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研習制圖術
上回說道，不侍天亮，賀拔岳等護著酈道元馬不停蹄西行，直奔洛陽。
在洛陽城東五里，高乾來迎，與眾人寒暄之后，接走高敖曹。高敖曹說自己要在京城呆半年，不時會來拜望酈道元。
木蘭此時也向眾人辭別，向西北直奔自己老家東垣縣去了。
賀拔岳微微曲身，虔誠道:“我們武川幾人一直想去酈公家中拜訪，不知可給機會？”
酈道元道:“一路陪護一個多月，多有辛苦。路上我雖未答應收你們作為弟子，但曾許諾與你們一道研學兵要地理?！?p> “今日此時，就隨我一同回我家中住上幾日，一起探究輿圖作作之術。”
賀拔岳一聽，忙與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躬身拜謝，歡歡喜喜隨著酈道元進了洛陽城，在酈府暫居。
次日，賀拔岳、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出了酈府，由酈府家僮領著，直奔一家書坊。
一進書坊，掌柜便迎上前。
賀拔岳將酈道元開列的書單，遞了上去。
掌柜一見書單，便識得是酈道元的字，念著書單道:
“姜太公兵法《六韜》、鬼谷子《本經(jīng)陰符七術》、黃石公《三略》，《孫子兵法》《吳子兵法》，一共五套?！?p> “酈刺史稱這些書叫‘兩子三略六韜七術’”
“這是武經(jīng)五書，我們書坊叫做‘韜略術子五書’也稱武經(jīng)五書。”
接在，掌柜推薦《司馬法》與《鬼谷子》。
賀拔岳道:“不貪多啊，多了消化不了，你們這書柜上擺滿了兵學韜略之書，一輩子也看不完??！”
宇文泰道:“我想多買這兩本?！闭乒癜劻藘删洌糜钗奶┎缓靡馑计饋?，估計臉紅了，便因臉本來就是黑的，外人看不出來。
“這五本書每人一套，你們不必付錢，由酈刺史出。”掌柜特意補充道。
賀拔岳這個仗義大方豪爽之人，豈會讓酈道元支付書款:“酈刺史現(xiàn)賦閑在家，手頭肯定緊，哪能由他出。”說完掏出五銖錢付了帳。
回酈府后，按酈道元吩，五人用兩天時間，將武經(jīng)五書中有蘭“地”的章句全摘抄下來，匯編成一冊。
賀拔岳將這些摘自五部兵書的章句匯編取名為《武經(jīng)地論》。
又用兩天時間，背記《武經(jīng)地論》。
第五六日，熟讀酈道元所著《兵要御地九術》。
第七日，酈道元開講自己所編《兵要輿圖識用》，帶賀拔岳等研習制圖之術、用圖之法：如何制作地圖與沙盤；如何讀圖，識圖，標圖、注圖，量圖；如何按圖布兵排陣行軍宿營；如何借助軍圖判斷敵情、預判揣摩敵手企圖。
后三日，鞏固前七日所學。
學了十日后，酈道元道:“今晚我們上北邙山，從高處看看洛陽城有多大有多美！”
酈道元問賀拔岳道:“你知道洛陽八大景觀嘛？”
“我只能說出六七處來，不一定能說全?！辟R拔岳掰著指頭邊說邊數(shù)著：“一是龍門山色、二是馬寺鐘聲、三是金谷春晴、四是邙山晚眺、五是天津曉月、六是洛浦秋風、七是平泉朝游、八是中通暮雨?！贬B道元道:“你說的不是很全嘛！不愧為太學士?。 ?p> 賀拔岳道:“洛陽四郊有八大景觀，其中之一叫邙山晚眺，我上太學之時，曾登上北邙山，不過那是在大白天?！?p> 吃過晚飯，酈道元領著五人爬上北邙山峰，在臨近峰頂處有一稍開闊平坦地，聚集著三三兩兩觀景之人。此時夕陽西下，暮色茫茫，洛陽城內(nèi)，萬盞華燈初上，萬戶炊煙裊裊，古木森列，隱約如云，城郭閎大，宮闕雄偉，園囿寬廣，樓閣富麗，寺塔堂皇，十分壯觀。這就是洛陽八大景之一的“邙山晚眺”的寫照?！?p> 賀拔岳指著城內(nèi)最高塔道:“沒說錯的話，那是永寧寺主塔，洛陽城內(nèi)最高佛塔?！贬B道元道:“沒錯，各陽城內(nèi)有大大小小佛寺一千三百六十所之多?！?p> 楊忠、李虎驚道:“出乎意料之高，從來沒見過這么高的佛塔了?！?p> 酈道元道:“前年，菩提達摩僧來到洛陽，曾親口贊道:‘永寧寺佛塔金盤炫日，光照四方，寶鐸含風，響出天外，百里之外皆能看到聽見。我年已近百歲，周游諸國，遍訪名剎，永寧寺乃萬寺之最。我想佛國天界，亦未有此?！?p> “那永寧寺主塔稍近處是皇宮?！贬B道元也手指洛陽最高塔道。
“皇宮宮城稍遠處，有一不亞于內(nèi)宮大小王府，那便是號稱王府之最的高陽王府，是高陽王元雍的宅院，曾官至丞相，元雍貴極人臣，富兼山海，家中有皇帝賜給儀仗隊和樂隊——‘羽葆鼓吹’及百人之多的‘虎賁班劍’。養(yǎng)有童仆六千，妓女五百，其豪侈之巨，自漢、晉以來所未在?！?p> 賀拔岳接話道:“高陽王嗜好美味，飲食十分講究，海陸珍羞，擺滿幾丈長的方桌?！贬B道元道:“連朝中大臣尚書令李崇都感嘆：高陽王一頓飯花費幾萬錢，抵他一千頓。”
獨孤郎指著城西北一座高樓問:“那座樓也是皇宮里的樓吧？真高啊!”
“那是原太傅清河王元懌家的樓，此樓高于皇宮之中的凌云臺，俯臨朝市，目極京師?！贬B道元道。
“樓下有儒林館、延賓堂，建筑形制與皇宮清署殿相似，土山釣臺，冠于當世?！?p> “他為人正直，明德茂親，為宣武帝托孤大臣，輔佐孝明帝，因而權勢炙手可熱，第宅豐大?！?p> “元懌尊重文士，喜歡宴請賓客，每當宴賓時，宅內(nèi)高朋滿座，珍羞具設，琴笙并奏?！?p> 宇文泰也指著一坐五層佛塔問:“除永寧寺塔外，這坐塔要算是洛陽城內(nèi)第二高塔了！”
酈道元道:“這塔也是元懌所建，屬于融覺寺。融覺寺是元懌以自家宅院改造而成，周迂三里，寺內(nèi)僧眾上千人。”“沖覺寺則是以自家宅院改造而成。元懌還建有沖覺寺、景樂寺。”
去年①七月，元叉和宦官劉騰在顯陽殿逼迫孝明帝，囚禁胡太后在后宮，囚禁元懌在門下省，誣陷元懌有罪并殺害了他，震驚朝野，人們既悲憤又嘆惜?！?p> 宇文泰道:“洛陽八大美景，論山水之勝，據(jù)說是龍門居首，市井坊間稱之為龍門山色?！贬B道元答道:“對，龍門山色之勝，勝在佛窟鑲嵌其中?！?p> 楊忠、李虎輕聲對賀拔岳道:“聽說那里正在開鑿洞窟佛像，我們想去那里看看?！?p> 酈道元道:“你們今天可夜宿白馬寺，明早可從那里直奔龍門。這樣你們還可以體會到馬寺鐘聲。至于其它幾景，金谷春晴、洛浦秋風、中通暮雨，要碰季節(jié)與天氣，須是春日或秋天，或是雨天，等以后有機會再說吧。至于天津曉月，其實哪里都能看到月亮，今晚的月亮不是很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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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去年，即公元5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