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50節(jié)
賣肉師傅對著陶寬爺爺笑笑,陶寬爺爺似乎有些眼熟,但卻也想不出具體在哪里見過,也只能訕笑著問:能行個(gè)方便嗎?賣肉師傅倒是對陶寬爺爺有些熟,畢竟像陶寬爺爺這樣的人在附近村莊還是有些名望的,也算是個(gè)公眾人物,只是別人認(rèn)得他,他卻記不得別人的那種。見陶寬爺爺這般神色,賣肉師傅倒也不愿去搭理陶寬爺爺,只是有著公社的會計(jì)的囑托,給陶寬爺爺留了一些肉。但凡能留下來的肉基本上都是好的肉,是那種排刀肉,幾乎沒有骨頭,算凈肉那種,然后對著陶寬爺爺說二斤多點(diǎn),按今天的價(jià)格算一塊九毛六分。說著就用筍殼皮給綁好,遞給了陶寬爺爺,陶寬爺爺甚是感激,趕緊得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張二元的紙幣來,對著賣肉師傅說:麻煩你代繳一下,我這就回去有事了,有空和會計(jì)到銀井灣去走走,說著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賣肉師傅看著手里的二元錢,心里想著這老頭倒也知趣,四分錢呢,說不要就不要了,倒也是個(gè)能成事的人,可謂是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是個(gè)做事的人,但卻不會想到現(xiàn)在的話:格局。賣肉師傅倒不是因?yàn)橛辛怂姆皱X的額外收入而開心,能在食品站賣肉的也不是幾分錢就能滿足的人。只是覺得在農(nóng)村這樣緊吧的生活還能有如此氣量的人,確實(shí)不錯(cuò)。收好了錢,賣肉師傅也就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只是記著這個(gè)老頭的面容而接著做自己的事了。那個(gè)沒有塑料袋的時(shí)候,想拿些東西確實(shí)沒有現(xiàn)在有塑料袋的方便,但那時(shí)候環(huán)保啊,像銀井灣附近的山上到處都有毛竹,毛竹也很大,尤其是那種叫白頭翁的筍,是毛竹的優(yōu)良品種,毛竹粗且高,做篾匠活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毛竹,同樣的這樣毛竹剛出土的時(shí)候的筍也比一般毛竹要大,而筍殼更是用來綁東西的好材料,以前的文人也把這樣的事說成了很優(yōu)雅的事,只不過陶寬爺爺沒有讀過太多的書而不是很清楚。陶寬爺爺提著手里的肉,腳下帶風(fēng),陶寬爺爺雖不是那種張揚(yáng)的人,然而畢竟還是好事,別人沒有買到肉,而自己通過了一個(gè)招呼就買到上好肉,心里還是很高興的,在回銀井灣的路上還是碰到很多往公社里趕的人,他們都是去買肉的,也有人看著陶寬爺爺手里的肉,都有些羨慕,碰到熟人的時(shí)候,陶寬爺爺還是會告訴他們:去公社買肉就別去了,沒有肉買了,省得熟人白跑一趟,然而陶寬爺爺?shù)脑挷]有太多的人相信,這么早咋就沒有肉了,日頭剛升起,按現(xiàn)在的時(shí)間來計(jì)算,也就是早上的七八點(diǎn)鐘的樣子,但和陶寬爺爺交往過的人還是很相信的,他們深知陶寬爺爺?shù)臑槿?,沒有足夠的把握是不會亂說話的,這些人就有些垂頭喪氣得跟著陶寬爺爺往回走了?;丶业穆繁热サ穆肥×撕芏啵共皇锹纷兌塘?,而是因?yàn)樾那楹昧?,走路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等陶寬爺爺?shù)搅思依锏臅r(shí)候,日頭也就到了半天空了,也就是早上的九點(diǎn)來鐘。進(jìn)了家門的陶寬爺爺原以為自己的孩子——陶寬爹還在睡,今天這樣的日子,說多睡一會也可以,畢竟自己都沒有出工去掙工分,何況是孩子,再說陶寬爹能回來過七月半也還是意料之外的事,陶寬爺爺只是想去看看孩子,卻不料篾匠師傅竟然同意自己的孩子回家來過個(gè)節(jié),也許是篾匠師傅覺對陶寬爹的好,也許是看在陶寬爺爺帶去的禮物,總之,篾匠師傅讓陶寬爺爺帶著陶寬爹回家了。陶寬爺爺進(jìn)了家門口就叫陶寬爹,那種開心的勁只把陶寬爺爺?shù)脑捥岣吡撕茼懥?,原本的陶寬爺爺并不是這樣,但對于陶寬爹這樣隔了些日子回來的客人來說,確實(shí)是有些開心,關(guān)鍵還是自己今天運(yùn)氣好,買到了別人沒有買到的肉。但出乎意料的是陶寬爹并沒有像小的時(shí)候那樣連蹦帶跳得出來,而是家里的一片寂靜。陶寬爺爺原本開心的勁竟然有些泄氣,走到廚房去看看,鍋里冷冷清清,不像是做過飯的樣子,陶寬爺爺放下手里的肉走到陶寬爹的房間,剛從外面進(jìn)來,強(qiáng)烈的太陽光到了房間一下子就沒有了,眼睛也就沒有適應(yīng)過來,但可以聽出陶寬爹并不是在房間,等站了許久才看見房間里床上是空著的。到了這時(shí),陶寬爺爺才有些心慌慌,但一想,不對啊,是不是林家大伯過來叫陶寬爹去他家里了。想到這里,陶寬爺爺干脆就拎著肉往林家趕去,果然不出所料,陶寬爹坐在林家的竹床上玩,林家的孩子也沒有出去做事,也許是七月半吧,也許是在家里等著陶寬爺爺買到肉的好消息,不管怎么樣,大家都在家里,而林家大伯和他自己的女人在磨果。一圈一圈得慢悠悠地轉(zhuǎn)著,很是辛苦,林家大伯額頭上都有汗珠出來了,但仍然在推著磨桿在轉(zhuǎn)動著磨,浸了灰堿的米有些脹,通過沉重磨盤的粉碎變成了略顯黃色的米漿出來,這樣的米漿只要通過鍋里去蒸就可以熟了。陶寬爹顯然看到了陶寬爺爺?shù)倪M(jìn)來,但卻沒有表現(xiàn)出很開心的樣子,只是笑笑,就算是打過招呼了。陶寬爺爺也沒有在乎陶寬爹對自己的態(tài)度,轉(zhuǎn)過頭去問林家大伯:你家的果開始磨了。這時(shí)陶寬爹才站起來對著陶寬爺爺說:不是林家大伯家里的果,是我們家里的果,從你去公社里買肉的不久,林家大伯就去了我們家里,把我?guī)У竭@里來吃早飯,順便把果也帶過來磨了。聽到這里,陶寬爺爺趕緊就去替換林家大伯,讓自己去推磨,省得林家大伯累了。陶寬爺爺走到林家大伯身邊,順手也就把肉遞給了林家大伯,就推起磨來。林家大伯看著手里的肉,似乎有些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