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了院子那邊便傳出了大消息,說是慕三小姐昏迷不醒,幾個郎中來回看,暫時瞧不出原因,眼下慕淮出去處理公務,只楊氏帶幾人去了,以為慕時清還休息著,便沒喊人叫。
一時間七七八八的也都在說著這事兒。
慕時清本不多關心,聽了些言論,到底是覺得異常。
若平日里一個不甚起眼的庶女,病倒了,大抵就是個落個風寒,開幾副藥便罷了。
如今慕綰綰卻不知怎么的落了個連郎中都瞧不出來的病,一個身在閨閣的小姐,怎會患上這等厲害的疾?
又或者,并非為疾。
眼下似是有心人有意鬧得這么大,那生的這病的確應是不簡單。
怕是也已經(jīng)派了人去通傳慕淮。
二小姐的事兒還未平息,便又多了個小姐病著,這到底是何出戲?
慕時清打算去瞧瞧,若真是什么人趁亂搞出的幺蛾子,意圖又是什么?
到了蘇姨娘院兒,幾人都坐在外頭廳里,不時的有幾個丫頭出來稟報情況,慕時清快步進入,楊姨娘見她來了,正欲起身,蘇姨娘卻先開了口。
“二小姐怎得來了,聽楊姐姐說,生了大病,現(xiàn)在身子還虛弱著呢?!碧K姨娘嘆了氣,又續(xù)道:“本打算著今兒個過去看望的,沒想到綰綰卻突然出了事,現(xiàn)在還沒醒過來呢?!?p> 蘇姨娘說完竟小聲啜泣了起來。
慕時清倒不想再說些什么沒用的體面話兒,她見慣了蘇姨娘這幅樣子,只覺得惡心。
“我聽了消息,有些擔心綰妹妹,便過來看看,反正無事兒,我在這一同等著吧?!蹦綍r清說完便去了楊姨娘身旁的位置坐下。
一盞茶的時間,里頭才出來個婆子,蘇姨娘忙上前問如何了,只見那婆子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蒼老的聲音帶著顫抖。
“三小姐嘴唇發(fā)了紫,還不斷喊著疼,奴婢們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可…可李大夫說…說”
“他說什么?快說?。 碧K姨娘大聲催促著。
“他說小姐這模樣,不像是疾,倒像是…像是中了毒!”
“中毒?綰綰怎會中毒?剛才不是瞧不出來原因嗎?”
那婆子回道:“小姐也是突然就變了樣,剛才還未叫疼呢…”
“蘭兒。小姐今日吃食有何問題嗎?”
被蘇姨娘喚作蘭兒的丫頭上前,竟不是先回話,而是撇了撇周圍的人。
慕時清覺得這丫頭有些古怪,順著她的視線,只見蘭兒在楊姨娘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回姨娘,三小姐今兒個早膳是同姨娘一起用的,期間便再未碰過旁的食物,只不過……好似去了楊姨娘院子,回來不久便這樣了?!?p> 慕時清回想起那丫頭的眼神,暗暗想著這事。
今日鬧出這番動靜,府里幾乎所有人都關注著這邊院子里的情況,若傳出閨閣小姐中毒的事兒,實不是小事。
而這蘭兒的話,直接把矛頭對準了楊姨娘。
慕時清了然,楊姨娘若想害人,哪會做的如此明顯?這心存嫉妒,謀害小姐的名頭按在身上,楊姨娘怕是再不得翻身。
那只怕是有人見不得她。
“楊姐姐?綰綰……去你那兒吃過些什么沒?”蘇姨娘看向楊姨娘,眸子里含著淚水,一副受盡委屈的姿態(tài)。
慕時清心下有了幾分結(jié)果,這般水到渠成的栽贓,怕是不論楊姨娘認或不認,都會有人替她認了這回事的。
倒不是覺得楊姨娘是個真心善的人,但這般蠢事兒,除了蒙騙旁人,明眼人應該不難想到是在潑臟水。
楊姨娘雖然不是個十分聰明的女人,可畢竟宅府中這么些年,斷不會因小失大。
可若是蘇姨娘做的,那她按理也不會想出這么個法子來,這事兒怕是沒這么簡單。
“綰綰確實來我這兒吃了些新做的糕點,但我也對她喜愛的緊,怎會害她?”
“那姐姐,糕點是何人做的,不妨將人帶來問問?!?p> “玉微,去喊吳媽媽來?!?p> “姐姐,玉微是你的人,若她去找到人,豈不是給了交談的機會?”蘇姨娘攔住玉微,給蘭兒使了個眼色。
“什么意思?蘇寧柔,你這是懷疑我?”
“這出事兒的是我女兒,妹妹只是謹慎些?!?p> 蘭兒立馬退了出去傳人來。
眾人皆知這蘇姨娘平時并不是愛聲張的人,老實本分。
但今日,自己親女兒出了事難不成也得委曲求全?
況且楊氏早已經(jīng)不是當家主母,都是姨娘,怎得還如此氣焰?
一時間,不少人大膽的替蘇姨娘打抱不平。
楊姨娘自然是聽了進去,臉上有些掛不住,心里氣極了。
這蘇寧柔往日處處貼著她,這下竟要栽贓陷害她。
撕破臉皮的是她,可不是自己!
“蘇寧柔,你不必作出這番模樣,一切自有老爺定奪?!睏钜棠锏穆曇粢怀?,眾人倒是消停了下來。
她們再怎么說無濟于事,這最終,得慕淮來做主。
不一會兒,蘭兒帶著吳媽媽來了,這吳媽媽被蘭兒按著,直直的跪了下來。
慕時清知曉,吳媽媽是楊姨娘的外戚,家中破財了,向她討個出處,這才得以留在了慕府。
“說,這糕點怎么回事?”蘇姨娘發(fā)了問。
表面是在詢問,卻像已經(jīng)把罪定在了這吳媽媽身上。
“姨…姨娘,奴婢哪里敢下毒啊。”
“你自然不敢,可綰綰就是吃了這糕點出的事兒,她只是個孩子!你若得了誰的指令,盡快說出來,老爺還能饒你一命?!碧K姨娘哭著說,言下之意很明顯。
吳媽媽的主子可不就是楊姨娘?
慕時清一笑,蘇姨娘這裝的本事兒,從未敗過誰。
吳媽媽支支吾吾的說著幾個不清不楚的字,還不經(jīng)意的瞟了眼楊姨娘。
楊姨娘見她看向自己,心中更是惱怒,忿忿的說道:
“吳媽媽,你說清楚?!?p> “老奴該死啊,老奴該死,一時糊涂,這才下了藥害了三小姐?!?p> 吳媽媽跪著,直嗑起了頭。
“什么?你說什么?”慕淮匆匆趕回來,剛好聽到了這話。
蘇姨娘正掩面哭泣,見慕淮來了,跌跌撞撞的跑過去,不斷地嗚咽著,只斷斷續(xù)續(xù)說著為她做主的話。
“蘭兒,扶蘇姨娘坐下?!蹦交捶愿劳赀@邊。
轉(zhuǎn)頭看向跪在地下的吳媽媽,又道:“把這事的前因后果都說出來,絕不可隱瞞!”
“老爺……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才下了毒啊!”
聽此言,慕淮直直上前掐住了吳媽媽的脖子。
“還真當我是好糊弄的嗎?你一個下人哪兒來的毒?你害了三小姐又能得到什么?快說!”
吳媽媽猛咳了幾聲。
“老爺,老爺,是…是楊姨娘答應奴婢做了這事兒,便給我一筆錢財,我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啊!那毒藥,毒藥是我一直都有的,曾經(jīng)家里便是因為偷販這種西域毒藥,這才被抄了家啊…”
楊姨娘聽完,站了起來,手指著吳媽媽,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吳媽媽,我一直待你不薄,你怎得如此潑臟水給我?”
“你給我住嘴!”慕淮盯著楊姨娘,又道:“既然是待她不薄,自然想不到她會把你給供出來,楊鳳容,你想的好?。 ?p> “老爺,你不信我?”楊姨娘連連后退了幾步。
“如今人證在此,你還能怎么狡辯?”
“不…不是我!蘇寧柔,是你害我吧!”
蘇姨娘似是平復了些,臉上淚痕未干,旁的人看了,只覺得是蘇姨娘受了苦。
“姐姐,我怎會害自己的孩子?你何苦如此冤枉我?!?p> 楊姨娘跌坐在地上,竟想不出反駁的話。
“姨娘,姨娘,這解藥,就在老奴身上,老奴自知做錯了事兒,只盼著將功補過,老爺輕罰?。 ?p> 吳媽媽將袖口中的白瓷瓶拿了出來,遞給了蘭兒。
“蘭兒,快進去喂小姐服下?!?p> 慕淮沒再看跪坐著的楊姨娘,注意到了一旁平靜的慕時清。
察覺到了慕淮的目光,慕時清上前。
“爹,女兒覺得并不能如此草草下了決斷?!?p> “哦?你認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