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币呀杳缘某捱h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一聲疼呼,口吐黑血,腦袋一歪徹底暈厥了。
錦妤布好針,見楚修遠不動,這才松了手去察看木雪蓮。只見那泡在冰水的中木雪蓮所有干枯的花蕊悉數(shù)展開,尖端是粉紅色的花瓣,根部雪白一片,飄在還未完全融化的冰水中,就像雪域高原上一朵盛開的紅蓮。
錦妤沒有立刻取出,猶豫再三,才萬分不舍地戳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入花蕊中。剎時異香飄動,木雪蓮的顏色也由粉紅瞬間變成鮮紅,花骨朵也在慢慢蔓延開來,一眼望去,已由純潔的雪蓮變成了妖艷的彼岸花。只是與彼岸花不同的是,它的根仍然是雪白的。
“呼,疼死我了,楚修遠啊楚修遠,我可是第二次給你獻血了,對你絕對夠意思的了?!?p> 錦妤一邊嘟囔著一邊小心將木雪蓮取出,離開冰水的木雪蓮開始萎縮,錦妤快速地將它放進藥爐中,乍冷乍熱之下,木雪蓮遇到沸水瞬間便融化掉了。
等水的顏色由艷紅變成澄清,錦妤倒了一碗出來,然后輕聲喊道:“楚修遠,我現(xiàn)在要拔針了,有可能會心跳驟停哦,你要撐住。”
無人回應她。
錦妤試了下,手套里全是汗有些不舒服,她干脆脫了手套,有塊水泡處已服帖的皮被掀開,疼得她呲牙咧嘴,倒抽冷氣。
甩了甩手,錦妤先將四根細針取了下來,然后點住了心臟周圍幾處大穴位,壓著傷口果斷一拔,最粗的那根針被拔出,楚修遠人跳起。錦妤不顧雙手的水泡合掌就覆蓋住了他的傷口,一下,二下,三下,一連做了十幾次按壓,楚修遠深深地吸了口氣,呼吸才通暢起來。
錦妤抹了把臉上的汗,發(fā)現(xiàn)血濺得她身上到處都是,也來不及多想,扶著楚修遠將那爐里的藥湯全灌了下去。
不過一爐藥湯下去,楚修遠的臉色快速變地紅潤起來,胸前的傷口腐肉自動掉落,那花朵一樣的血痕也在慢慢消退,直至完全消失,傷口呈現(xiàn)出干凈新鮮的血肉。
楚修遠緩緩睜開了眼。
錦妤內力一般,不過還是給楚修遠輸了一點進去,以催動藥效發(fā)揮作用。等楚修遠醒來時,錦妤已衣衫盡濕,臉色坨紅。
“你醒了?還疼么?”錦妤興奮地問楚修遠。
楚修遠感覺自己體內有兩股真氣在交融匯會,先是熾熱的氣流隨著血液流動,仿佛在吞噬著他體內的毒素,令他一點點感到輕松。但又有些躁熱,不一會,又有一股冰涼沁心的氣流匯聚到了心口,一下便中和了那躁動感。就像在渾濁的空氣中打開了一扇門,清涼舒爽的微風吹來,吹盡了所有負重感,整個人冷冽而又干凈。
只是口腔中似乎涌動著淡淡的血氣味,不腥,溫熱甘甜,叫人神清氣爽,耳目疏朗,連帶著內力都在慢慢恢復。
楚修遠動了動干涸的嘴皮,錦妤立馬會意,飛快地給他倒了杯水送到嘴邊。
“可能會有口干舌燥的感覺,沒事,這幾日多喝水,少活動,最多不過三日,你便可以下床了。”
錦妤笑嘻嘻地盯著楚修遠,完全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狼狽。
楚修遠沒有立即接杯子,眼中暗潮洶涌,像是有什么東西就要克制不住噴涌而出,又像極力在隱忍自己的情緒,一時那目光灼熱的令人感到詭異。
錦妤有些招架不住楚修遠的這種日光,忽然想到什么,一手就要去扒他的衣服。
“啊,是不是藥量過重,內力遭反噬了?”
楚修遠忽地抓住了錦妤的手腕,差點打翻另一只手上的水杯。
“你的手?!背捱h沙啞著開口。
錦妤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又鮮血淋淋了,很是恐怖。
“可能剛才心臟按壓時沒注意到,沒事,一會我回去上點藥就好。”
錦妤動了下,楚修遠沒有松開,反倒抓得更緊。
錦妤看不懂楚修遠的目光,心卻跳得越來越快。
“你,你先放開我,喝水,喝水?!?p> 話音剛落,措不及防,楚修遠將錦妤往自己懷中一拉,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楚修遠沒松手,卻俯身湊近了錦妤,就著她端杯子的手,自己喝了一口水。
如此親密的距離和動作讓錦妤心慌意亂,她感覺到自己從脖子開始都變得滾燙,胸口此起彼伏,她差點忘了呼吸。直到楚修遠喝了水,放開她,沉沉地開口說話,錦妤才醒過神。
“藥拿來?!?p> 錦妤愣了下,堪堪收回自己的手:“什,什么?”
楚修遠執(zhí)著道:“藥,拿來,我給你包扎?!?p> 錦妤腦中頓時想到那雙熊掌:“嘿嘿,不用了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跟王爺說一聲,他……”
“不許去!”
“啥?”
楚修遠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來,錦妤怕他扯開胸前傷口,連忙起身想去幫他拍背順氣,不料再次被楚修遠給拉住。
不過這次楚修遠的動作輕柔了很多,語氣也緩和了很多:“我還有些不舒服,是不是你沒清干凈余毒?”
錦妤疑惑不解:“不可能呀,我都是按著古書上的方法給你解毒的。我還加……你覺得胸口痛?還是哪里不舒服?”
楚修遠面露痛苦:“不知道,就是,覺得胸悶,呼吸不暢?!?p> “我看看?!卞\妤說著便去診脈,皺著眉思索,“脈像平穩(wěn)有力,從容緩和,不像有疾,奇怪?!?p> 楚修遠又輕咳了下,問:“什么是杠桿原理?”
“???”尚未回過神的錦妤一愣,才想起自己好像在東宮爆炸時說漏過這句話,沒想到這家伙居然給記在了心里。
錦妤開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哦,就是,就是醫(yī)術說的一種治病的法子,沒什么?!?p> 好在楚修遠沒有追問,只是突然很溫柔地問道:“疼嗎?”
“什么?你說我的手?不疼,還好?!北绕鸪捱h袪毒時的刮心之痛,這點傷痛還真算不了什么。
“我是說,你的背?!?p> “我的背?哎,就撞了下,更沒事了。倒是你嚇了我一跳,你知不知道那橫梁萬一砸斷了你的脊,腰,你會癱瘓的。”
楚修遠微微一笑:“當時我運功抵擋了一部分壓力,砸的不重。”
錦妤責怪楚修遠:“那也不能這么做,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p> “一輩子?”
“對啊。”
“也好?!?p> “???”
錦妤發(fā)現(xiàn),她快聽不懂這人說的話了。
楚修遠重整神態(tài),話鋒一轉,岔開了這個話題:“不管如何,我這命,也算是你救回來的,謝謝?!?p> 錦妤:“咳,我當什么事呢,這不是咱早就說好的嘛,這下我們兩清啦。你的毒解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
楚修遠定定地看著錦妤:“救我,只是一項任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