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央……要為自己而活”
…………
“阿楚……”繡床上的女子闔著眸子,辨出了聲音的所有者。
最后一幕仿佛還在眼前,容央看見的是漆黑的倉庫里清冷的月光打在了面前男人舉起的銀色手槍上。
可耳邊響起的男人的聲音卻仿佛來自亙古經(jīng)年之外,親近又遙遠。容央的腦海里一片狼藉,似乎一股腦涌進了些什么,原有記憶被沖擊地都有些渙散,足足緩了半晌,才睜開了眸子。
首先入目的,古香古色的布?
說是古香古色,是因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香氣,雖濃但不膩。
容央盯著自己頭頂?shù)牟颊UQ郏粍硬粍?,看了又看?p> 門被打開的聲音極輕,仿佛是小心翼翼生怕打擾到了屋子里安睡的人。
婢女一進屋子,就看到床上之人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婢女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小姐你醒啦。”
不等繡床上的人做出回應(yīng),又飛快地奔了出去。
不一會兒,腳步聲響起,一名男子就帶著剛才那名婢女沖了進來。
男子道,“央兒。”
容央這才動了動,轉(zhuǎn)頭看著男子,眼睛中沒有任何情緒。
容渙嘴唇動了動,卻是什么都沒說出來,唯獨一雙眼睛亮的驚人,炯炯地注視著容央。
容央莞爾笑道,“哥哥,我餓了?!?p> 容渙看起來非常高興,轉(zhuǎn)頭就對剛才那名婢女吩咐道,“逐云快去,把廚房里一直備著的湯羹趕緊拿上來,把李神醫(yī)叫過來。湯羹軟糯先吃這個,等下想吃什么再叫他們?nèi)プ?!?p> 前幾句是對婢女的吩咐,后面則是對著容央說的了。
那邊婢女剛剛出了屋子,這邊容渙的眼睛有些濕潤了,緩緩道,“央兒,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p> 容央微笑道,“我感覺好多了?!?p> 說是微笑,也只是一個極淡的表情,容渙只當(dāng)她身體虛弱,重病無力,不疑有他。
容渙努力笑道,“央兒你不用擔(dān)心,你肯定會好起來的?!?p> 容渙嘴上說這話,心里卻是沒底的。容央身體自小不好,一直在這莊子上養(yǎng)著,誰知一個月前,傳來消息,已經(jīng)不好了。開始的時候只是昏睡時日變長,沒幾日就下不來床了,這幾日竟是連水都進不去了。
容央心里五味雜陳,經(jīng)過剛才短暫的梳理,她也大概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了。這具身子十分孱弱,隱隱是積年累月中毒的表現(xiàn),藥石已無用,本來就是這幾日的事了。誰知,自己竟來了。想到這里,容央無奈一笑。雖不知如此對自己與他人是好是壞,不過既然有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為何不珍惜。
容渙剛才還不覺得如何,現(xiàn)在看見容央一笑,雖然面色蒼白,笑容很淡很淺,但驚覺面前一亮,仿若月華傾瀉千里。幾年不見,雖樣貌差別不大,稚氣淡了些,但隱隱氣質(zhì)有所變化。想必是多年不得相見,他都不知小姑娘已經(jīng)長大了。
想到這里,容渙自責(zé)道,“央兒,是我不好,這些年沒能陪在你身邊?!?p> 容央輕輕搖了搖頭。這位哥哥大“自己”四歲,雖是出身相府,少年才名,但武藝非凡,熟讀兵書,運籌帷幄,已是隱隱上升的將星。這些年,邊事不穩(wěn),為人臣子身不由己。
“央兒,哥哥想好了,想回家的話待你精神好一些我們就回京,喜歡這邊的話我就陪著你待在這。我們快快樂樂,旁的什么也不管。”
容央注意到了容渙聲音中的那一絲努力克制的顫抖。
容央輕聲道,“我真的感覺我好了很多,神醫(yī)很厲害,我想回家。哥哥,我不會死的,我還要好好活著?!?p> 容央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眸子清清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