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吃完晚飯,安然已經(jīng)摔了兩個花瓶了。云起起吃著瓜子看戲,心里想著安然今晚定是入睡都是緊張的不能,她心下又笑了起來,吃著嘴里的瓜子都香了不少。
沒想到做紅娘倒也是一件趣事。
此前她安慰曲安然說讓她別緊張,談戀愛寫情書講究的是鍥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沒寫個十封八封的根本算不得是真心誠意。
“我說安然,你可別把我那個五彩琉璃瓶給碎了,那個可精貴的很?!痹破鹌鹋牡粽眍^旁邊的瓜子殼,“將來我們出府的時候拿去變賣,可值不得了的價格的?!?p> “小姐……”安然一跺腳,“您就別老是這般取笑我了!”
“嘿嘿……”云起起干笑一聲,“這府里極其無聊,難得碰見又有趣又有意義的事嘛……我知道以安然你的才情,多寫些情書完完全全沒有任何問題!”
……
那成想自那日將情書交給匡忒后匡忒竟未曾再來,眼看著枕頭下情書積的越來越厚,而安然的臉色一天比一天灰白,云起起急的差點(diǎn)從床上跳下來。
這日南風(fēng)下朝后,如同往日一樣來給云起起診脈。
云起起想著匡忒定是日日跟在南王身邊的。
“你可知道匡忒叔叔這幾日為何不來看我?”她雖是有事請求于他,卻擺著高高的架子,眼睛都快要長大頭頂上去了:“他可是有事耽擱?”
“本王沒空去關(guān)心他一個士大夫的蹤跡?!蹦巷L(fēng)顯然對她的問題很不滿,這些日子這丫頭犟的很,不肯同他多說一句,這一開口居然是問別的男人。
“那他可有出府?”云起起都能感受到門口安然雙眼如炬的看著她,那眼睛里充滿了期待。
“你總問他作甚?”南風(fēng)皺眉:“難道本王的醫(yī)術(shù)還不夠入你的眼?”
“不不不~我是有些東西想要交給他。”云起起臉上掛上諂笑,“這物件挺重要的?!?p> “什么物件?”
“沒……沒什么!”云起起下意識的壓了壓自己的枕頭,這一副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樣子讓她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南風(fēng)勾唇一笑,不待她反應(yīng)過來,就從枕頭下抽出了幾封信。
云起起眼睛余光里看見安然伸手蓋住了自己的臉。她委實(shí)有些不解事情為何會發(fā)展到這般田地,眼看著南風(fēng)就準(zhǔn)備拆信,她大叫道:“王爺你堂堂正正的一個讀書之人!豈能隨便拆人信件?!豈不是有失身份?”
果然,南風(fēng)大概著實(shí)是很在乎自己的清譽(yù)的,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好整以暇的看著云起起,等待她的下文。
“那既然我都如此坦誠交代了,王爺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又摸索著從枕頭下掏出幾封信:“這還有幾個,您就幫我一起送到匡叔叔手里罷!讓他今天晚飯時分一定要來哦!我備好晚飯等他!”
南風(fēng)面部有些陰晴不定,云起起便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她長相可咸可甜,此刻甜美的很,聲音又本就婉轉(zhuǎn),此刻掐著嗓子說話,變得婉轉(zhuǎn)而又嬌媚,那長啊長的尾音被她拖出了梧桐苑,驚的院子里的麻雀們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這招她以前都用來對爹爹的,百試百靈。
“行吧,最好不要讓本王知道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南風(fēng)俊臉一冷,又威脅道:“否則本王饒不了你?!?p> “好的呢~”云起起不理會他的威脅,笑嘻嘻道:“記得不準(zhǔn)偷看哦!王爺你可是正人君子……”
直到南風(fēng)走遠(yuǎn),云起起命安然拿來痰盂,裝模云陽的吐了好一陣。
“真給我惡心死了!”云起起拍拍胸口:“有生之年都不想對著他撒嬌,看了他我胸口就堵的很?!?p> “可安然見您剛剛自然的很,完全是身體力行,由心而發(fā)。”曲安然毫不猶豫的拆穿她,但又覺得她也是為了自己,又道:“就是不知道王爺他會不會將那信送到匡大人手上。”
“你放心,那臭男人雖內(nèi)心奸詐,為人不實(shí),陰險(xiǎn)不已;但應(yīng)當(dāng)還是個講信用的?!痹破鹌鹫0驼0脱劬聪蛩骸澳憔头判陌桑〗裢砜锸迨逡欢〞淼?!”
太陽今天一定是瘸了腿,云起起同安然一起等啊等,終于在府里人都吃完晚飯后,梧桐苑的門口才有腳步聲傳來。
只不過,來的卻是南風(fēng)身邊的那個影衛(wèi),他手里還提著一個物件,這物件云起起在小人書里見過,是重金難求的滾椅,聽說是木工孫俊的手筆,他當(dāng)年似乎是做給自己臥病在床的妻子用的,只可惜剛做好他妻子還沒來及用就去世了。孫俊發(fā)誓再也不做比滾椅,唯一做出來的那個也扔到了市集的垃圾堆里。
沒想到南風(fēng)居然能找到,聽說當(dāng)年被一乞丐拾到,后來在市場上價格炒到萬金,再后來就不知所蹤。
云起起坐在里面興奮的很,這滾椅很顯然被重新上了色,居然是萌萌噠粉色,她愛不釋手的很。。一路上被安然和那影衛(wèi)推著也忘了問是要將自己推到哪兒……
直到她被推進(jìn)匡忒所住的西廂房,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蓋住了院里的藥香味,使她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她心里涌起不好的預(yù)感,伸手握住了安然的另一只手。
那里廳的門大開著,云起起一行人也并未有人阻攔。
直到她看見室內(nèi)那殘忍的場景才反應(yīng)過來院子里的血腥氣從何而來。
匡忒很顯然是不知道云起起會來,慌忙的將自己那鮮血淋漓的手背向身后,除此之外他的衣服亦被雪色浸染,肩膀處還源源不斷的流出血,染向那僅剩的整潔之處。
安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忘了合上,一雙眼瞪的很大,云起起感覺但她的手在顫抖。
她同樣顫抖著無法開口說話,她親眼看見匡忒將細(xì)長的銀針釘進(jìn)自己手指甲里,臉上的血被汗水混合,不斷滴到地上,在地上濺開,暈染出一塊規(guī)整的潮濕來。
他發(fā)絲從未有過的凌亂,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瓣,忍著痛對她做出了一個安撫無事的笑,可云起起聽得出他在拼命壓下自己因?yàn)樘弁炊澏兜穆曇簦骸捌鹌?,你怎么來了?快,快回去,我同王爺還有些實(shí)驗(yàn)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