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正手足無措,女孩已經熱情地向他伸出手來。李春受寵若驚,連忙將菜籃子放下,手伸了出去,女孩的手溫潤柔膩,握在手中說不出的舒服,再配上一臉燦爛的笑容,立時博得李春的好感,李春真舍不得松手,但在老同學面前,又不好失態(tài),只好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將手主動松開了。李春心想:“這個龜孫狗子,竟然走這樣的狗屎運,事業(yè)愛情雙豐收啊!太令人羨慕了?!?p> “聽說你在舟山上班,最近回來探親嗎?”李春只好無話找話。
“帶女朋友回來認認門,假期難請,過兩天就得回去。”狗子說著,遞過來一支香煙。
李春忙接了過來,湊在狗子燃著的打火機前將煙點著,裝作成熟地吸了一口。
“李春,你現(xiàn)在在忙啥?”狗子問。
“高考剛結束,在家等通知呢!”李春雖然決定不上大學,但在同學面前,自尊心起作用,上大學這個名詞還是有一定的成就感的。
“喲,那以后就是咱村的大學生了。”狗子笑道。
“考不考上還不好說,再說了,大學生也就那么回事,畢業(yè)了還要出去找工作。”
“那不一樣,大學生找的都是高端工作?。 ?p> “我看你在化工廠的工作就挺好,好羨慕你現(xiàn)在事業(yè)愛情雙豐收?。∪绻銈儚S子要我,我大學不上了,直接去你們廠?!?p> “你們廠子不是正招工嗎?”狗子的女朋友在旁邊一臉明媚的陽光。
李春眼睛一亮,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嫵媚的眼神、性感的脖項令他心中一蕩。
“親,我們廠里招的都是賣體力的年輕人,初中文化就行了。李春要上大學,前途不可限量,怎么會看上廠里的勞務活?是不是李春?”狗子撫摸著女孩的玉臂,看著李春笑道。
“我想去,怕你們不收呢?”李春眼神掃了一眼狗子的雙手,喉嚨里咽了咽口水,裝作若無其事地笑笑說。
“李春,只要你不怕吃苦,想去舟山發(fā)展,只管找我,到了那邊,吃住一切都由我負責,啥都不用你操心。誰叫我們是自小在一起玩大的哥們呢?”狗子拍著胸脯說。
李春掏出手機來:“我如果想去舟山,一定找你,你把你的手機號給我?!?p> 辭別了狗子二人,李春來到菜園,心里酸溜溜的想著狗子女朋友白嫩的肌膚,從菜園里摘了不少西紅柿、茄子、黃瓜,裝在一個菜籃子里,朝舅舅家走去。他家在小橋西邊路北,到林士洵家,要一直朝東去。
李春走到趙亮家門口,看到趙亮的兒媳婦阿秀正坐在門樓前大樹下的小板凳上,掀起白色短袖體恤給正在哭鬧的孩子喂奶,李春的眼睛像被吸鐵石吸住一樣牢牢地盯在了阿秀身上,幾乎連路都走不動了。
阿秀長得高挑白皙,長相可人。去年夏天她和趙亮兒子趙遠結婚那天,村里好多年輕人去鬧洞房,一個和趙遠同輩的已婚年輕人,更是在阿秀從迎婚車上下來時搶先抱住阿秀,把阿秀抱得離開地面,晃上好幾晃,同時親吻阿秀,惹得村里人哈哈大笑。
鬧洞房時,不少在家的年輕人都去了,更是對阿秀扯衣服、擁抱、坐大腿等揩油的奇招迭出。新娘趁人不備,從新房逃出來,鬧婚的人們發(fā)現(xiàn)后緊追不舍,讓新娘惶惶如喪家之犬。最后在趙遠妹妹的幫助下,新娘成功脫身,逃到了趙遠奶奶家,趙遠的奶奶將大門緊緊關住,鬧婚禮的人才無奈散去。
李春當時忙于參加高三復習班,沒有回村參加趙亮兒媳婦的婚禮,但阿秀是他喜歡的類型,后來聽村里人說了鬧洞房的細節(jié)后,晚上躺在床上想象著自己參加對阿秀鬧婚時的情形,意銀了好多次。這時,他看到了阿秀誘人的部位,如何能不被勾走魂兒?
阿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嗔怪又似乎不以為意,繼續(xù)哼著小曲兒哄著嬰兒。這個眼神更是把李春弄得魂不守舍,他左右看看沒有旁人,想走過去和阿秀說兩句,但又怕趙亮或者趙遠突然從門樓中走出來發(fā)現(xiàn),終究不敢上前搭話,還是提著籃子走了過去,走出老遠還回頭朝阿秀這邊看。
他有點遺憾地想,趙遠這小子才初中畢業(yè),竟然有這么好的福氣,娶到這么漂亮的老婆,我的桃花運什么時候才來呢?一轉念,陸竹喧的倩影立刻浮現(xiàn)在眼前,令他眩暈,阿秀雖好,比起陸竹喧來,那又成了烏雞之比鳳凰了。如果剛才看到的是陸竹喧在喂奶,哪怕立刻死了,也要上去和她說說話兒。
李春一路想入非非地到了舅舅林士洵家。林家堂屋的樓房已經粉飾一新,林士洵正穿著白背心在院中拿著一把大掃帚掃地,院子里的菜葉、土疙瘩、樹葉、廢紙、塑料袋被掃了一堆。李春忙收攝心神,對林士洵親熱地喊道:“舅舅,掃地呢!”
“小春來了,你掂那么多菜干啥?”林士洵用手拄著掃帚,回身親切地說。
“從菜園子里摘的,爸叫拿過來給你們嘗嘗鮮。舅媽去哪了?”
林士洵忙將掃帚靠在院子里的大槐樹旁,過來接過了菜籃子:“今天逢集,你舅媽趕集去了。好家伙,這么多番茄、黃瓜、茄子?。 ?p> “嗯,今天剛摘的?!崩畲好Φ?。林士洵是李春的小學老師,對李春當時要求很嚴。所以,李春對舅舅的感情是復雜的,既有親切感,同時也含有敬畏之心。隨著年齡的增加,舅舅逐漸將他當做大人看待,批評得少,平等對待的多了,他對舅舅的畏懼感漸漸就淡了,越來越多的是尊敬。不過,自從村里發(fā)生了許廣蘭被殺事件后,李春多少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舅舅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因此破損了不少,但他又自然而然地為舅舅開脫,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舅舅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
“走走,來堂屋里坐吧!考學考的還好吧!”林士洵一邊將菜籃子放在廚房門外,一邊向堂屋走去。
“舅舅,我正要向你匯報,大學考砸了,我想去省城北龍找小哥溪楓,跟他說了,他已經幫我找了一份工作。”李春跟著舅舅進了堂屋,林溪楓在家行小,所以李春喊他小哥。
林士洵打開電風扇的按鈕,懸掛在房梁上的電風扇開始嗚嗚地轉動起來。他從冰箱中拿出一塊西瓜來,放在條幾前的大桌子上,用水果刀切成了幾塊,拿出一塊遞給李春道:“你哥倆在一起是再好也沒有的了,相互間可以好好照顧。他給你找的啥工作?。俊?p> 李春坐在條凳上,忙站起身接過來,放在嘴邊咬了一口,一股涼氣直透心脾,嘴中滿是甘甜。他吧嗒吧嗒嘴道:“嗯,這西瓜味道不錯。舅舅,他一個同學開的書店,讓我去幫忙。我這學歷本來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要求不高,到哪都是打工唄!”
林士洵也拿了一塊西瓜,在李春對面的一張小凳上坐下,語重心長地說:“你這思想聽起來咋顯得有些消極呢!還要端正態(tài)度。不論干什么工作,只要肯吃苦,肯用功,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p> “好,知道了,舅舅,我一定努力!”李春笑著說。
李春臨走時,林士洵到廚房將菜籃子里的菜取出來,又將籃子提到堂屋中,把林溪楓帶回來的兩瓶好酒從條幾下的柜子中取出來,放進了菜籃子,李春連忙推辭不要。
林士洵道:“你別和舅舅客氣了,這是給你爸爸喝的,拿著吧!”
李春只好收下,離開了舅舅家。
開往省城的綠皮車咣當咣當?shù)仨懼?,噪雜凌亂的車廂里,李春一個人孤獨地靠窗而坐,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拿起礦泉水瓶子咕咚咕咚地喝水。上次來回北龍都有人相伴,一路說說笑笑,旅途不感寂寞,現(xiàn)在一個人再去北龍,沒有人說話,只好觀賞窗外的風光來消磨時間。
窗外一排排高大的樹木飛快地向后移動,遠處的田野中,金黃的麥穗飽滿結實,在風中輕輕扭動身軀,已經有不少莊稼地的麥子正在收割。紅薯地里的秧苗一片一片的,煙葉也長得挺拔茂盛,不時可以看到農民在田間勞作。
李春想起父親自己一個人在家,現(xiàn)在也正在田間滿頭大汗地侍弄莊稼,自己卻一事無成,甚至有些好吃懶做,心中很不是滋味。再想起阿秀迷人的**、狗子女朋友迷人的脖項和玉肩、陸竹喧迷人的微笑,不禁又是一陣意亂情迷。
過了半個多時辰,車到了一個縣城小站,人群熙攘著,下去了一撥人,還沒消停兩分鐘,又轟嚷著上來一撥人,身邊剛剛空下的座位,又有人坐了上去,車廂里彌漫著令人難聞的味道。
“兄弟,你到哪去?”
李春感到有人是在和自己說話,忙將頭扭了過來,才發(fā)覺身邊坐著一個中年人,臉色微黑,瞇著一對小眼,下頦有一黑痣,體態(tài)發(fā)福,雙手手脖上各戴著一串檀香佛珠,手中端個保溫杯,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他身旁和對面坐著三、四個稚氣未退的年輕人,也都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一塊的。
李春忙答道:“到北龍去。”
“哦,真巧,我們也去北龍?!敝心耆藛?,“兄弟在北龍上班嗎?”
“我是去找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