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彌生一直居住在琦玉縣,他的妻子在十年前出了車禍,自那之后一直未娶,十五天前他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名字叫原瀨惠子。
惠子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出生的時候父親就死了,四歲的時候母親從樓梯上摔下去,從此惠子成了孤兒。
松下見到惠子那天惠子一個人在大街上游蕩,手里拿著厚厚的筆記本,松下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想到去世的妻子,幾天后他便領(lǐng)養(yǎng)了這個孩子。
惠子不會說話,或者說從來就不說話,她很少露出眼睛,喜歡一個人在一旁靜靜站著,偶爾喜歡一個人外出。
這段時間,松下家的周圍死過很多人。
松下今年雖然才五十歲,但是已經(jīng)從企業(yè)辭職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用我的余生來陪伴我的女兒。
“惠子,惠子……下來吃飯了?!彼上陆裉熳隽嘶葑幼约鹤钌瞄L的烏冬面。
樓梯狹長陰仄,若是一個人在家很難不害怕。
“惠子……”松下后退一步,“你嚇?biāo)牢伊恕!?p> 原來惠子一直站在樓上的護欄邊,眼睛直勾勾看著他。
“惠子?!彼上乱恢皇謸崦念^發(fā),眼神溫柔,“吃過飯之后早些睡覺,這段時間外邊很不安全,你要在家好好待著?!?p> 惠子無動于衷,對于她而言,或許根本就沒有所謂地凈土。
惠子睡覺之后,松下一個人收拾碗筷,然后清掃房間,有了精神寄托之后,他干勁十足。
下午去超市給惠子買一套衣服吧!就是不知道喜歡什么樣子的。
松下十分苦惱,他非常希望在相識十五天這個重要的日子給惠子一個驚喜。
收拾完下邊便要清掃樓上,樓道因為好多年沒有修繕了走起來總會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清掃完房屋之后,松下來到惠子的房間,她睡得看起來很沉,頭一直枕著厚厚的筆記本,筆記本看起來很陳舊。
松下將手伸到筆記本下邊,想要拿走筆記本。
手停到半空中,他搖搖頭,怎么可以侵犯自己女兒的隱私,我這個父親真是太失敗了,他深刻反省,并制止自己的手,轉(zhuǎn)而撥動惠子的頭發(fā)。
頭發(fā)撥開后露出一張圓潤的臉蛋,只是臉色有點發(fā)青。
妻子在世時總是埋怨我不想要個孩子,現(xiàn)在孩子有了,妻子卻沒了。
松下鼻子發(fā)酸,他低下頭,嘴唇朝向惠子額頭……
“啊!”松下后退兩步,原來惠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眼睛。
“惠子!”松下走向前去,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臉上,“對不起,冒犯你了?!?p> 等他再抬頭時,惠子眼睛已經(jīng)閉上,仿佛剛才的睜開都是幻覺。
雖然害怕,但是松下還是為惠子輕輕蓋好被子,走出房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惠子直接從床上站起,頭發(fā)散落,遮住眼眸。
……
“嗯嗯嗯……”
詭異的聲音把松下驚醒,他走下房間,發(fā)現(xiàn)聲音的源頭在衛(wèi)生間。
“怎么回事,是惠子在沖廁所嗎?”松下伸著懶腰,停在廁所門口并未進去。
直到廁所響了兩分鐘之后還未有人出來他才察覺到不對勁。
“咚咚咚?!彼庙憥拈T,“惠子,你在里面嗎?”
無人應(yīng)答,松下輕輕前推,發(fā)現(xiàn)衛(wèi)生間沒有鎖。
“惠子,我進來了。”他聲音盡量變小。
房間中只有馬桶孤零零在那里。
他走向前去,發(fā)現(xiàn)馬桶上的按鈕被摁了下去,所以馬桶才不停地沖水。
“嚇?biāo)牢伊?。”松下輕撫胸口,他這幾天變得有點神經(jīng)質(zhì)。
“嗯?”
松下皺起眉頭,按鈕無論如何都揪不上來。
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馬桶中不斷流出的水,事情變得無比詭異。
他蹲在地上,查看馬桶周圍,這時他才發(fā)覺馬桶發(fā)出的聲音不同于一般沖馬桶的聲音,就感覺水好像沖不下去一般。
松下慢慢起身,看向馬桶里邊,發(fā)現(xiàn)沖出的水在往四周流動,根本沒有進去,里邊的水也越來越多。
他探下頭,側(cè)耳傾聽,里邊傳出十分詭異地聲音,好像一個被勒緊脖子的人在痛苦嘶吼。
冷汗從松下額頭上不斷流出,他瞪大眼睛,朝里邊看去,從水中的倒影出他看到有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面色蒼白一直在摁著馬桶……
“啊……啊啊……”
松下捂住嘴唇朝著門后退去,“咚……”
他感覺自己撞到一個人,轉(zhuǎn)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女兒站在門口邊上,手中拿著筆記本,眼睛一直盯著馬桶。
“啊……”
松下猛地驚醒,原來自己一直躺在沙發(fā)上。
額頭上的雜志早已被汗水浸濕,松下將雜志放在一旁,準(zhǔn)備清洗一下臉,等早到水龍頭那里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離廁所如此近,而廁所門關(guān)閉的很嚴(yán)……
臉上舊漢未擦,新汗又流出來。
這個場景簡直跟剛才夢中一模一樣。
松下害怕地后退,推到墻角時才發(fā)覺這是自己的家。
這可是我的家,我為什么要害怕?
松下壯起膽子,大步向前,無論如何他都要看清楚里邊有什么。
剛向前走一步,門內(nèi)忽然傳出沖馬桶的聲音……
松下的膽子又被嚇掉一半,他一步步走到門口,打開門……
“你嚇?biāo)牢伊恕!彼上路鲋T,屁股貼在地上,說話帶著哭腔。
惠子站在馬桶旁邊背對著他。
松下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他走向前去,拉著惠子的手,蹲在地上道:“對不起,爸爸是個膽小鬼,嚇到你了?!?p> 惠子一聲不坑,呆呆站在那里,好似嚇傻了一般。
松下臉上露出心痛之色,他手將惠子的頭發(fā)捊向一邊,將自己的頭與惠子的頭挨在一起。
“無論你之前經(jīng)歷過什么事都請把這里當(dāng)成你的家,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松下在心中暗暗發(fā)誓,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照顧面前的女孩兒,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
惠子依舊是站在那里,對一切都無動于衷,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馬桶。
“我送你回房間吧!”松下將惠子抱起,朝著樓梯上走去。
樓道上傳出吱呀吱呀的聲音,懷中的女孩如同一個木偶。
走到惠子的房間外松下再次駐足。
他單手推門,卻發(fā)現(xiàn)門根本推不動……
一瞬間,松下的左眼瘋狂跳動。
門竟然是關(guān)著的。
那為什么惠子會走出來?
對著門把手輕輕扭動,房門打開。
在床上,一個女孩睡得好好的,她的頭下枕著熟悉的筆記本……
松下呆在門口,下巴上的汗不斷向下流,他的眼珠子根本不敢向下看。
既然惠子睡在屋中,那么我抱的究竟是誰?
一團柔軟的像頭發(fā)絲一樣的東西順著松下的手臂向上攀爬,在他的后背,一直蒼白的手悄悄伸出來……
“啊……”松下第二次從沙發(fā)上蘇醒,熟悉的雜志依舊搭在他的臉上,臉上的汗珠如同流水,滴滴答答低落地面。
他下意識想要去洗臉,剛站起身,腿卻一動也不敢動。
萬一噩夢再次上演呢?
松下臉上掙扎之色愈濃,良久之后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將茶水撒在自己臉上。
這下終于清醒了。
……
琦玉縣并不如何繁華,外邊街道上人也不算太多。
松下開著車來到一所商場,他要買許多食材,同時為惠子買一身衣服,他覺得一個女孩穿著白色的衣服不太陽光。
剛走到商場手機便響起來。
“喂……”
“喂,是彌生嗎?”打電話的人聲音有點焦急。
“是我,你是大和吧!”他笑著答道。
“彌生,我聽說你收養(yǎng)的一個女兒名字叫原瀨惠子。”
松下并不驚訝,大和在警局工作查到惠子的姓氏很簡單。
“對的,她長得很可愛,過兩天我可以讓你們見一面,相信你會喜歡她的?!彼上抡f著,臉上露出幸福地笑容,十年寡居,惠子的突然到來令他的生活充滿色彩。
“這個就不必了?!贝蠛吐曇粲悬c恐慌。
“彌生,你知道的,我在警局工作,所以能查到一些東西,你知道的,原瀨惠子的母親死了?!?p> “這個我知道,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彼上抡Z氣中充滿憐惜。
“這起案件當(dāng)時是我負責(zé)的?!贝蠛驼f道。
“雖然當(dāng)時沒有證據(jù),但是我們……我們警局一直懷疑是惠子害死了她母親……而且……而且我聽旁人說……”
“喂,大和……大和……”松下看著手機那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把電話掛掉了。
“真奇怪!”松下喃喃一聲,重新走進商場。
……
逛了三個時辰商場,松下終于將所有要買的東西買齊。
今天是我和惠子的十五天紀(jì)念日,我一定要給他一個驚喜。
他心中在期盼著,期盼自己將禮物給惠子的那一刻惠子可以開口叫自己一聲爸爸。
他給惠子買了一雙天藍色的連衣裙,他希望有一天惠子的心情可以像天空一般。
來到家里,打開房門,將食物放進廚房后又把衣服放進一個精美的禮品盒中。
此時的天色稍晚,但是因為月光的緣故,外邊看著十分明亮。
松下喜歡做飯時先去一趟廁所,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去,中午的夢境一直縈繞在他的腦中。
他輕輕上樓,打開屋內(nèi)的門,趁著慘白的月光,他竟然看到惠子的床上睡著兩個人。
睡在外邊的是惠子他很清楚,里邊的好像一個小男孩,小男孩蜷縮在惠子的懷里。
松下閉上眼睛,他希望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是幻覺。
默數(shù)三秒鐘后,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床上只剩下一個人了,而在自己身下,一個臉色慘白的小男孩拽著自己的襯衫。
松下做了此生最大膽的一個決定,他沒有逃跑,沒有尖叫,而是選擇打開燈。
燈亮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站在樓梯下邊,根本沒有往樓梯上走。
輕吐出一口氣,松下再次鼓起勇氣朝樓上走去。
打開屋門,女兒惠子睡得十分香甜。
松下怔怔地看著惠子枕著的筆記本,不知道為何,他想要撕掉這個本子。
最終,他忍住了。
我還是應(yīng)該尊重女兒的選擇!
他重新回到樓下來到廚房做飯。
松下準(zhǔn)備一切處理妥當(dāng)之后再將惠子叫醒,既然是驚喜,那自然要來一個措不及防。
半個時辰之后,食物出鍋。
他將所有食物擺滿桌子四周,然后將禮盒放在桌子中央。
“perfect!”松下拍拍手,覺得自己一個晚上沒有白忙活。
簡單收拾一下自己,松下準(zhǔn)備上樓將惠子叫下來。
樓下的燈忽然滅了。
“怎么回事?”松下皺起眉頭,他的心跳一瞬間加速好幾倍。
樓下沒有月光照射,所以十分漆黑。
松下摸著黑來到門邊,所幸這次他沒有摸到十分奇怪的東西。
燈重新亮了,只是亮度遠不如前。
趁著昏黃的燈光,松下第二次準(zhǔn)備去樓上,走到樓梯口時,他忽然扭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廁所旁。
他看到,廁所門在開著,里邊很亮。
我從來不記得惠子下來過!
此時的松下已經(jīng)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沖馬桶的聲音再次想起,響了兩分鐘仍舊沒有停歇。
他下意識地看向樓上,這次惠子沒有站在樓梯口,他才舒一口氣。
松下并不希望惠子經(jīng)歷這種詭秘的事件。
他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誰在向他惡作劇。
順著亮光松下走到廁所門口。
這一次不是空無一人,他清清楚楚看到一個黑影在廁所里邊。
這次我一定會抓到你!
松下在心中發(fā)誓。
無論你是誰,我都不允許你這樣拿我看玩笑。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那個人在墻邊瑟瑟發(fā)抖的樣子了。
松下打開房門,他看到那個黑影蹲在廁所前邊,頭伸到馬桶里邊看著,在他的旁邊,一個小男孩一直按著馬桶的按鈕不停。
這不就是中午的我嗎?
松下驚恐無比,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遭遇到鬼怪了。
他轉(zhuǎn)過頭準(zhǔn)備離開,卻發(fā)現(xiàn)女兒在門邊看著他,烏黑的長發(fā)遮蔽住雙眼。
松下忽然意識到,現(xiàn)在重現(xiàn)的是他中午做噩夢的場景。
原來在我進來的時候,惠子就在門口看著。
燈忽然滅了。
或者說燈從來就沒有亮過,松下看到的所謂亮光只是中午的太陽光,而現(xiàn)在是晚上。
松下意識到自己還在衛(wèi)生間,大廳中微弱的燈光滲透不進來。
他手在黑暗中摸索,希望打開門出去,卻發(fā)現(xiàn)門根本打不開。
為什么?
為什么……
他腦子中只剩下這句話,濃郁的黑暗浸沒了他。
松下能夠感覺到,在這間廁所中寄宿著一個極惡的生靈。
廁所沖水的聲音消失了,正因如此,松下才更加恐慌。
雖然看不見光,但是他能察覺到,馬桶里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在涌出,在朝著他前進。
松下蜷縮在墻角,這時候他忽然想到自己給惠子準(zhǔn)備的飯菜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涼了。
頭發(fā)順著廁所的地來到松下的腳下,勒著他的腳,纏著他的嘴巴。
“嗚……”松下奮力撕扯著頭發(fā),卻發(fā)現(xiàn)沒有一點用。
他被勒到馬桶下邊,緊接著又冒出一縷頭發(fā)勒緊他的脖子,將他懸在空中,他的下邊正對著馬桶。
松下的腿在空中不停地動彈,他想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沒有一點用出。
本以為就要這樣勒死的時候,一只手從馬桶中怕出,那只手發(fā)白發(fā)青,手上有許多結(jié)痂的傷口。
再然后,一直頭從馬桶中伸出來,慘白的臉,密密麻麻的血痕,無不昭示著面前的這位根本不是人。
她長得跟惠子好像啊!
松下腦子中突然冒出這種想法。
馬桶中的‘人’直接站起,那個人張開雙臂,撫摸著松下的頭,然后直接拉進馬桶里。
在馬桶旁邊,一個小男孩摁著沖水的按鈕,水在馬桶中開始流動。
松下終于明白,為何馬桶里的水一直流向四周,原來是因為自己的頭在里邊……
頭發(fā)漸漸從馬桶中涌出,良久之后化為一個小女孩,她站在馬桶邊上,背對著門口……
一曲忘川
大家應(yīng)該知道我寫的什么了吧???,我想過好多個方案描述此篇章,最終選擇了群像,因為我覺得電影中那種碎片化的時間最嚇人,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