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睆埿づゎ^見甘洛臉色有些蒼白，擰眉盯著她，“你確定你沒事？”
“沒事。”
“棚子燃的差不多了?！备事宥自诘厣?，摸出褲兜里的水果刀，“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家，咱們抓緊點(diǎn)兒。”
“你在這里等我，我過去看看……”張肖還沒有說完，就見著甘洛已經(jīng)起身朝著棚子的位置過去，張肖下頜一繃，一把將她拉住，“走我后面?！?p> “……”
甘洛撇嘴站在原地，讓張肖走在自己前面，手腕被張肖抓著沒松，生怕她亂跑，甘洛本是寒涼體質(zhì)，手腕的皮膚感受著張肖掌心的溫度，暖暖的到也不排斥。
兩人都很謹(jǐn)慎，臨近棚子時沒有再動，看了看四周才邁步撥開蘆葦出去。
前夜下過雨，棚子前面是泥地，凌亂的腳印很清晰。
她抬頭看了看天，云層壓的很低，云低且黑厚，不久應(yīng)該有一場暴雨。
此地靠近小溪，沒有泄水的通道，溪水遇暴雨必漲，棚子外面地勢低洼，雨水一匯集，過了今夜，今天留下的痕跡所剩無幾。
見甘洛拿起小刀朝著鞋印劃去，張肖抬手打算阻止，卻不想遲了一步。
甘洛沒下刀，而是拿小刀比了比鞋印的尺寸，按著尺寸麻利的削了蘆葦桿兒鋪在地上，用葉子將平鋪的桿子與桿子之間系緊。
張肖正在察看棚子周圍的路徑，一條隱蔽的小路朝著樹林里隱去，按著甘洛說的，一里之外便是漁港。
她從書包里拿了書，扯了書最后一頁的后記，對折，用拇指與食指比量，在折線上用簽字筆畫了兩點(diǎn)，兩點(diǎn)間是十五公分，以此為尺，甘洛將完整的鞋印長寬標(biāo)注在對折線上。
“學(xué)校里還教這個？”張肖見甘洛在采集腳印信息，有些驚訝。
“沒?！?p> 說話間，蘆葦叢南邊傳來陣陣簌簌的風(fēng)聲，悶雷滾滾的聲音越來越近，豆大的雨點(diǎn)開始落下，暴雨頃刻噴泄。
甘洛沒有抬頭，手里水果刀一刀扎進(jìn)土里，沿著鞋子邊沿直接將鞋印劃分成四塊兒。
她沒那么多時間，簡單粗暴，將印著整只鞋印的泥塊兒挖出，平整放在蘆葦桿編成的一排桿子上，四塊一拼，剛好是完整的鞋印。
按著同樣的方法，甘洛采集了四個不同的腳印。
“多出來一個，除開那三個人，近期還來過一個。”
泥地被雨點(diǎn)漸漸潤濕，越來越密集。
將排好的蘆葦桿放在塑料袋底部作支撐，甘洛按著順序?qū)⑿∧鄩K兒放進(jìn)塑料袋里。
甘洛將手里收拾好的塑料袋交給張肖，袋口系緊，她的身上臉上已經(jīng)淋濕，頭發(fā)濕答答的貼在臉頰上，仰面看著張肖：
“分成了泥塊兒，組合的時候可以拿紙上的尺寸參考，一齊放在袋子里了。你方才去那邊有什么收獲？”
“棚子里的都燒沒了。但在林子那邊發(fā)現(xiàn)了這個?！睆埿⑹掷锬弥囊律堰f到甘洛面前，手緊緊攥著，“是女孩子的衣裳。”
“至于是不是失蹤的人的，得拿回去確認(rèn)?！?p> “有血？”甘洛看見衣角邊沿有一片紅褐色的東西。
“嗯?！睆埿c(diǎn)了點(diǎn)頭，“近七點(diǎn)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待會兒我送你回去?！?p> “好?！?p> 甘洛點(diǎn)頭答應(yīng)，想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她心里仍有些心慌，心想有個警察護(hù)送能安心些。
見張肖脫下自己的外套包著那件帶血的衣裳，在書包里摸了摸，扯出一個塑料袋，“裝在里面?！?p> 溪水里的水位已經(jīng)升高，水流聲比之前更湍急。
路過那一團(tuán)黃黃的東西，甘洛在書包里摸了摸，將裝著雨傘的塑料袋拿出來，遞給張肖，“你來?！?p> “你怎么那么多袋子，準(zhǔn)備的夠充分啊。”
張肖拿過，用蘆葦桿一戳，將那坨黃黃的東西裝進(jìn)袋子里。
“買了東西沒用的袋子我一般都塞書包里，循環(huán)利用?！?p> “這坨的主人應(yīng)該近期便秘?！备事宄詡?cè)挪了挪，“可以去鎮(zhèn)上的藥店問問有沒有男性買通便的藥?！?p> “那樣查范圍太大?！?p> 張肖整理好，在小溪里洗了手，臉上身上都是雨水，將外套翻了一面，將其套在甘洛頭上。
“先拿去化驗(yàn)，雖然時間久了，但是一絲線索都不放過?！?p> “哦。”甘洛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今天辛苦了！”張肖低頭看著面前矮矮又倔牛一樣的丫頭，雨水淋的他瞇了眼，卻絲毫不減冷峻的氣度，輪廓五官都是生的極好，身上單薄的衣裳淋了雨，盡顯北人肩寬腰窄的體魄。
甘洛頂著外套偷瞄了一眼對方的臉，心想這顏值，嘖嘖嘖，嘴角不由上揚(yáng)擺了擺手，“還行。先去磚窯里避雨?！?p> 還好益母草上蓋了厚厚的一層蘆葦葉，還是干的，甘洛將其拖進(jìn)磚窯。
身上的衣裳濕答答的裹在身上，張肖摸了打火機(jī)，用磚窯里存的干草生了火。
“喏，謝謝?！备事鍖⑺耐馓兹∠逻f給他，她衣裳也濕的歷害，地上淌了一地的水，腳趾頭在鞋子里抓了抓，又不好意思脫了鞋子到掉里面的水。
接過自己的外套放在火堆邊烘烤，見甘洛身上還在滴水，張肖好心道：“你可以把外套脫了烤一烤?！?p> “不用?！备事鍞[了擺手，看了地上的東西一眼，“你該怎么解釋這一堆東西？”
“我有自己的法子，你不用擔(dān)心，局子那邊不會把你扯進(jìn)來。”
甘洛點(diǎn)頭嗯了一聲。
見甘洛縮著身子，他朝著火堆里再加了些干草，“冷？”
“不冷?！?p> 見她仍有些瑟瑟發(fā)抖，張肖皺了皺眉，小丫頭挺倔，可這樣裹著濕衣裳不感冒才怪，見雨勢沒有減小，他給江小六發(fā)了短信。
除了暴雨傾盆的喧囂，磚窯里安靜的近乎有些尷尬。
想起和甘洛在學(xué)校談話時，他瞧見了那小子，不由打破沉默道：“你和張乾同班？”
“嗯。你認(rèn)識他？”甘洛心里有了些猜測。
“認(rèn)識?！睆埿こ聊豢汤^續(xù)道：“我是他哥哥。你和他關(guān)系怎么樣？”
“一般。”
甘洛沒再說話，張肖本也不是多話的人，兩人這天兒算是聊死了。
撮了撮手，甘洛看向他，心想現(xiàn)在線索找到了一些，可是不多，對方能不能答應(yīng)，她并不確定。
加上他是張乾的哥哥，甘洛有些猶豫，火光將他側(cè)臉照亮，映照火光，到少了幾分冷硬，甘洛還是開了口：“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想到甘洛冒雨采集腳印的畫面，心想為了什么事情讓一個女孩子這樣拼？
張肖有些好奇，不由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講?！?p> 他不打算糊弄，想著能幫的就幫她一把。
“幫我查一下S城岳安小學(xué)，在四年前，有沒有發(fā)生一起墜樓案件？”
“如果這個不可以的話?！币姀埿久迹事謇^續(xù)道：
“或者，幫我查一下四年前在S城岳安小學(xué)的張雪瑩和劉國梁老師的去向，岳安小學(xué)改建被推平了，老師要繼續(xù)任教會在教育局備案，老師的去向可以去教育局問?！?p> “好?！睆埿ご饝?yīng)，看著甘洛的眼眸卻帶著探尋，“張乾也在岳安小學(xué)讀過書，你們是小學(xué)同學(xué)？”
“嗯?！备事妩c(diǎn)了點(diǎn)頭。
“同班？”
甘洛嗯了一聲，隨著對方的問題，她有些后悔讓張肖幫忙。
覺之甘洛的規(guī)避，張肖沒有再問，畢竟張乾的個性不是很招女孩子喜歡。
“他從小被他母親慣壞了，在岳安小學(xué)讀到四年級時轉(zhuǎn)學(xué)?！?p> 甘洛拿了樹枝撥了撥火，“他是你親弟弟？”
“同父異母，和我不是很親，我長在部隊(duì)，和他見不著幾次面，也就是最近來了陽河見的多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