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禮的姐姐叫李陽春,她與夏禮并不是親姐弟,都是在十年前那場魔物襲擊中留下的孤兒。
夏禮感覺今天一天都十分倒霉,面前的男人一直與自己的姐姐相談甚歡,而一直寵著自己的姐姐也沒有再看自己一眼,就好像……他終于想到一個詞,那是在書中看到的一個詞名字叫電燈泡。
我竟然變成電燈泡,很大很亮?
無聊的夏禮回到自己房間,打開電視,聲音放得很大,這樣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實這樣也挺好。
夏禮這般想著,他的腿已經(jīng)殘疾,如果沒有意外這輩子是不可能治得好了。
姐姐不能一輩子跟一個殘疾人生活在一起,她需要一位能夠照顧她一生的人,而眼前這個林川雖然長得不帥,言語粗俗不堪,但是工作很穩(wěn)定……
想到這里夏禮更加傷心了。
明明姐姐都已經(jīng)跟我生活在一起十年了,明明一直都在一起,明明……
夏禮忽然想哭……
外邊的桌上一直傳來悅耳的笑聲,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趣的話題。
姐姐從來不對我這樣,她一直將我當做晚輩,對我一直都是教育的姿態(tài)。
他將頭放在膝蓋里,僅僅漏出一雙眼,盯著電視,活脫脫像一只鴕鳥。
貧民窟的信號不好,只有寥寥幾個臺,夏禮換了又換,最終換到新聞頻道。
“歡迎收聽本臺播報。今天是鎧甲召喚人失蹤的第三天,城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許多魔物開始出來侵襲人類,因為普通的槍械不能夠?qū)治镌斐沙掷m(xù)傷害,所以希望廣大市民居住在家中,沒有事情不得隨意外出?!?p> “不外出?如果不外出尋常人吃什么?”夏禮嗤笑一聲,便換了另一個臺。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們臺邀請到李某來到我們的講座。”
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人信步走到講臺前。
夏禮聽到這番話眼中看不到表情,只是雙手緊緊攥著遙控器。
“鎧甲召喚人并非是保護人類的救世主,而是阻礙人類進化的真兇,他們是人類幾千年歷史的幕后操控者。
夏禮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無法想象有多少人看到這次新聞,更無法想像有多少人跟著跪在地上。
但是夏禮能明白,現(xiàn)在的人心是很亂的,跟隨鎧甲召喚人死亡的還有鎧甲召喚人所代表的理念。
當正義倒塌,那么邪惡將變?yōu)檎x,犯罪就變得理所應當,到時的社會一定是惡鬼橫行豺狼當?shù)馈?p> 以往的夏禮對民眾是很有信心的,但是當他看完李某的演講之后不抱希望了,因為他內(nèi)心好似也有一個聲音在悄悄告訴自己,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若是沒有鎧甲召喚人說不定社會會更好,若是沒有召喚人人們會更幸福。
若是那樣,自己的父母或許就不會死。
這一切都是鎧甲召喚人的錯!
夏禮一下子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嚇到了。
他走到自己的床前,拿出一個破舊的腰帶,腰帶損壞的很嚴重,已經(jīng)殘缺了一半。
腰帶的中間鑲嵌著碩大的白色寶石,寶石里邊鐫刻著一個仙字。
誰又能知道,所謂地鎧甲召喚人只是一位十八歲的孩子,誰又能知道召喚鎧甲需要鎧甲召喚器。
夏禮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鎧甲召喚器的場面,那是自己父母被殺死的那天晚上。
周圍的房屋全部被催毀,無盡的大火沖天而起,周圍只能夠聽到人們的哀嚎,那聲音撕心裂肺。
而夏禮則躲在廢墟下邊,嘴里一直小聲念叨著爸爸媽媽。
因為父母告訴夏禮,他們一定會接他的,這一等便是永遠……
父母再也沒能夠回來!
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召喚器憑空出現(xiàn),散發(fā)著微光,正因為有這道光夏禮才在絕望中支撐下來。
再后來便是慢慢拉著姐姐的手,慢慢的乞討,慢慢接受別人的施舍。
夏禮至今還記得,第一個給他面包的老人,他是個流浪漢,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飯了,但仍舊施舍給他一塊面包,那個老人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摸著他的頭,嘴里說著,“這天殺的世道?!?p> 第二天早上老人便死了,夏禮和姐姐將老人草草埋了。
這個世界,沒有人關(guān)注一個貧賤老人的死活。
后來,夏禮才知道,老人的子女在一次魔物襲擊中全部死掉了,只余老人一個人茍且在貧民窟。
曾經(jīng),夏禮以為是魔物的錯,是魔王的錯……
但是現(xiàn)在夏禮忽然明白,或許錯的不僅是魔王,更有鎧甲召喚人。
……
屋外的大廳內(nèi),林川雙手托腮,瞇著眼,聽著李陽春濤濤不絕地講著。
“你不知道,當時夏禮才這么高,卻已經(jīng)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每次我干活回來,他都將家里的地給打掃干凈了。
還有,還有。
四年前,我發(fā)高燒,是夏禮將我給抬到醫(yī)院,那時候真的把他給急的,我醒之后,他直接哭鼻子起來,一位十四歲的男孩子,竟然還哭鼻子。
哈哈哈!”李陽春一邊講,一邊在空中比劃著,十分興奮。
林川十分配合地在恰當?shù)臅r刻發(fā)出笑聲。
說完之后,李陽春才發(fā)覺自己講的有點不合時宜。
同一個陌生男子講話,怎么能就說自己弟弟呢?
不過看著他很開心的樣子哎,莫非我講得十分精彩?
“李小姐,可以講講你跟夏禮初遇的場面嗎?”林川側(cè)著頭,依舊是瞇著眼,帶著笑,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李陽春有些意外。
莫非這就是記者的天性,喜歡挖掘別人的故事?
“第一次見面啊!”李陽春語氣出乎意料的變得沉重,臉上也不復笑容。
“那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冬天。
魔王帶著他的大軍侵犯這座流水城。
那時候整座城市籠罩著血與火,到處都是人們的哀嚎,無間地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廢墟中清醒過來,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
只是覺得很冷,天地茫茫,再也沒有我容身之地。
我就一個人,獨自地,獨自地朝前走,無謂目標,不知方向。
后來,在一處廢墟旁邊我聽到有人在小聲叫著媽媽。
我扒開那處廢墟,看到小男孩蜷縮著身子,說著夢話。
雪花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