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府里敲鑼打鼓好不熱鬧。云起起躺在床上雖然身體動彈不得,但一張嘴是沒有閑住的。
她見床幔被安然換了新紗,粉粉萌萌的,邊角之處還繡上了鏤空的流蘇。雖然府里今天很熱鬧,但是梧桐苑倒是安靜的很,眾丫鬟奴才時不時瞅瞅躺在床上的云起起,總是一副想說什么又給憋回去的樣子,如此反復(fù),整的云起起都替她們急:“哎——我說你們咋的啦?不就是南王娶個媳婦兒,我都不急,瞅瞅你們一個個那表情,是替我急???!”
安然收拾好床幔,將那粉色挽在一起,用鏤空蕾絲邊絲帶打了個好看的蝴蝶結(jié),她已熟悉云起起性子,知曉她很多事上,著實(shí)是個心大的:“小姐,這府里丫鬟都替您急的很,怕您啊,被人搶了寵愛~擔(dān)心您受委屈~”
“可別了吧!”云起起翻了個白眼,“你們知道一個人快樂的根本在那里嗎?”
眾丫鬟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她?難道一個已婚女人的快樂不是來自于愛人對她的喜歡嗎?
“在于有錢!”她躺在床上,一臉滿足的沉浸在自己的歡喜里:“什么男人??!王權(quán)???只有有錢,還能缺嗎?哎?你們知道不知道……”
她轉(zhuǎn)而神秘兮兮的賤笑起來:“你們知不知道京都里有一個隱晦但是相當(dāng)聞名的戲班子?”
都隱晦了還如何聞名的了?安然好笑的看著云起起搖了搖頭。
“嘖!”云起起咋舌不滿:“你們別這樣不信我!你們絕對知道了,我說出來你們就知道了!這可是京都里達(dá)官貴婦們心照不宣的天堂啊!”
眾丫鬟仍是一臉迷茫;但是曲安然聽罷紅了一張臉,她怎么會不知道,雖說她從未去過,但她以前出入皇宮,那等事盡管上不得臺面,但是多多少少總能傳入她的耳朵里。
素聞京都之內(nèi),有一個別為雅致的戲班子。這個戲班子位于城南天平湖那邊,門面很小,并不顯眼,但據(jù)說那里并沒有因?yàn)殚T面小而敗落,反而生意極好。
她是自然沒去過的,且聽說那戲班子名字很是風(fēng)情,叫做“遇汝”。可是,安然紅了一張臉,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可是小姐,那戲班子里都是男子唱戲,并無一人為女子。座下也都是些……”
“都是些什么?哈哈哈!”云起起忍不住逗弄安然道:“座下都是些失情女子,用來派遣情場失意的地方對嗎!你羞什么,那些男子都賣藝不賣身的哎!而且都甚是貌美俊俏,并未因?yàn)樯矸荻鵁o男子氣概。你呢,尚未出閣也能見識見識,而本小姐可不正情場失意嘛……”
云起起壞笑不已,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要改變一下人設(shè)?癡情女郎已經(jīng)做了十多年了,再說人不風(fēng)流枉活著!
“小不,去,不管花多少錢,去把那個戲班子給我請梧桐苑來!”云起起壕的一批:“別怕花錢,本小姐我有的是錢!”
今天是立春,春寒料峭,這個冬天的結(jié)束并未因?yàn)榇禾斓膩砼R而暖上幾分,小不出梧桐苑時抬頭看了看天,不知何時開始,天空悠悠然然的下起雪來,鵝毛大雪紛飛而來,很快染白了王府里的紅綢,大紅綢緞遇上潔白無瑕,為今日這喜慶渲染了不少詩意,聽說,皇帝為這位新王妃陪嫁了很多珠寶,還封她為玉琴公主,大有打壓云起起的意思。
其實(shí),此時的云起起就算皇帝不打壓她,她也很慘了,一個罪臣之女,又被削了王妃之名,在王府里連妾都算不上,所幸生了兩個王爺?shù)暮⒆?,如今在外人眼里不過是仰仗著南王茍活于世。
罷了,小不搖了搖頭想,隨她去吧,只要她開心就好,小姐,小不還在你身邊呢!
雪很干,落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小不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她想這雪要是能一直不停地話,等小姐能下地了,踩著這雪一定會很開心。
她這樣想著走著,不由得笑了起來,常年生冷無情的臉此刻笑起來也溫柔的很,看呆了這幾天一直守在王府門口的哈巴特。
他不知這樣面冷的人還能笑的這樣溫柔,心里不竟又覺得這南齊的姑娘似乎又沒那么蠻不講理了。
今日南王娶妃,門口熱鬧的緊,有不少姑娘在門口扎成堆笑著鬧著等南王接親回來,借此見上南王一眼。
哈巴特又看了眼小不,她繞開人群一個人走著,在雪里兀自笑著,那露出來的脖頸比雪花還要白上三分,好看的緊;他看了看府門口同樣笑著的姑娘,又看了看小不姑娘,終是覺得南齊并不是每個姑娘都像小不姑娘一樣笑的那樣好看。
“小不姑娘!”哈巴特快步追上:“小不姑娘,在下在王府守了好些日子,終于又等到你出府了?!?p> “哈巴特對嗎?”小不收回心緒,不滿的看向他:“你這人當(dāng)真小氣,為了區(qū)區(qū)一匹馬竟如此三番四次騷擾于我?”
“這……”哈巴特眼看著面前女子變回了冷漠無情又蠻不講理之人,那匹汗血寶馬別說南齊了,乃至整個西蠻也就一匹而已,他憋了一肚子的道理說不出來,只紅著臉道:“小不姑娘為何見了哈巴特就面冷如冰?剛剛哈巴特見小不姑娘笑的好看……”
他長眉入鬢,膚色古銅,甚至可以說算得上英氣,只是這為人處世的表情甚是天真,連說著的話都帶上了幾分凄婉憂郁:“小不姑娘莫要如此面色……還是多笑的好?!?p> 見慣了江湖和朝堂,他如此模樣倒叫得小不說不出話來,不再理他,轉(zhuǎn)身離開。
哈巴特小步跟上,時不時拿眼睛瞅她,雪下的很大,不一會她一身灰色長衫就被雪覆蓋,墨發(fā)亦附上一層雪白,她身姿筆直,卻瘦小單薄,哈巴特不待它想就脫了自身披風(fēng)給她披上,她未曾停下,但哈巴特倒也靈活的將披風(fēng)披在了她的身上,許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見她似乎面容緩了些,才道:“小不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遇汝戲班?!?p> 小不的回答差點(diǎn)驚掉了一本正經(jīng)的的哈巴特的下巴,他實(shí)在不相信像小不這樣子的姑娘會去那樣子的戲班,就又問道:“可是那個只有男子的戲班?”
“正是。”
就這樣,哈巴特對南齊女子的看法又動搖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