一步往早已經(jīng)布置好的新房走去。
坐定后,丫鬟點了點頭,算是行了一個禮,沒好氣的說道,“姨娘慢坐,老爺還在前廳隨著幾個大人喝酒?!闭f完,邁步走了出去。
門被重重關(guān)上,黎瑤這才松了一口氣般扯下了紅蓋頭,看著四周刺眼的紅色,眼淚不可抑制的落了下來。
好在父親的性命保住了。
從懷里拿出一封疊的整齊的信,望著上面溫柔明媚的字眼,她笑了笑,一直讀了三遍,才緩緩的將信疊好,往后余生,這恐怕是她與他最后的牽連了吧!
以前,所有人都在說她高攀,她也不愿意吐露許多的情意,后來,她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努力,想要成為一個足以和他匹配的人。
跳舞,樂曲,琴棋書畫,甚至前朝許多晦澀難懂的書她都一一讀過,記熟,終于有一天,她可以昂首抬頭的站在他面前,和他談詩論道,講古事,論今朝。
沒想到,沒想到,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
那一日,邁進包廂見到他時,她搖擺不定的心突然定了下來,他還有大好年華,他還有他的抱負,自己怎么能自私的讓他為了自己,背負上各種罵名。
門被突然撞開,馬槐一身紅袍,喝的醉醺醺的走了進來,虛浮的走了幾步,靠在桌上,望著黎瑤的模樣,忍不住欣喜的摸了摸胡子,“美人,你可知道那一日見你跳舞,就像是,就像是我又見到了我死去多年的夫人。”
黎瑤抿了抿唇角,默默的垂下頭,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慢慢的慌了起來。
馬槐嗤笑一聲,撐著桌子站起來,踉踉蹌蹌的便往黎瑤這邊走來,一下子便把黎瑤撲倒。
黎瑤深呼了一口氣,一下子便把嘴唇咬破了,從袖口中滑出一柄小刀,一下子刺在了馬槐的身上,馬槐頓時起身,抓起她的頭發(fā)將她扔在了一邊。
“你個狗東西,你竟然敢刺本丞相?!?p> 黎瑤笑了笑,唇角早已經(jīng)被血跡染紅,今天她進了這丞相府,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呵呵呵,像你這種狗仗人勢的東西,就該死?!?p> 馬槐此時背后已經(jīng)出了許多血,他忍著痛意走過去一巴掌將黎瑤打在了一邊,掙扎著出門喊人。
今晚上為了方便,他特意把人都趕走了,現(xiàn)如今看來,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