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時,陳之晉腳步漂浮如同病足,他一路上扶著墻才逃離那處小院。過了一條街,體內(nèi)的靈氣依舊不聽使喚,陳之晉強打精神小跑向城門。
之前云嵇子出招前他還以為自己新會的法術(shù)能夠發(fā)揮效應(yīng)。照面后陳之晉被兩人的差距打醒了。云嵇子只是用道像外化的黑水碰了他一下,他就再無反應(yīng)能力了。
他明白了陳云為什么一直在苦喊他離開。他留在那里不止干擾陳云,還會使自己陷入危機里。
遠逃時陳之晉偶爾回望。沒了靈氣流動,他站在地上只能看到平靜的一片長空。有一圈云彩他很熟悉,那是他的法術(shù)造出來的東西。印象中這朵云早被云嵇子侵蝕成黑色,在陳之晉的眼里卻是正常的白色。
自悟一些控火術(shù)、弄水術(shù)讓陳之晉有些膨脹。他滿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是陸地神仙了。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真正的陸地神仙并不是只會那些小把戲。
情況很緊急,陳之晉在早市上左沖右撞,絲毫不顧及路上的買客。大多數(shù)人都低聲咒罵陳之晉,極少數(shù)只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些人都只是市井人物,不敢惹事。
早市總有吸引人的地方,也總有一些貴重人物會趕市游樂。小人物被碰了不敢怒,這種人卻敢。
陳之晉眼睛迷糊著前沖,把一隊三人沖散了。這伙人領(lǐng)頭一人掛玉佩香,是個貴公子。貴公子被陳之晉撞得半倒在地,眼珠子使勁轉(zhuǎn)動抓住陳之晉遠去的身影不放。
“抓,把他抓回來!”貴公子氣憤入頭,不管為了泄憤還是為了自己的臉面都不會放過陳之晉的。
城門有兵衛(wèi)把守。這些人里有三成是壽方城里城備司撥來的人,其余七成全是蒙氏的私兵。把自己的私兵記名在官兵里,吃官家的軍糧,拿官家的軍餉,但只讓他們聽蒙氏的命令。這就是把控了楚山陪都蒙城的大族蒙氏。
在蒙城不論是官還是兵將,想要升職就要蒙氏首肯,除非你能成功調(diào)出蒙城去。陳之晉剛才撞的貴公子正是蒙氏的二公子蒙迢。
蒙迢的隨從跟著陳之晉到了城門前,他倆齊聲喊到:“此人得罪了二公子!攔下他!莫讓他逃了!”
守門的正將不知去哪了,留了個副將管門。副將姓陸,一身本領(lǐng)當(dāng)個將軍早該夠了,只是沒有進遷的門路,卡在副將職位上五年多。
他聽到陳之晉沖撞了蒙迢,有意拿下陳之晉與蒙氏二公子拉上關(guān)系。只看他拔出腰里佩劍,小聲招呼手下:“守好門,不準(zhǔn)動手!”
吩咐完畢,陸門將大吼道:“二公子何其尊貴,你個渾徒今日休想逃走!”
說罷陸門將持劍迎上,看他長發(fā)梳凈,眉目清秀,不失為一個俊郎客。他半途看陳之晉氣息不凡,單手持劍改為了雙手拿劍。這是他晉身的機會,他不容許出現(xiàn)任何差錯。
“給我止!”陸門將揮劍橫砍出去。
陳之晉這時候已經(jīng)清醒不少,已經(jīng)能夠運用自己練出來的內(nèi)力應(yīng)對情況。他瞧見陸門將又瞧瞧堵門的一眾軍士,果斷伸手強奪劍柄,以身擊退陸門將:“多謝送劍!”
有劍在手,陳之晉心安不少。他越過陸門將,揮劍在兵士里游斗,最后沖出城門。他出門一看,城門口的馬棚里綁了一頭白馬。
“我的馬!”陸門將看陳之晉沖出去不走反而看向馬棚,不禁心里一涼。
“再借馬一用!”陳之晉再呼一聲,又看向天邊,他隱約看見那圈白云有一些黑。體內(nèi)的靈氣正在緩慢地流動,雖效果不大,但讓陳之晉看到了希望。他真的害怕日后靈氣再也不流動了。
“賊子休走!”陸門將很看重自己那匹白馬,竟然棄了守城的職位追了出去。
陳之晉看到門將,一劍砍斷拴馬繩騎上去。馬蹄掀塵土,陳之晉回呼道:“在下旬季軍司馬陳之晉,日后必還你東西,報你恩情!別過!”
陸門將看著陳之晉駕馬離去,臉上都是憂愁:“軍司馬,哪個軍的司馬落魄到要偷馬?!?p> 到傍晚夕陽落,陳之晉在一處深山里起火燒肉。他已經(jīng)可以簡單運用一些控火術(shù),飛行也可以離地半丈。陳之晉試過飛行沒有騎馬快,就放棄了飛行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如陳云說的話,陳之晉需要逃離楚山??申愔畷x好不容易在楚山建立一番功業(yè),實在不想半途離去。
回相亭朱邑好像是個好主意,陳之晉又擔(dān)心云嵇子知道陳云家族在相亭。萬一他尋過去,陳之晉就成了禍害一族的罪人。
正憂煩,陳之晉搶來的白馬忽然自顧嘶鳴。馬兒都有靈性,有時候會先人一步發(fā)現(xiàn)周圍環(huán)境的變化。
陳之晉警惕起來,把陸門將的佩劍拿到身邊。他凝神去聽四周的動靜。這時候出沒在深林里的,不是兇匪也是惡賊。陳之晉靈氣還未恢復(fù)正常,若碰到幾個力大的惡人,真有可能著了道。
很快他就有了目標(biāo),風(fēng)聲在東面的一堆草叢里消沒,里面必然有什么東西。陳之晉撿起一塊石子扔進去,毫無動靜回響。
“莫不是常人,是那道人?”陳之晉突然想起云嵇子有可能在自己身上種下什么追蹤用的法術(shù)。
他又用石子查探四周,持劍走過一圈后,陳之晉還是覺得不對勁。他脫去一身的衣裳套在馬上,把身上的東西全放在馬背上的包袱里。將馬放走后,陳之晉赤身裸體走離這片地方。
走出二十幾步,陳之晉還是覺得不對勁,一股寒意無端生在他心里,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祛除他的焦慮。
夜里的林子像藏了利劍的惡人,陳之晉雙手環(huán)抱臂膀,準(zhǔn)備繼續(xù)趕路?;腥婚g,他瞧見黑色林子里走過一個身影,路過卻無聲。
“是那惡道士!”陳之晉直覺下立出判斷,再也顧不得林里的危機,邁開步子極速離去。
“小晉?!币宦曒p呼在他身后響起,似乎是想把陳之晉叫停。
陳之晉聽到有人叫自己,立即明悟猜測為真,又加速幾分。那聲音又響起,是在陳之晉前面。
“逃不掉……”云嵇子能騰空挪移,陳之晉卻還無法運用體內(nèi)的靈氣。但陳之晉不會留在原地等人揮刀,他換了一個方向繼續(xù)逃跑。
一根靈氣組成的箭矢從遠處射出插在陳之晉小腿上。劇痛讓陳之晉速度有所下降,他還是努力挪動身軀。
又有一根箭矢插入陳之晉大腿,緊接著三根箭枝插入陳之晉體內(nèi)。這些箭矢都不傷要害,只是會讓陳之晉失去行動能力。最后一枝箭射過來,陳之晉終于支撐不住撲在地上。
彎月下,嘴里滿是塵灰的陳之晉看見一名道人走近自己。道衣上方的雙唇抹了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