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特殊化,我們是從理事們作品中精心挑選出來,然后編成節(jié)目的,你的作品《詩》和我們的詩詞理事大會非常切題,所以就被采用,有會員專門給它編好了曲譜,唱著非常有樂感的,欣賞節(jié)目吧,都是公事公辦?!?p> 伴隨著伴奏音樂的逐漸深入,三名戲曲演員瞬間變成了現(xiàn)代歌手,開始演唱《詩》,只聽他們唱道:
“平仄推敲字數(shù)行,
興觀群怨意蒼蒼。
風(fēng)花雪月云箋暖,
社稷江山竹筆揚。
誦起朝陽除霧靄,
聆來春雨化瓊漿。
請君試問東流水,
誰共華邦萬載航?”
三人在樂手現(xiàn)場伴奏下,手拿話筒,輕快地舞動身子,那老者雖然已經(jīng)五旬以上,但身體矯健,動作靈活,嗓音具有磁性。他們時而獨唱,時而合唱,聲音高亢激昂,氣勢雄渾,具有很好的節(jié)奏感,非常能夠煽動大家的情緒,引來掌聲一片。
緊接著,按照莊梁棟會長事前的安排,由林溪楓上臺表演武術(shù)。莊梁棟在慶州張仲成的山莊見識過林溪楓的拳腳,對他文武雙全的才能印象深刻,這時,他想很好地將林溪楓推出來,讓大家意識到這個人確實很有才華,不是走后門的,所以就安排了這個節(jié)目,讓林溪楓精心表演。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林溪楓一身黃色劍袖打扮,走上前臺,朝著臺下一拱手,頓時一股英氣彌漫全場,引來掌聲如雷。理事們沒有想到這個口若懸河的年輕人還會武功,都頓時停下了盅筷,專心地欣賞他的武術(shù)表演。
只見林溪楓表演了一套猴拳,他縮腿躬身,手臂張出弧度動作迅捷,左右竄突,真如猿猴一樣靈動。在表演的同時,還要伴隨著手勢,做出齜牙咧嘴的夸張神態(tài),引得臺下陣陣笑聲。一套拳法演罷,他又表演了一套鶴形拳,是去年冬天和高德師父剛學(xué)的,動作舒展,體態(tài)超脫,姿勢優(yōu)美,飄飄若仙,把臺下眾人看得如醉如癡。
只有白云山人坐在遠處一張桌子的座位上,漠然地望著他,卻在不經(jīng)意間露出微微冷笑,似乎對什么東西成竹在胸似的。
就在林溪楓演罷兩套拳法,氣不長出、面不改色,抱拳向著大家致意的時候,站在臺角一直為大家服務(wù)的一名的青年突然健步走上臺來,對著臺下抱拳道:“這位老師表演的拳法非常棒,我想向他學(xué)習(xí)兩招,給大家助助興,請大家鼓掌歡迎。”
臺下立刻有掌聲和鼓噪聲響起。
林溪楓和這個青年在籌備會議過程中接觸過幾次,此人長了一張瘦馬臉,雖然年輕卻禿頂,臉色泛青,給人的印象是老實巴交,不顯山不露水,所以,常常容易忽略掉他。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上臺來,提出要和自己切磋切磋,仔細打量一下,才發(fā)覺此人胸肌鼓鼓,兩拳斗大,不可小視。比還是不比,這倒讓他犯了難,不禁望向了臺下的莊梁棟。
事先的安排中,并沒有比武這個環(huán)節(jié),青年上臺也是莊梁棟沒有想到的,莊梁棟第一時間望向了坐在一側(cè)桌子旁的白云山人,只見白云山人正仿佛木頭似的,目不斜視地望著臺上,根本不和他對視。
莊梁棟還沒有開口,臺下已經(jīng)有人嚷道:“好,比一個,比一個?!绷⒖逃卸嗳碎_始附和。
莊梁棟忙站了起來,擺出制止的手勢,態(tài)度堅決地對著臺上喊道:“不行。這是詩壇盛會,不是武科場,要搞什么比武奪魁。再說了,演習(xí)兩套拳法還可以,兩個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比試拳腳,彼此誰傷著誰都不好,誰受了傷,都是我們詩詞學(xué)會的責(zé)任。”
“我們點到為止……”那青年賠笑道。
“下手無輕重,點到止不住,誰來承擔責(zé)任?林溪楓,你下來!”莊梁棟命令道。
林溪楓心中對莊梁棟的愛護頗為感激,忙對著那青年微微一笑,抱了抱拳,釋然下臺,將那個青年晾在了那兒。
那個青年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結(jié)果,不由得將目光向著臺下掃去,去找白云山人,白云山人這時正在低頭吃菜,仿佛周圍發(fā)生的事情與他無關(guān)似的。
青年無奈,只好又一抱拳道:“既然會長有令,很遺憾不能和剛才這位老師切磋了?,F(xiàn)在我給大家表演一套鞭法,不知大家同意不同意?”
在叫好聲中,青年突然將外套脫下,露出了扎在腰間的纏身軟鞭,解下來拿在手中輕輕一抖,“啪”地發(fā)出一聲脆響,一條軟鞭開始在他周身上下翻飛,化作道道龍蛇,仿佛時刻要沖到觀眾眼前,這種視覺沖擊力比之林溪楓表演的拳法,當然要勝上一籌了。表演完畢,臺下響起歡呼聲和掌聲,只有莊梁棟等少數(shù)幾人面無表情地望著這個不速之客,此人把好不容易營造的喜慶氣氛給破壞了,讓人心中覺得堵得慌。
絕大多數(shù)人不知就里,在青年纏住軟鞭下臺時,有人對那青年贊道:“不顯山,不露水,沒有想到你是個現(xiàn)實版的掃地僧喲!”
“快給他搬個椅子過來,一塊喝酒!”
“你怎么稱呼?”
青年道:“我叫武瑾言。我和林老師同樣練武,有共同的話語,我坐他這兒,和他多親近親近。”
一邊說,武瑾言一邊把椅子搬到了林溪楓那一桌,早有人挪出地兒出來,讓他坐下。
節(jié)目過后,大家自行喝酒。
七張桌子中,要數(shù)林溪楓這桌和莊梁棟那桌最為熱鬧。林溪楓這桌因為有了兩個武術(shù)高手,其他人便存了看熱鬧的心思,吵吵嚷嚷著讓兩人比試酒量、比試飯量。
莊梁棟這桌雖然官員最多,但韓云鶴性格活潑好動,面對的又不是政協(xié)的屬下,所以他也就放開了,幾杯酒下肚,不再端著架子,把他喜好說葷段子的特長給淋漓盡致地發(fā)揮了一下,一張肥胖渾圓的大臉,嘴巴翕動著,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一說,自己不笑,卻把老同志們一個個眼淚都給笑了出來。
因為人多,又是首次當選為理事和秘書長,不敢丟了莊梁棟的人,林溪楓不肯放開喝酒,比試喝酒就進行不下去。一桌諸人見勸不動,就慫恿著他和武瑾言比試腕力。比試腕力需要挪動桌椅,會帶來更大的響動,林溪楓仍然不肯。在座諸人都起哄說:“你怕了,不是掃地僧的對手吧?”
林溪楓拱手道:“確實如此,甘拜下風(fēng)!”
諸人見他不上鉤,正苦無良策,服務(wù)員端上來一碗紅燒肥肉。
武瑾言道:“要不我們比試比試吃肉,這一碗肥肉,你一塊我一塊,誰吃不下,誰算認輸?!?p> 大家都叫道:“這主意好,小林,你再不肯比,就不夠意思了?!?p> 林溪楓不肯悖了大家的面子,也希望酒桌上氣氛熱鬧一些,更何況習(xí)武之人消耗很大,吃點肉也不算什么,于是點頭答應(yīng)。
雙方開始你一塊我一塊地大吃起來,嘴角流滿了油漬,博得旁觀諸人幸災(zāi)樂禍般地大叫和起哄。一會兒工夫,一碗紅燒肉就不見了蹤影。
好事者于是向鄰桌提出借用肥肉,鄰桌沒有幾個人愿意吃肥肉,立刻同意,并有數(shù)人跟著過來看熱鬧。一會兒工夫,一碗紅燒肉又被風(fēng)卷殘云地吃掉。大家都張大了嘴巴,由衷贊道:“習(xí)武之人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啊!”
第三碗肉很快又被端了過來,引來更多的人看熱鬧,林溪楓打著飽嗝,一只手用濕毛巾擦拭著嘴部的油漬,一只手捂著肚子,面露難色地道:“不比了,不比了,再比就要從肚子里把全部原物奉還給大家了,我認輸?!?p> “認輸是有條件的,哪能輕易認輸?是不是,掃地僧?”
“對,認輸了,就要聽從對方的安排,做一件事,否則,比試還有什么意思?”武瑾言也就勢順桿爬。
“做什么事?”
“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古代的韓信,從他的胯下鉆過去?!?p> “我看可以。否則,就再比試喝酒?!?p> 林溪楓被纏住了無法脫身,望著武瑾言得意又有些挑釁的眼神,正要說話,卻聽身旁一聲大喝:“誰要從誰的胯下鉆過去?”
眾人一看,卻是滿面紅光的韓云鶴,嘴里呼著酒氣,腆著大肚子走了過來。
一聽眾人說明緣由,韓云鶴氣勢凜然地道:“小武,吃肉算我一個,我也參加,我和小林一頭,你再從你的朋友中找一個,咱們兩對兩的干。誰輸了,誰從對方胯下鉆過去。不肯鉆的話,當著大家的面,學(xué)三聲狗叫,以后見了對方,都要學(xué)狗叫。”
莊梁棟急忙走過來,拉著韓云鶴的手道:“韓主席,你真是喝多了,和這些小年輕較什么勁兒,走,回去?!?p> 韓云鶴推開莊梁棟的手道:“沒事,今天這里都是詩友,不分領(lǐng)導(dǎo)不領(lǐng)導(dǎo)的。我沒有這個自信,就不會過來接招,我要讓這些小年輕知道,我們還沒老呢!”
韓云鶴這一堅持要上,眾人都跟著起哄,頓時勢如騎虎,形勢無法挽回。武瑾言不得不接招道:“好,就不知道誰還愿意上來?”
一個矮胖的中年人不知深淺,過來湊熱鬧道:“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