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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何樂

第十九章鳥飛不到半山昏

長生何樂 蔣晚之呦 2406 2020-01-20 19:43:35

  “夫君這時候還要進(jìn)宮去?”燕青雪伸出細(xì)手幫景越理順頭發(fā),“不若明日早朝再面君吧?”

  景越離家太久了,久得燕青雪望著自己夫君歷經(jīng)風(fēng)雪的面龐直想落淚,她正有許許多多的話像是活水從心里不斷涌出來,她迫不及待地想拉著自己夫君進(jìn)到房里單獨說說體己話。

  “這事情頗為急切,還是早些與王上說了,我好早早心安。不然心里總像有什么東西追著我似的,不敢放松下來?!本霸脚牧伺难嗲嘌┑氖直?,溫柔地說道。

  自己的夫君都這么明說了,燕青雪也就不再強(qiáng)求了。她轉(zhuǎn)而把興趣放在了陳之晉身上。燕青雪問道:“夫君,這孩子是哪家的?”

  “相亭朱邑那邊的,你可不要派人欺負(fù)他啊。”景越開玩笑道。

  “怎么會,妾身看著他喜歡著呢。若妾身可以……大抵孩子會比他大些吧?!毖嗲嘌┫肫鹱陨淼募膊。淠?。

  “夫人怎么總?cè)ハ脒@些不快活的事,你若真喜歡,改天我去找兄長過繼一個小子來咱們家,怎么樣?”

  “別,過了咱家來,孩子改稱呼麻煩,我也嫌轉(zhuǎn)不了習(xí)慣。”燕青雪覺得自己無法生育是個大罪過,平時都不肯和景越的族人有過深的交往,當(dāng)然也不會選擇領(lǐng)養(yǎng)景氏族人的孩子。

  “好了,夫人不愿意那就算了?!本霸綔厝岬溃拔蚁冗M(jìn)宮,晚食到點你就先吃了,若趕得及我會趕上的,趕不及你也不用餓著等我?!?p>  “嗯?!毖嗲嘌┠克椭霸诫x去,然后領(lǐng)著陳之晉去找院子住下。

  楚山國的國都從未遷居,王宮經(jīng)歷三百多年的歲月,經(jīng)由二十多任君王的修繕,自然而然地有了臃腫的感覺。在最初,君臣問答的地方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君臣朝會的君臣殿,一個是楚山王的書閣。后來有幾任楚山王偏愛享受,大興土木,又仿造別國的王宮,修建了垂拱殿、懸極殿、開生殿等等。

  現(xiàn)在位的楚山王楚離是位雄主,力圖一改往日久疴的同時又另有一番建樹。他關(guān)閉王宮里幾近六成的宮殿,大大減少了宮廷的日常支出。楚離平日流連的宮殿除后園諸宮外只有三個,君臣殿用以舉行每三日一期的君臣早朝,垂拱殿添作書房的同時還用來私見臣子,開生殿用來休息。

  景越入宮時是下午兩點左右,天上的烈日毫不顧忌現(xiàn)在正是冬天,不客氣地把地上的氣溫拔高到夏日的水準(zhǔn)。這是大寒災(zāi)后的天氣異象。

  “呵呵,叫景夫子久等了?!币粋€白面的近侍跑來道,“這個,王上忙了一天,這才剛剛睡下,小的不敢打擾啊。要不夫子先回家去,晚些時候再來看看?”

  君王身旁的侍衛(wèi)分有兩類,一種是君王自己發(fā)現(xiàn)、提拔的,一種是臣子們?nèi)M(jìn)宮來混眼熟的子侄。來給景越傳話的正是楚山王楚離自己從民間提拔的近侍,他傳達(dá)出來的消息一般會藏著楚離的心思。

  不管楚離是否真的睡了,這個近侍出來傳話,那景越就明白自己只能夠等著了。他行禮回道:“臣子侍君,哪能回家去等,老朽就在殿外等候就是了?!?p>  “呵呵,夫子懂禮,不如小的領(lǐng)夫子去垂拱殿等著罷?”近侍彎著腰,伸出手是要為景越引路,可遠(yuǎn)遠(yuǎn)瞧著總像是子輩跟長輩討賞。

  “也好,還請將軍在前面帶路?!本霸礁缴闲σ猓饝?yīng)下來。

  天下的人和豆子一般多,數(shù)都數(shù)不清。每個人睡覺的時間也會不同,有的午睡只消睡半小時就精神充盈了,有的卻偏偏要睡夠兩三個小時。景越曾位居相位,很清楚楚離往往不午睡,有時春困才會稍稍閉眼休息一個小時。

  楚王以午睡的借口來推遲兩人的會面,這讓景越不得不心思活泛起來。但想了想他又按下了心思。在他看來,楚離是個雄主,自己不但是楚王的蒙師,更是一個四國共重的大夫子,楚離沒有理由不待見自己。或許只是自己離開這一年里新養(yǎng)成的習(xí)慣吧,畢竟當(dāng)年跟在自己身后學(xué)書的少年已經(jīng)快滿四十歲了。

  四點多,太陽的盛氣散了,空氣中冬日的成分又多起來,氣溫降得很快。景越也覺得有些冷,時不時要抖一抖、擺一擺,免得身子被滿天的寒意侵襲了。

  “夫子,啊,都怪這些奴才,一個個膽小如鼠,居然不敢叫醒寡人,害得夫子苦苦等了寡人一個多時辰?!背x穿著午睡的華袍,披頭散發(fā)地小跑著,還一臉焦急地跟景越解釋。

  “臣,景越,叩拜王上?!本霸娇闯x焦急的樣子,更加肯定自己與楚王的關(guān)系還是依舊如初,遂正色跪拜行禮。

  “誒,使不得,夫子年歲大了,又剛剛替寡人去視察寒災(zāi),辛苦身形,就不用行禮了?!背x扶起景越,“這個,夫子剛回壽都,怎么就來見孤了,雪姨怕是在家里罵孤?lián)屃怂蚓??!?p>  “王上,臣此次視察海濱三郡十五縣,發(fā)現(xiàn)了大隱秘,若不早處理,恐有亡國之危。所有臣才即刻進(jìn)宮回報?!本霸讲媸值馈?p>  “大隱秘?”楚離皺著眉頭狐疑地瞧了瞧正低頭行禮的景越,然后又帶著笑意地扶正景越,“進(jìn)去說,夫子坐下再與寡人細(xì)說?!?p>  在垂拱殿里兩人坐定,一排宮娥進(jìn)來點燈燃碳然后翩翩離去。

  “夫子請細(xì)說,是什么大隱秘,竟然有亡國之危?”楚離問道。

  “大王,蓋海之濱及周圍島嶼,藏有列郅兵士,約有十萬人?!本霸叫攀牡┑┱f道。

  “列郅?”楚離低頭沉思后說道,“孝公九年,列郅藏兵于蓋,三萬人眾,為蓋郡守景舍掩兵燒之。”

  景越靜靜地聽著楚離背誦楚山國正史。孝公九年,離現(xiàn)在已有六十多年了。而景舍是景越的爺爺,他通過村民舉報,知道有敵國藏兵,帶著五千人在夜里燒殺三萬敵兵。憑借此功,景舍被封為上將軍,現(xiàn)在正以九十高齡臥病床上。

  “你是說,列郅舊計不成,又施一回?”楚離沉聲道。

  “回大王,是臣守察有失。”景越拜地道。蓋地是景族的封地,景越正是現(xiàn)任的蓋郡守,只是他平常都在壽方,所有蓋地的事務(wù)都交給一個信任的族人代管。

  “不過,臣認(rèn)為列郅應(yīng)該不是復(fù)施舊計。他們布局在我國腹部,恐怕還與新亭有關(guān)?!本霸接值?。

  “新亭?”楚離又陷入了沉思。

  不待楚離自己想出結(jié)果,景越又接著說道:“大王,我國與新亭交戰(zhàn),日久時長,從前年八月到今日已兩年零四月。今年三月開始,新亭一直死守除縣,我國各軍鮮有戰(zhàn)敗,攻城都是一攻即得,幾乎沒有耗時超過半個月的。臣懷疑新亭已與列郅達(dá)成約定,列郅船渡十萬兵藏于我國腹部,而新亭凝聚實力在除縣。到時列郅兵發(fā),三日可直達(dá)壽方,我們最多只能有三萬人應(yīng)戰(zhàn),必然召新亭地域作戰(zhàn)的士兵回援?!?p>  “到時,新亭軍隊跟隨追殺,我方必然損失慘重。兩國再合兵在我國境內(nèi)擾亂,恐怕我楚山積養(yǎng)近百年的成果就要煙飛云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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