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太太面前,丁香把他的成績當吹牛,丁橋一氣之下,說出一連串的大實話。
“太太,您別聽丁香瞎說。她從穿‘開襠褲’的時候開始,就老是和奴才對著干。”
“奴才怎么是‘吹’?!每次‘識數(shù)’筆試,奴才都是第一!奴才的‘心算’,是府里最快最準的!奴才的‘雙手算盤’,連教奴才們的老賬房,都甘拜下風!”
眾人:“……”
這前一句的內(nèi)容,太有“畫面”感,徐嬤嬤和茉莉等人禁不住想象,都開始抖動肩膀,捂住嘴巴。
賈敏不得不一手揉著肚子,一手抓著椅子把手,再次無聲大笑。
“呀!什么‘開襠褲’!”丁香,怒了。
這讓她怎么忍?!
“什么‘第一算盤’,你和丁伯伯比試,一次都沒贏過!”
“他是我爹。我那是‘尊老’!我怕他輸了,傷心難過吃不下飯!”
“哼。我就把你今天說的,告訴丁伯伯,看他是不是‘愛幼’,會不會開心地拿棍子抽你!”
“你要是告訴我爹,我就告訴你娘,說你‘故意搞砸婚事’!”
“胡說八道!我怎么故意了?”
“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否則,干嘛讓我這個新郎倌,在婚前被斷腿?”
“誰說我不想嫁給你?紅蓋頭,我都繡好了!”
瞬間,花廳里一片寂靜。
丁橋一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傻笑,極其憨厚,極其老實。
眾人終于忍不住哄笑。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嘿嘿嘿嘿!”
“什么‘你’呀‘我’呀!你們,你們這兩個混人!”徐嬤嬤又好氣又好笑,指著隔著圍屏互懟的兩個人罵,“還不住嘴!”
“這一對不用看了。趕緊,趕緊讓他們出去。我的肚子笑疼了?!辟Z敏對徐嬤嬤說。
……
老管家和林安,徐揚,正納悶?zāi)兀◤d里面怎么發(fā)出這么大的聲響,他們就看到徐嬤嬤親自把丁橋趕了出來。
“這……”老管家問徐嬤嬤,“他不成?”
徐嬤嬤狠狠地說:“我哪里知道?讓他去問太太吧?!?p> 丁橋卻抓著徐嬤嬤的衣袖不放:“我的好嬤嬤,太太是不是被我逗笑了?我和丁香的婚事,成了吧?”
她用手指點點丁橋的腦門:“你呀你呀,你是去求親,還是去賣嘴皮子的?把你能的!”
她轉(zhuǎn)頭對自己的孫子徐揚說:“你同我進去吧。老實回話。別像這個猴子。”
丁橋?qū)﹄x去的徐嬤嬤,繼續(xù)啰嗦:“嬤嬤,我真是‘識數(shù)’第一!您老在太太面前,為我說說好話哎。我和丁香一輩子孝敬您!”
徐嬤嬤聽了,都不回頭,她怕自己說一句,這小子還有一籮筐話等著她。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她孫子的親事。
她把徐揚帶到門口,為他拍拍肩上莫須有的塵土,拉直衣袖,從頭到腳好好看了一遍,最后,挺認真地對孫子說:“你只要問什么答什么,別像林安結(jié)巴,靠寫,也別像丁橋胡攪蠻纏,太太心善又慈悲,肯定答應(yīng)你和夜曇的親事?!?p> 丁橋是個穩(wěn)健的性子,聽了奶奶的話,也不打保證,只是點點頭,就走進花廳。
……
丁香被茉莉拉走了,很快賈敏就聽到,后門處也爆出一片笑聲。
過了一會兒,夜曇臉上帶著笑容,走了進來。
“太太?!彼懈6Y。
“茉莉說了?”賈敏很肯定。
“丁香不讓,但是,茉莉今天淘氣?!币箷疫呎f邊笑。
“我看他們倆,挺有意思的。你一會兒對丁香說,我答應(yīng)這門親事了。”
夜曇再行禮:“我替丁香,謝太太。”
“嗯?!?p> “太太,徐揚來了?!毙鞁邒叩穆曇繇懫稹K约罕芟?,就站在花廳外面等。
“讓他進來吧。”
賈敏側(cè)頭對夜曇輕聲說:“一會兒,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對我說。別不好意思?!?p> 夜曇眨眨眼睛,回太太:“是。”
話音剛落,門外走進一個身穿黎色衣裳的成年小伙子,十八十九歲的年紀,和丁橋差不多的身量。他的相貌有幾分像徐嬤嬤。
徐揚走到圍屏前面,端正站好,規(guī)矩行禮。
“奴才,徐揚,給太太請安?!彼穆曇舻统燎益?zhèn)定。
【這人的感覺,我怎么有些熟悉?】賈敏心里納悶。
“你是徐嬤嬤的孫子?”
“是,太太。”
“幾歲了?”
“奴才,十八歲?!?p> “現(xiàn)在在哪里當差?”
“回太太的話,奴才在書房當差,平日伺候老爺出門。”
【原來是林如海的貼身小廝?!橇耍∥揖陀X得他行動說話,有些像林如海。】賈敏恍然大悟。
“你,為什么求娶夜曇?”這個問題,賈敏都要問一問。
“回太太的話。奴才十八歲,可以成親了?!?p> “……就因為這個?”
徐揚差點要抬頭,又想起奶奶的吩咐,于是仍舊低著頭回答:“是,太太?!?p> 賈敏急著問:“我是想說,我身邊四個丫頭,為什么選了夜曇?”
【太太想問什么?】徐揚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太太,奴才只能向,還沒有人家的女子,求親。林安和丁橋的打算,奴才知道?!?p> “原來是這樣?!?,茉莉呢?”
徐揚沉默了一會兒,道:“夜曇比茉莉,好。”
“好在哪里?”賈敏好奇。
“哪里都好?!?p> 剛進門的茉莉,聽了這話,兩條眉毛豎起,小嘴抿了起來。
這個徐揚吧,她問什么倒是答什么。但是,比起前面兩個人,他好像沒有什么色彩。
賈敏說不出來,這個小子是老實呢,還是什么。
她看看夜曇,輕聲問:“夜曇,你覺得怎么樣?有什么想說,現(xiàn)在最好直接說。”
夜曇臉上沒有喜悅,也沒有害羞,更加沒有抗拒,還是帶著像往常一樣的笑容。
她見太太這么問,直接就答:“奴婢,覺得他挺好?!?p> 【你覺得,他挺好?】賈敏睜大眼睛。
“你不覺得,他的話太少了么?”
“奴婢覺得,話少,挺好的?!?p> 賈敏:“……不再看看了?”
夜曇眨眨眼睛,說:“太太,奴婢,該成親了?!?p> ……
晚上時分,一家三口吃完晚膳,繼續(xù)每日的例行活動。
賈敏只留下茉莉伺候,把另三個丫頭趕了出去。
林如??此?,眉頭緊鎖,心不在焉,于是放下手中的棋子,問:“怎么,那三個小子,你沒看上?”
聞言,正在書桌上練字的黛玉,好奇地瞧過來。
“噠噠。”林如海用食指敲敲桌面,黛玉吐了吐小舌頭,馬上把頭低下,繼續(xù)寫字。
“全看不上,倒不是?!奔热涣秩绾依锏氖率裁炊贾溃Z敏也愿意問問他的意見。
“我看丁香和丁橋這一對,就歡喜。……我以為是林安求娶的鈴蘭,沒想到是鈴蘭先看上的林安。這也就罷了,鈴蘭喜歡就好?!瓉砦易畈粨牡囊箷液托鞊P這一對,我,我覺得哪里怪怪的。”
“嗯……有什么古怪?”
“夜曇說,徐揚話少,挺好的。你說這是什么意思?”賈敏急需林如海幫她答疑。
“哦?夜曇這丫頭,挺有眼光的。”林如海就這么說了一句。
“你說的是什么呀?”
【我怎么聽不懂。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