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傍晚,才看見了十方鎮(zhèn)的鎮(zhèn)牌。
客棧早有人提前打理,黃錦玉率先下馬進了客棧,問小二挑了二樓最靠里的一個房間。
這家客棧是方圓百里最大的客棧,總屬三層,一層是普等客房,二層是中等客房,三層自然是最高等。
慕淮安自然是要住三層。
“給郡主安排三層靠里的房間便是。”慕淮安剛走進客棧就聽見了黃錦玉的話,心里有些不快。
黃錦玉回眸,便看見了早前的那個女子抱住慕淮安的一只胳膊,溫柔的靠在他身上,完全沒了初見時的冷冽。
“如此,謝過王爺?!?p> 慕淮安點了點頭,帶著女子邁步向客房走去,黃錦玉跟在后面一同上了三層。
“剛才聽王爺叫公子為郡主,難道公子竟是女兒身扮了男裝?”
就在黃錦玉要回房間時,站在慕淮安身邊的女子緩緩開口,聲音清甜。
黃錦玉拱手,故意低下了眉眼,聲音更是學男子那樣粗了起來。
“姑娘說笑了,在下姓黃,名瑾注。遠去僑城探親,奈何遇了盜匪,幸而有王爺相救,才免了我顛沛之苦?!?p> 一段話滴水不漏,讓面前的女子臉色有些不好。
“是顏書耳拙,還請黃公子見諒?!?p> “顏小姐嚴重了,王爺受了風寒,不宜在這風口久站,在下就不多擾了。”
黃錦玉再是拱手一禮,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心里長舒了一口氣。
慕淮安看著黃錦玉的身影,黑眸中一閃而過一絲贊賞,不愧是鎮(zhèn)國公的女兒,如此,才能配他。
“淮安哥哥,你受了風寒,我們還是快進去吧!”
顏書晃了晃慕淮安的手臂,溫柔的說道。
慕淮安抽出自己的手,淡聲道,“你的房間是九號?!闭f完,邁步走進一旁的六號。
房間里沒有一絲亮光,慕淮安坐在一邊的書案前,手里把玩著一枚精巧的金簪,面前跪著一個身著黑衣的人。
“是屬下無用,還請王爺責罰?!?p> “無妨,你繼續(xù)追查,務必查出言洛的背景,另外,永安城里可是安排好了?”
“一切就緒?!?p> “好了,退下吧!”
黑衣人行了一禮,迅速離開。
慕淮安將金簪放進一旁的錦盒,靜靜地坐在那里,黑眸中的恨意漸漸浮現(xiàn)。
他一定要讓慕振千也嘗嘗身處黑暗的滋味。
黎明瞧瞧爬上屋角,黃錦玉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雖說家里無事,可她總覺得惴惴不安。
還有,慕淮安,她至今也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起身,留了一封信件讓若水幫為轉達,自己挑了一匹精壯的馬趕往永安。
天色大亮,若水端了餐盤走到慕淮安的房間前,抬手輕敲了一下房門,得到允許后,邁步走進。
慕淮安仍舊坐在書案前,深邃的眸子里滿是疲倦。
“王爺,您又一夜沒睡?您這還受了風寒,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呀!”
“不妨事,吩咐下去,今日早走半個時辰,盡可能快一點回到永安?!?p> 慕淮安擺擺手,抬眸望了望窗外,日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撒下一片光亮。
今日天氣不錯。
“是。額,王爺?!?p> 若水看了一眼慕淮安,有些為難的頓了一下,往常王爺生病就總愛發(fā)脾氣,若是現(xiàn)在告訴他郡主提前走了,王爺會不會生氣。
“有話便說,何時這樣吞吞吐吐了?!?p> 慕淮安拿過一邊的粥喝了一口,甘甜醇香,比黃錦玉煮的帶有濃烈的醋味的粥好多了。
“王爺,郡主今日一大早就離開了,這是她讓我給您的信?!?p> 若水匆匆忙忙講完,迅速的從袖中捏出信封,遞給慕淮安。
一時之間,房間里安靜的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就在若水額頭上快要滴落冷汗的時候,一個淡漠的聲音從面前響起。
“放下信出去吧!”
若水如蒙大赦般放下信走了出去,往后這種要命的差事,還是留給蘇河去做比較好。
剛出門,一個聲音便從一側傳來,帶著顏家自有的傲嬌,“若水,過來。”
若水展了展笑,盈盈的轉身,“顏小姐。”
“你們王爺怎么樣了?還有,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淮安哥哥可有好好吃飯?”
顏書一襲白色錦裙,步履輕盈的走了過來,白皙的臉,再加上那一抹俏皮的笑,就像春日的花兒,讓人看了便心情大好。
若水黑眸中劃過一絲了然,這是這么多年來他們之間的一個暗號。
若是王爺沒有心上人,定會好好吃飯;若是有了心上人,定然是思美人兮茶飯不思。
可是,郡主到底算不算王爺?shù)男纳先四兀?p> 就在若水浮想聯(lián)翩時,身側的門里傳來了聲音,“若水,進來?!?p> 若水只得賠了個笑,折過身,推門走了進去,顏書原本還想聽聽慕淮安說了些什么,還未走近,就見到若水急匆匆的走了出來,行了個禮,匆匆的跑了下去。
緊接著,慕淮安一襲黑袍,氣定神閑的邁步走了出來,見到顏書后,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你怎么在這?”
顏書絲毫沒被他的表情所影響,仍舊走上前,圈住他的胳膊,輕聲細語的說道,“我來看看你風寒有沒有退了些許?!?p> 慕淮安挑眉,抽出自己的手,漫聲說道,“本王好多了,你先下去用餐飯吧,過會便要啟程了?!?p> “那你陪我一塊吧!”顏書還想拉著他一起,頃刻便被他冷漠的眼神嚇到,只能默默地邁步下樓。
慕淮安看著消失在樓梯處的白色身影,眸色加深,母親死后,他曾經(jīng)在她的遺物中找到一封書信,信里除卻對自己的關懷,還有就是叮囑自己要好好照顧她的母家——顏家。
而顏書則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侄女。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則是母親特意叮囑自己僅是照顧便是,切勿有了娶顏書為妻的念頭。
雖說他從未動過此念頭,但是這個疑問卻始終在他腦海中盤旋。
思及此,他緩緩轉身,望著客棧外的天,此時烏云瞧瞧爬上,原本晴好的天氣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