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安如遭雷劈一臉驚愕,霎時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想分辨幾句,張了張嘴卻有發(fā)覺沒什么可分辨的,喃喃道:“鏡大哥,我,我……”
看著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鏡無全無奈的笑了笑,倒是個單純無甚心機的姑娘,被他一句話就給亂了心神,連個裝傻充愣都不會。
鏡無全莞顏一笑道:“陸姑娘,別害怕,鏡某并無惡意,更無意傷害姑娘,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該爛在肚子里,在下只是想了解一些事罷了?!?p> 林可安沉思片刻,穩(wěn)了穩(wěn)心神,也不再掙扎,默認了自己的身份,開口道:“鏡大哥,想了解什么,若是不威脅到我二哥和爹爹,我一定知無不言?!?p> 見她還僵著身子,鏡無全軟下語氣安慰道,“陸姑娘放心,在下對官場之事并無興趣,只是醉心醫(yī)學,對此等難遇之事不愿錯過罷了。”
說完,鏡無全一手報胸,一手撐起下巴,圍著她打量了一圈,滿臉但是興奮之色,“嘖嘖嘖,借尸還魂,真是神奇,幼時只在古籍中見過一次,不想有生之年竟是能遇上?!?p> 林可安問道:“鏡大哥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鏡無全抓了抓頭發(fā),一臉無辜,“嗯,這個嘛,首先,你最大的破綻就是在聽到陸云崢受傷時的下意識反應,安安并未與陸云崢見過面,聽到他受傷時不該那么著急?!?p> “當然這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便是這小丫頭聽多了外面的傳奇故事,芳心暗許,傾慕人家陸大人,若真是如此,在為陸云崢治療時,一個連男子都未見過幾個的小姑娘,見到一名男子赤裸上身,且還是自己傾慕的男子,怎么會連臉都不紅一下。再者,我暗暗發(fā)現(xiàn)安安竟然有意無意的關(guān)注朝廷的的幾件大事,且這幾件大事多多少少都與陸云崢有關(guān)?!?p> “再者安安喜歡茉莉香,愛喝檸檬香草茶,愛吃芙蓉糕,最討厭香菜,最討厭吃雪蛤,生了一場病后,這些習慣竟然都改了,確實很奇怪。且我與太傅證實過了,安安那日的確是沒了呼吸,后來卻又活了過來,和那書中的描述很是相像,最重要的是,我的感覺一向準確,準確到讓我相信古書中那么荒謬的事的確發(fā)生在我身邊。若是我推測成真的話,那姑娘的身份倒是不言而喻了。”
林可安滿臉心虛:“鏡大哥聰慧,我佩服?!?p> “客氣客氣?!闭f完臉上的笑意驟然消散,終于露出了鄭重的神色,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問道:“那么再敢問陸姑娘,真正的安安去了哪里?“
林可安垂下頭,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悠悠開口?!拔也恢?,或許去了別人的身體,或許,已經(jīng)死了?!?p> 聞言,鏡無全臉色暗了幾分,半晌無言,只是步履沉重地走到貴妃椅邊,有些頹然地坐下,緊緊抿著唇,盡管沒了其他表情,但渾身上下都是遮掩不住的沉重悲傷。
林可安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竟然生出幾分內(nèi)疚與難過。
"鏡大哥,奪了林小姐的身體雖然非我本意,但是我也脫不了干系,我不知如何才能彌補,思來想去唯有竭力照顧好太傅,你也看到了,若是我真的死了,太傅怕也活不成了。你自她六歲起便一直守護著她,那些我都記得,我既然已經(jīng)代替她活了下去,她欠你的情便都由我來還,我…"
話還未說完,鏡無全再次抬起臉,打斷了她,還是像從前那般的笑容。
“陸姑娘,師傅教育我們,道法自然,順其自然。萬事萬物皆有緣法,這等奇遇怕是人力所不可求,需得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或許你成了安安,便是上天注定,我自然不會逆天而為。”
“我照顧安安,只是心意使然,別無所求,也無需你來還我的情,若是你心中當真過意不去的話,就照顧好太傅,更加,照顧好自己,明白嗎?”
林可安看著他的眼睛,不由得紅了眼眶,堅定道:“多謝鏡大哥,我,明白了?!?p> "那好,以后在我眼中,你就是安安,安安就是你,別無二致,我不會打亂你的生活,干擾你的決定,你,相信我嗎?"
鏡無全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鄭重,漆黑的眼睛似利劍般射在她的臉上,林可安迎面望去,盯著他的眼睛半晌未動,鏡無全也不著急,終于,林可安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道:"鏡大哥,我,相信你。"
鏡無全凝重的臉色驟然化開,面上露出一抹笑,若清風拂面,消散了料峭春寒。
再次開口再沒了絲毫鄭重,仍舊是從前那樣玩世不恭的語氣。
“那安安有何打算,需要我如何配合?!?p> 林可安覺得心頭暖暖的,并未回答他,只道:“鏡大哥,謝謝你。”
鏡無全摸了摸她的頭問道:“安安可要告訴陸云崢?!?p> 林可安聽后低下頭,然后堅定的搖了搖頭,“這次出京都,我本來就是打算再也不回來,再也不來打擾他了?,F(xiàn)在就這樣默默的看著他,平安康泰,就好了?!?p> 鏡無全道:“傻丫頭,親情怎么可能割舍的斷,你是你二哥唯一的親人了,你不在了,他該多傷心?!?p> 林可安想著陸云崢對她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內(nèi)心有了些許動搖?!扮R大哥說的是,我再想一想?!?p> “不急,還有時間,你慢慢想。”
“好,謝謝鏡大哥,我便先回正心園了?!?p> 林可安走了幾步,回頭看見鏡無全還是剛才那個姿態(tài),長身而立,靜靜的看著她。一陣風吹過,拂動他的衣擺,莫名的生出幾分寂寥之感。
林可安緊了緊拳頭,又徒然放開,似是下定決心一般,轉(zhuǎn)身走了過去,直直走到鏡無全身邊。
鏡無全看著她去而復返,并不說話,只是挑了挑眉,當作無聲的詢問。
"鏡大哥需要我做什么嗎?鏡大哥待我這樣好,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竭盡所能。"
他自她六歲起就照顧她,為她治病,不知多少次將她從鬼門關(guān)救回來,若僅僅是醫(yī)者仁心,看他醫(yī)治旁人的態(tài)度,也不該對她這樣細致才是,不過太傅是個謹慎深沉的人,鏡無全深得他的信任,那應該是值得信賴的人。可是她還是不敢不信他會無緣無故待她那樣好。
鏡無音輕輕嘆息一聲,知曉她還是不能完全信任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真是機靈的過分,看來我不告訴你原因,你怕是不會信我了,其實也沒什么,只是你長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p> "故人?那她…"
?。⒁呀?jīng)不在了。"鏡無全打斷她。
?。⒁驗槲业氖韬觯λ鼏庶S泉。我對你好,就當作我的贖罪吧,讓我心里能好受些。"
鏡無全將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所以不要覺得是你承了我的情,其實是你幫了我,否則我這滿腔懊惱悔恨無處發(fā)泄,可真真是要難受死了。記住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懂了嗎?丫頭。"
?。⑧?。"林可安不知不覺又紅了眼圈,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