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院落還算是氣派,這里同辛府的格局相似,照顧我的人也還算是規(guī)矩懂事的,不過就是我問什么他們都說不知道。但是他們并不會多讓我出這個院落,隨同我一起來的人都已被安置在了這個院落的后院,我說我有一位貼身侍女,要求她與我同住,他們也沒多說什么。
我和韞儀一直合計著要見封洛河,但都失敗了,不是被無視就是被當(dāng)作了耳旁風(fēng)。
直至那天周木白來同我們說:“封洛河并不在府中,那天迎親的也不是他?!?p> “那這算什么?不是說好放了辛可嘉的?”我道。
“別急,凡事得一步一步來,現(xiàn)今前線之事該當(dāng)首沖?!敝苣景椎?,“還有,當(dāng)今這封氏一脈人丁單薄,封洛河早能獨攬大局,內(nèi)外均是要憑他做主?!?p> 我入府的第四天,終于有個有身份的人來看我了,是個女子,遠(yuǎn)觀近看皆是個美人,舉手投足的氣質(zhì)頗佳,說話也是溫和有禮,有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
“小女子葉闌珊,見過姐姐!”
“你是?”
“我是少主兩年前納的側(cè)室,在姐姐來之前,一直是由我管這府中大小事宜?!彼⑽⑿Γ敖憬悴诺?,對著府中該還不熟悉,這幾天委實是怠慢了,只是近來府中繁雜之事太大,一時間來不及看姐姐。闌珊還是先同姐姐說一下這府中的概況,少主年少有為,不僅是生得俊逸,更是音律精通,因此追慕者頗多,還望姐姐不要介懷。”
追慕者頗多?我和韞儀相視:“我們在靈都只聽聞風(fēng)都少主在戰(zhàn)場上驍勇善戰(zhàn),不曾想封少主竟還精通音律?!?p> “驍勇善戰(zhàn)那是迫不得已,音律精通卻是在為知己?!币龟@珊微微一笑,“現(xiàn)今府中除卻姐姐你這位正妻外,連我在內(nèi)還有四位姐妹,琴瑟閣的鐘塤鐘娘子,盧笙閣的盧琳盧娘子,以及青笛閣的謝晴謝娘子,闌珊所住為琵琶閣,這些均是少主賜名。”
“少主好似自迎親那日后就未曾再出面!”
“姑且委屈姐姐了,那日迎親的也并不是少主,怕的就是姐姐芥蒂,才一直瞞至今。不過少主這幾日已經(jīng)來信,說是前線之事已經(jīng)安排妥帖,即日起便就啟程回風(fēng)都。少主還特地交代了,姐姐所顧及之事,他回來后都會有所交代的?!比~闌珊有條不紊地說道。
我也不能一進(jìn)門就囂張跋扈啊,這兒可沒人給我擔(dān)著。
“對了,這位便是周木白周畫師吧?”
“是?!敝苣景纵p聲應(yīng)道。
“過幾日府中會給姐姐置辦一場游園宴,幾個閣中的娘子均會到,我想請周畫師給各閣娘子都畫上一幅畫,她們既都不方便來拜見姐姐,那也好通過這幾幅畫來方便姐姐認(rèn)識認(rèn)識?!彼Φ馈?p> 周木白看了看我,輕聲應(yīng)道:“好!”
我斜睨著周木白,這么積極的嗎?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韞儀輕輕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要不動聲色。然后我就眼睜睜看著她把周木白領(lǐng)了出去,心里有那么絲怪怪的,反正就是一看見周木白和其他的女子親近,就不自覺地沒來由地不舒服。
“辛小姐?”
“封夫人!”
“阿茹?”
韞儀說她足足喊了我三聲,我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些都是叫我的。
“怎么了?”
“你覺得方才這位葉闌珊如何?”
“還行吧,看著挺和善的。”我其實不大有心思去想那些。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覺得她是來者不善,今日這些話,可不只是來給封洛河傳話的那么簡單,她絕對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喧賓奪主地向你彰顯她的地位,一番番話中都是對你的試探。還有她口中的那幾位,應(yīng)該也都不是省油的燈,過幾日的游園宴怕也是沒那么簡單?!表y儀輕聲道。
“韞儀,你說周木白他可不可信啊?”
“可信但不能全信,韞威都對他捉摸不透的,對他還是得有意識地提防些的?!?p> “哦?!?p> 游園會的前一夜,周木白拿著畫來給我看了,我就大眼掃了一下那幾幅畫,畫中的一個個人美得就像是一幅幅畫。
第一幅畫中青衫女子身材高挑,眉目清秀,朱唇與玉笛相輔相成,眉目間透著淡淡的清冷,一旁還有題詞“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東風(fēng)滿洛城。此夜曲中聞?wù)哿?,何人不起故園情?!?p> 落款處還有備注:青笛閣謝晴
第二幅畫中的女子正是葉闌珊,她微閉雙眸,神態(tài)自若,琵琶入懷,絲帕墜地都還未曾知曉,可見其狀之癡迷。側(cè)欄亦有題詞“渾成紫檀今屑文,作得琵琶聲入云。胡地迢迢三萬里,那堪馬上送明君?!?p> 落款處還有備注:琵琶閣葉闌珊
第三幅畫中的女子席地而坐,淡黃色的裙擺花瓣一樣張揚而開,她身前的樂器是鐘鼓,這種樂器宮中都是極少見的,她是一手敲擊,一手拿著塤不慌不忙地和著音。
落款處備注是:琴瑟閣鐘塤
最后一幅畫中的女子則是一抹倚欄聽風(fēng)的側(cè)影,他單手拿著拳頭大的笙器,卻并未演奏,衣杉單薄,青絲傾泄,題詞“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落款處備注是:盧笙閣盧琳
看得我頗為嫉妒,周木白不僅要給她們畫畫,居然還要為她們填詞!
我只看了個大概就把一幅幅畫倒扣到了桌面上,擠不出笑臉地看著周木白,帶點兒莫名的酸酸的味道道:“之前都未曾見過周畫師給宮中其他的女子畫像,不曾想一到這里就能大展身手了。你把她們一個個畫得這般美,想必她們?nèi)蘸蟾獣r常麻煩周畫師了?!?p> 他看著我輕笑道:“是啊,隨行的兩個畫師,她們都叫了,卻都只是更對我滿意,想必該是了?!?p> “那你去吧,我看過了,你給她們送回去,別放這兒惹我眼?!?p> “還是多看幾眼的好,畢竟是要看畫中人的,辛小姐可能只忙著看畫去了?!彼Φ?。
“就四個人而已,我還記不住了?笑話?!蔽依浜叩?。
“擅琵琶者是哪位娘子?”
“葉闌珊。”
“鐘娘子擅?”
“就那什么我都不太認(rèn)識的樂器,好吧,我沒記住,我承認(rèn)我沒記住?!蔽胰氯碌?,“我對音樂又不感興趣,干嘛記那么多!”
“明日都要見了的?!?p> “明日見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