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一般的人,像風(fēng)也像光
葉之琛惆悵啊,這世上應(yīng)該沒幾個男人會像他這樣落入這種惆悵的境地了吧?
正想著,冷不防忽然聽得唐末帆說了一句,“這一次的新聞不好做啊?!?p> “哦?”
唐末帆淡淡地,“像這種匿名寄來的新聞,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到了一個沒辦法的地步,是不會輕易向媒體求助的?!?p> 葉之琛意味不明,“也許只是想借媒體的手一逞私欲而言?!?p> “也許吧,但我仍然不會放棄的,”唐末帆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淡然,卻堅定,““東森”在二級市場只是一進一出玩了一次,其中有多少小股東的血汗錢就被毀在了這一次上。你說,這公平嗎?作為一個為新聞話事的人,我有這種職責(zé)和這種使命去幫他們平反?!?p> 葉之琛抬眼。
有時他看著這個女孩子,看著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對于這個世界,唐末帆有一種她自有的鄙薄在里面,不肯敷衍,亦不肯妥協(xié)。她就像是中世紀時老式作風(fēng)的那一類守舊派貴族,固執(zhí)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并且一力承擔,不讓這幸苦讓他人知曉和看見。旁人見了,只當她是多么云淡風(fēng)輕的一個人,只當她是不會辛苦、不會痛、不會有任何旁的別的,這樣的一個人。
葉之琛揉了揉太陽穴,暗藏著一個無奈的表情。
任何人都可以不疼她,唯有他不可以。
因為他做不到對她不疼惜。
就是這么簡單。
“如果,你認為它是值得你這么做的,那么你就去做?!碑斦f出這句話得時候,其實連他自己都很驚訝,他居然就是這樣,自然而然地說出來了,“人生有些事,總是要你親自去嘗試之后才有資格去評價這值不值得這個問題。”
唐末帆偏頭一笑,甚是撩人。
葉之琛不由得心神一動,“干嘛這么看著我?”
“嗯……因為有你,真好?!贝蟾攀呛鋈挥行┎缓靡馑?,唐末帆沒有看他,撥弄著眼前的晚餐,聲音卻柔得當真如春水,如山間清爽的風(fēng),甚是更柔:“你對我,真的很好。”
這是唐末帆的溫柔。
而唐末帆的溫柔亦是葉之琛的溫柔。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
如山間清爽的風(fēng),
如古城溫暖的光。
從清晨到夜晚,
由山野到書房。
只要最后是你!
就好。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所以,你就妥協(xié)了?”
凌晨兩點,肖一言在電話那頭有氣無力的聲音慢悠悠地傳了過來。
“啊?!?p> 葉之琛一襲深色居家睡服。
可想而知這一夜他對唐末帆做了什么。此時的男人已從情欲漩渦力抽身而退,照顧著唐末帆入了睡,身為女子,何況如唐末帆。
然后葉之琛就一個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書房,拿著行動電話撥通了肖一言的號碼。
“我有什么辦法?她今天第一次說我對她好啊……”
電話那頭的肖一言簡直有立馬掛斷電話的沖動。
“葉之琛,你清醒一點,美人計這種東西你應(yīng)該懂得吧?”
以前有多少人用美人計打他的主意,這個男人向來連看也不看一眼,甚至都覺得多余。沒想到今日一個唐末帆,就把這家伙搞得神魂顛倒!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喜歡上一個人,眼睛里除了她什么都沒有,就連是被傷害,還拼命勸自己挺住。所以我們淚流滿面,步步回頭,可是只能向前走。
“美人計?說的這么難聽?!比~之琛笑笑,絲毫不以為意,“她不知道,東森幕后的人是我,所以,今晚是他的溫柔鄉(xiāng)才對?!?p> 肖一言恨鐵不成鋼,哼哼了兩句,“小心溫柔鄉(xiāng)變成英雄冢?!?p> “我愿意,怎么樣?”
肖一言磨來磨牙,他是腦子抽了才會半夜三更接這種神經(jīng)病的電話!
“我要睡覺了,再見!”
“等一下,”葉之琛倒也爽快,開門見山,“幫我一個忙,對某些人施點壓力,讓唐末帆的新聞公司撤銷這件調(diào)查?!?p> 肖一言這下清醒了,“呦,你真狠心啊。”一方面對唐末帆呵護備至說什么“做你想做的的事,我支持你”,一方面卻對之痛下殺手,典型的葉之琛作風(fēng)啊。
夜色中,葉之琛眼神幽暗如深潭。
“她要查我,我絕不干涉,我應(yīng)對的方式,她葉不必知曉。各抒其志而已,沒有什么嚴重的?!?p> 然而很快的,葉之琛終究發(fā)現(xiàn)不得不糾正他犯下的一個錯誤:唐末帆的確有這個能力,令本就該有嚴重處理的事情變得愈加嚴重。
隔日,新聞周刊出街,《“東森”掀資本狂浪——幕后老板引人猜測》的標題觸目驚心,加黑加粗被刊登在醒目的位置。當范毅拿著這本雜志把它交給葉之琛呈閱時,根本不敢抬頭去看老板的臉色,剛放下就扯了一個借口頭皮發(fā)麻地出去了。
葉之琛拿起桌子上的這本雜志,十二分的玩味,想到這件事出自唐末帆之手就不禁愛屋及烏地興致勃勃的,再想到這是唐末帆要用來彈劾自己的第一步,葉之琛的這種興致勃勃就瞬間變?yōu)闊o比惆悵。
哎,慈善可以訴諸悲憫,讓人因‘受苦者皆為我輩’而伸出援助之手;也可以訴諸歡樂,讓人因‘嘿,這活動挺好玩挺酷’而高興滿足,進而施援。在聽慣了慈善的大道理、見慣了總打悲情牌的募捐之外,有這樣輕松有趣的方式也挺好,但別搞成強捐。無論包裝成什么樣,不能忘了內(nèi)核。
如葉之琛這種男人,動而不怒,怒而不言。
男人隨手翻看,給出評價,“文如其人,夠犀利?!?p> 辦公室里的葉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想寫這篇新聞的人虧得是唐末帆,要是換了別人,葉之琛哪里還會有這種興致勃勃陪著玩,只怕早就不動聲色地下了殺手。
看完這篇雜志,葉之琛隨手丟在辦公桌旁,“啪”地一聲,不輕不重,卻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