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間就那么生猛了?”從昨晚到現(xiàn)在,阿古什已經(jīng)連續(xù)吃了羅霄好幾次癟了,連一只手都受到重創(chuàng),戰(zhàn)力打了折扣,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左手使刀,很不順手。
一次吃虧是大意,二次吃虧(尾隨其后)乃至三次吃虧,縱然阿古什再囂張,此刻也狂不起來了。
只不過,阿古什心中再吃驚,也比不過柯林心頭的驚駭。沒錯,他是絞斷了羅霄的樸刀,看似占了上風,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當他以元力通過兵器傳遞,企圖震傷羅霄之時,卻反過來被一股更雄渾更兇猛的元力反沖雙臂,直撼肺腑,驚得他拼命抽調(diào)元力,與這股來勢洶洶的力道對抗,好懸把這股外來元力迫出體外,卻用力過猛,剪斷對手樸刀。
表面上,弄斷對手的兵器,看似占了上風,實則是柯林失去對手里的兵器與力量的把控——這,才是搏斗中的大忌。
柯林與阿古什交換一下眼色,低聲道:“那小子有古怪,似乎是元力……”
“不可能!”阿古什斷然否定,根本不相信,“這小子一直都表現(xiàn)得神秘古怪,說不定就是他身上有什么寶物……”
柯林也覺得自己這個判斷有點荒唐,這小子怎么看也不過十六七歲,能夠成為五階武者就已經(jīng)夠驚人了,武士?!怎么可能?整個天鏡域都沒聽說過有這個年齡段的武士,至少這一百年里沒聽說過。
既然不是武士,卻又如此強悍,如果當真是借助某種寶物的話,那這寶物可就不得了。
正因有了這個判斷,無論柯林還是阿古什都不甘心放手,哪怕放棄程飛龍這個易水城守之子,也要拿下羅霄!
天云低垂,平野寥廓,風沙漸起,吹得四人衣袂獵獵。
羅霄一手持盾,一手從腰間拔出獵刀,斜眼看向程飛龍:“一人一個?!?p> 程飛龍朝阿古什包扎的右手看了一眼,振刀豪笑:“好!那個手廢的交給你,我還選我的老對手?!遍L刀朝柯林一指,“來來來,剛才還沒打完,咱們繼續(xù)?!?p> 柯林臉色一冷:“姓程的,還是那句話,你現(xiàn)在退走,咱們的梁子就此揭過,我等愿以兩份中品肉靈石補償?shù)米锪蠲弥`會……”柯林現(xiàn)在的心思全放在羅霄身上了,雖說程飛龍也是很有價值的目標,但這人的身手著實不差,實在沒把握能一下吃倆,能夠威脅加補償令其不插手是最好了。
然而柯林話音未落,程飛龍暴喝突起:“誤會?!等小爺砍你一刀以后再跟你說誤會!”
這個看上去模樣俊朗,笑容陽光的青年,一旦出手,如同一只撲食的獵豹,迅猛之極。他手里那把只有兩指寬,卻刃長四尺,連刀柄達到四尺半的細長弧形刀,在空中劃過一輪弧光,刀刃白芒四溢,顯然已灌注元力,匹練般暴斬柯林。
當當當當!
一道道刀芒弧光縱橫,大蓬火花炸飛,一連串密集金鐵劇震聲攪碎了荒原的寧靜。
柯林雖然被打得措手不及,連連后退,手里判官筆都盡是刀痕,但此人不愧是晉級十余年的老牌六階戰(zhàn)士,雖驚而不慌,雙筆翻飛,如封似閉,左手畫陰右手畫陽,竟在空中凝出一道道弧形白芒,仿佛在憑空書寫什么,抑或在描畫什么。判官筆在空中劃過的“筆跡”,漾動著一條條煙云狀地白芒,這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白芒竟編織成一張肉眼可見的元力大網(wǎng),罩向那兇悍凌厲的刀光,漸漸遏制住程飛龍兇猛攻勢。
程飛龍起初還一刀快似一刀,但漸漸感覺手中長刀如同斬進泥沼一樣,說不出的別扭,往日凌厲的刀勢竟變得拖泥帶水,威力大減。
“奧義·陰陽引!”程飛龍家學淵源,見識很不一般,眼神凝重,“逐月國國都修武堂的雙手武器奧義秘技!你是逐月國人,竟然投靠突勒狗!”
“小子,有點眼力見嘛。”柯林使出這招奧義顯然代價不小,一張焦黃的老臉只這一會便蒼白了幾分,雙筆運力沉重,如同老漢推磨,嘴里冷笑連連,“既然你識得這一招,想必也知曉厲害。怎么樣?現(xiàn)在收手,考慮老夫先前的建議還來得及?!?p> 陰陽引這招奧義秘技,并不算多厲害,但它強就強在這是一招少有的以拼消耗為目的奧義。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以元力化陰陽正反之力織就成網(wǎng),粘住遲滯對手攻擊,形成膠著后源源引導卸除對手力道的法門。不過這一招啟動消耗很大,而且維持元力網(wǎng)也需要源源不斷輸入元力,若說此奧義能卸除對手五分力量的話,那啟動這一招的人至少也得付出二三分元力。所以到最后比拼還是誰先扛不住,也就是誰的元力更雄厚。
然而程飛龍卻縱聲大笑:“拼元力?好啊!小爺這次出塞,一直就想弄清楚究竟是武士系強還是戰(zhàn)士系狠,哪種晉級方式才正宗……再吃某一刀!”
他們這邊戰(zhàn)斗陷入膠著,羅霄與阿古什這邊也差不多,不同之處在于,這邊的主攻卻是阿古什,大概使刀的多半都有很強的進攻性。
別看阿古什廢了一只手,此刻他左手反執(zhí)彎刀,如同一頭兇暴的巨狼,劈頭蓋腦狂砍羅霄,那兇悍的打法,仿佛他手里使的不是一把彎刀,而是提克塞里的大鐵錘。
羅霄很沉穩(wěn)地將修煉多日的刀盾合擊術(shù)穩(wěn)穩(wěn)發(fā)揮,不但借助盾牌的優(yōu)勢將自身防護得滴水不漏,而且不時尋隙以獵刀抽冷子打個防守反擊,雖然沒得手,卻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阿古什的攻勢,將對方那股子瘋狂勁頭漸漸壓下來。
不錯,羅霄是晉升武士了,而且元核的個頭嚇人,但生死搏殺,元力雄厚不是唯一因素,決定勝負的因素很多,經(jīng)驗、技能、元力、膽氣、心計,甚至還要加上運氣,真要排行,元力強弱絕對排不到首位。
羅霄有自知之明,實力對比上,他除了元力穩(wěn)壓對手,膽氣心計也不含糊,其余的還真未必比得上。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穩(wěn)打穩(wěn)扎,先立于不敗之地,不給對手發(fā)揮經(jīng)驗與技能的機會,然后通過不斷消耗對手元力,慢慢體現(xiàn)自己的優(yōu)勢并逐步擴大。而在此過程中,他下了大半年苦功的刀盾合擊術(shù)也從生疏磕巴漸漸熟練圓滑——果然,實戰(zhàn)才是真正掌握一門武技的最佳途徑。
羅霄的打法竟與柯林異曲同工,最妙的是,他還不怕阿古什不上鉤——這廝恐怕做夢都想不到,區(qū)區(qū)一個“五階武者”,竟敢跟他一個六階戰(zhàn)士拼消耗,這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實際上這會阿古什已經(jīng)感覺有點不妙了,他這么大耗元力的一番狂轟濫炸,除了聲先奪人營造碾壓之勢之外,真正目的就是想拼掉羅霄的“法寶”——至少要拼掉其驅(qū)動法寶的力量。不管是怎樣逆天的法寶,要驅(qū)動總得損耗元力的嘛,所以他很愿意跟羅霄拼。當對方元氣耗盡、法寶失靈的那一刻,就是決出勝負之時。
于是,在這邊的斗場上,滿眼都是阿古什那彪乎眩目的縱橫刀芒,團團刀花幾乎將羅霄裹成繭子,如果不是那密集如打鐵的聲音提示這令人色變的每一刀都被格擋住,幾乎讓人以為羅霄被切成片了。
然而,隨著元力的瘋狂傾瀉,阿古什丹田里那顆拇指大小的元核急劇縮小,當縮小到黃豆大小時,終于撐不住了。雖然他還可以再來幾輪,但除非他想拼命,否則把所有元力用光這種事跟自殺沒兩樣。
更糟糕的是,阿古什幾乎抽干了自個,卻駭然發(fā)現(xiàn),竟然半點打不破羅霄那如果龜殼一樣的防御,果然是玄武·士……等等!該不會這小子是真的武士,而不是什么法寶吧?
阿古什終于意識到一個令人眼珠子瞪掉的事實——這小子,是、武、士!
之前阿古什雖然吃了羅霄幾個暗虧,但確實沒有真正稱量過,而且羅霄的年紀擺在那里,說實話哪怕是之前他表現(xiàn)出的五階實力都已經(jīng)很令突勒人訝異了,更令人大跌眼鏡的與兩大六階戰(zhàn)士硬撼的出色表現(xiàn),結(jié)合之前在紅柳鎮(zhèn)種種神秘,很自然讓人認為他依仗的就是法寶。
這個錯得離譜的誤判,終于讓阿古什明白他將要面臨怎樣的可怕后果。
“該死該死該死!”阿古什眼瞳血紅,咆哮如雷,須發(fā)猬張,仿佛一頭狂化的人狼。手里玄鐵彎刀刀芒暴漲,將他那張扭曲的臉映照成青白而猙獰。
隨著他連吼三聲“該死”,每吼一聲便劈出一刀,這三刀刀勢之兇猛暴烈,數(shù)倍于前,其勢之瘋狂,仿佛每一刀都與敵皆亡。
刀盾劇撞,玄鐵打制的刀鋒都卷了刃,而龍鱗飛盾盾面卻依然光亮如鏡。靈器果然就是靈器!
刀芒與火星四濺,映亮了羅霄從盾后探出的一雙漆黑如墨的濃眉與明亮銳利的雙瞳。一點火星從他眉弓掠過,烙出一線細細的紅痕,羅霄的眼睛卻眨都不眨,漠然盯著阿古什,眼瞳深處似乎透出一絲譏誚:來啊,再來三刀。
阿古什動作很瘋狂,眼睛卻清明得很,這小子絕逼是武士,而且,元力之雄厚絕對在老子之上!他已經(jīng)不去想是怎么回事了,眼下還顧得著這個嗎?
正當羅霄以為阿古什要拼命的時候,他竟猝然收刀,縱身倒退,扭頭就跑——沒錯,丫的竟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