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留下來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既然叫了府衙上門,一定是會放開了查的,我們明日回來說不定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p> 于是他倆回了房間,裝模作樣地洗漱了一番熄了燈,之后雙雙從圍墻翻了出去,在府外的街道上相視一笑。
“走!”兩人同時一躍而起,在房頂上飛奔,一路出了城門,往嘉禾方向的叢林里去了。
夜半三更,沐清河扶著江四的肩膀站在戶部尚書何家的祖宅旁邊,氣喘吁吁地說:“往后……這么遠的路……不騎馬……還是不要找我出門了……我可真的追不上你……”
江四笑了笑不說話,心想以往不讓你跟,后來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的還不是你,她把沐清河的手從她肩膀上拿下,抓在手里往腰間一放便攬著他一躍而上,“走了?!?p>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何公子的門外,推門前沐清河猶豫了一下,“咱要不要先放了迷煙再進去?萬一他裝病或者現(xiàn)在沒睡呢?”
江四走到他身旁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沐清河瞪大了眼,見沒有出什么事情,就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連忙又輕手輕腳地關(guān)了門。
房間里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兒,內(nèi)室的床上躺著一個人,一臉的病容,果真是病了,沐清河進來后奇怪道,“怎么他身邊都沒人侍候嗎?這院子里好像一個人都沒有?!?p> 江四擰眉思索了一下,還沒得出結(jié)論只聽沐清河看了眼何公子后嘖嘖了聲,“你說會不會是傳染病?。窟€是說府里的人武功高到連我也察覺不了???”說罷他離遠了床上的人,環(huán)顧一下四周。
“他喝的藥有毒,就連這氣味也是劇毒,那些婢子小廝不能靠近。”江四終于發(fā)現(xiàn)了端疑,解釋道。
“???那我豈不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中毒了!”
“你身上的玉佩可以抵御百毒,沒事的?!?p> 沐清河聽完看著腰上懸掛著的那枚刻了江字的玉佩,眉眼閃爍了一下,繼而問:“他的藥為什么是毒的?有人要害他嗎?還是大夫以毒攻毒?”
江四走在何公子床前,掀開了他的被子,把他的手稍微挪出來了點,然后搭上他的脈,安靜了半柱香時間,沐清河有些等不及了,“怎么回事?瞧不出來嗎?”
江四放下搭脈的手,把他的手臂放回去,“有些奇怪,從脈象來看他很健康?!?p> 接著她湊近了何公子的臉,用手指撐開了他的眼睛,一片清亮,江四頓時收回了手,淡淡道,“你醒了?!?p> 那坐在床上的何公子,緩緩睜開眼,看著她輕輕恩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吃驚的沐清河閉上眼睛默不作聲了。
江四有些尷尬,畢竟翻人家眼皮子還被抓包了,但面上仍舊淡定,“你可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何公子沒有再睜開眼睛,仿佛就當(dāng)他們不存在了,可沒一會兒,他的臉色突然漲紅,脖子哽得青筋暴出,痛苦地瞪大了雙眼,一道道淚水從眼角滑落。
江四和沐清河都吃了一驚,沐清河呆了一瞬后迅速地去點了他的睡穴,看著他又恢復(fù)方才面色慘白的樣子才舒了口氣。
“這人怎么回事兒?誒?你看他眼角,有一顆紅痣誒,剛剛還沒有的?!便迩搴诱f完這話就詢問似地看向江四,卻見她目光呆滯,似乎陷入了回憶的魔障。
他走上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頭低下來湊近她的臉,兩個人的鼻尖近乎碰在了一起,沐清河腦袋往后退了退,又重重地往前撞去,撞得兩人額頭直冒金星。
江四瞬間回神,一掌掄在沐清河腦袋上,沐清河正捂著前頭那個包,這時另一只手捂上了后頭,生怕再出一個包,好不滑稽。
江四頓時沒了脾氣,“他似乎是中了蠱毒,那些人想以毒攻毒把它從他體內(nèi)逼出來?!?p> “中了蠱都要這么治嗎?這也太慘了?!?p> “應(yīng)該是那些大夫看不出他中了什么蠱?!?p> “那你知道嗎?”
“倒也真是巧,這蠱毒我曾見過”江四笑了笑,那笑容帶著些苦澀,繼而接著說:“這蠱叫相思。”
“哈?相思?名字還挺好聽。”
“是啊,唯有相思不饒人,這蠱能讓人愛上種蠱之人?!?p> “那怎么會讓人病成這樣啊?”沐清河指了指床上面無血色的人。
“怪只怪在這何公子原本是有喜歡的人的?!?p> “你的意思是他這么痛苦是因為在掙扎?”
“恩,那日何公子在看到沈云清的時候,應(yīng)該被張青發(fā)現(xiàn)他中了蠱毒,于是用妖力催動了他體內(nèi)的蠱毒,何公子掙扎在愛與不愛之間,努力地抵抗著蠱毒,這才一病不起?!?p> “這么說是何公子中了蠱毒,依然沒能忘記自己喜歡沈云清,所以才變成這樣?可為啥鬧到了退婚的地步,不是喜歡嗎?”
“誰家父母看兒子為了一個女子如癡如狂成這樣,連命都不要了,還敢把自己兒子往前送嗎?他們只會覺得是沈云清害的,畢竟是見了她之后才變成這樣的?!?p> “那也太無理取鬧了吧,這難道以前沒見過么……以前不就沒出事?!?p> “所以啊……愛讓人盲目,父母對孩子的愛有時候也是這樣的?!?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這相思有解嗎?”
“有,去天罡池里泡一泡就好了?!?p> “啥???那天罡池不是傳說嗎?”
“不是傳說,就在陽城的青山寺后面,四周群山環(huán)繞,山峰聳立,是天然的屏障,所以很少有人發(fā)現(xiàn)?!?p> “你要把他帶回青山寺嗎?”
江四沒有回答,而是去外間拿了一張紙,拔了頭上的魚形發(fā)簪,唰唰唰地在上面用法術(shù)寫了一行字,“青山寺,念遠大師,天罡池,解相思,憑此為信。”
寫完后就塞在他懷里露出一個小角,并用發(fā)簪在他腦袋旁邊點了點,飄出一縷白色的煙狀物,慢慢被發(fā)簪吸了進去。
“你做了什么?”沐清河好奇地看著江四。
“消除了他一點記憶,我們半夜出現(xiàn)在這邊總歸不太好。”
“那你把紙片塞在他懷里,他就不知道我們來過了?”
江四沉吟了一下,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于是抽出紙片,伸手上前解了他的睡穴,拍拍他的臉,把人給拍醒了。
沐清河正為自己的遠見而感到高興,卻見江四如此動作,頓覺無語凝噎,不是覺得很有道理嗎?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破罐子破摔嗎?!沐清河抓狂。
何公子睜開了眼睛,看到半夜三更兩個長得相當(dāng)好看的人站在他的床頭看著他,其中一個還是白頭發(fā),心想,我竟然死了嗎?若是能再見云清一面才是死而無憾啊,這倆鬼差長得挺心善的不知道能不能送我去見見云清。
他正打算開口詢問,那白發(fā)的女子卻先于他開了口,“我是江四,江湖女術(shù)士,你中了蠱毒,名叫相思,能解,但是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今晚見過我們?!?p> 他張了張嘴,一時有些呆愣,“我……還……沒死?”
“不,你死了,我倆是神仙?!便迩搴硬遄?。
江四眉角抽了抽,何公子腦子抽了抽,覺得眼前的這兩人分明看起來更像鬼差,黑白雙煞。
他的腦仁疼了又疼,終于有些清醒,“這毒怎么解?解了之后給我下毒的人會死嗎?”
“去天罡池泡一泡就可以了,至于下毒的人,可能會被反噬?!?p> 何公子聽完皺了皺眉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沐清河問:“你真喜歡上那個給你下毒的人了?”
“我不知道給我下毒的人是誰,我只覺得這人應(yīng)該對我很重要?!?p> 這下江四和沐清河都有些呆滯了,這蠱毒真的有效誒?但怎么會不知道下蠱的人是誰呢?不應(yīng)該找來了嗎?
江四忽然想到了什么,“也對,你這蠱毒是提早發(fā)作的,那下蠱之人如今恐怕還不知道你提前發(fā)作了。不過啊,給你下毒之人應(yīng)當(dāng)是喜歡你,愛而不得,才會給你下相思這種蠱毒,怎么你生病了她卻不來看呢?真奇怪?!?p> 何公子蒼白著臉笑了笑,“呵。誰說一定是喜歡,說不定是恨呢?如果能讓仇人愛上自己,應(yīng)該也會很爽吧。”
江四和沐清河一致認(rèn)為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畢竟是人家私事,于是便不打算多說了。
“既然是私人恩怨,我們便不多問了,你且拿好這張紙,到了那邊找念遠大師,他自會為你驅(qū)除蠱毒?!币惨舶褎倓偰菑埣堖f給何公子。
何公子接過紙片,打開看了看之后便放在了懷里,“多謝。”
“不謝,碰巧而已。我們走了,你好自為之?!闭f罷就開了門施展輕功往外面去了,后面沐清河靜靜地跟了上來。
沐清河在她身后一邊飛檐走壁,一邊問:“你說他會不會賣了我們?”
“賣了我們有啥好處嗎?”
“至少讓他父母更加相信他蠱確實可以醫(yī)治。”
“那這樣我們不就是他的恩人了嗎?你覺得他們會恩將仇報?”
“也對,反正只要消息不傳到河清伯府就是了,免得人家覺得我們胳膊肘往外拐,把我們掃地出門。”
“不會掃你,只會掃我?!?p> “額。”
“然后我就可以自己去咱家秦川的婚禮了。”
“你!真是……”
“小心腳下?!?p> “恩?!便迩搴臃€(wěn)了穩(wěn)腳下,內(nèi)心頓時暖暖的。
卻聽耳邊輕飄飄傳來一句:“摔了的話,少則躺十天半個月,或許就不用去婚禮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