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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驚鴻

76 翟信

雪色驚鴻 秀桑阿 3066 2020-05-29 07:55:47

  小轎一落地,游雪掀簾而出,在文士的引領(lǐng)下,邁入郡守府。

  郡守府中花木扶疏景色依舊,穿過小橋流水時,游雪遠(yuǎn)遠(yuǎn)瞧見朝南延伸的長廊閃過熟悉的紅色衣角,讓她心中一凜。

  等來到正廳,不見歸不沉的身影。

  文士客氣請兩人稍坐,他去稟告歸不沉。

  游雪看他轉(zhuǎn)身欲離去的背影,忽然問:“閣下留步?!?p>  文士頓住腳步回身目錄疑惑,“姑娘有何吩咐?”

  游雪微微一笑:“無事,只是看閣下十分面善,似乎在哪里見過,不知如何稱呼?”

  文士似乎松了口氣,語氣依舊客氣:“在下翟信,本是郡守府中專司文書的小吏,也隨郡守大人…”他說到這里頓了頓,皺了皺眉繼續(xù)道:“也曾隨上官巡訪邊城,若姑娘曾也途徑過孑洛城,也許打過照面,所以才會覺得面善?!?p>  游雪點(diǎn)頭,眼神在翟信臉上瘀痕一掃,“翟大人的臉傷得不輕?!?p>  翟信倒退幾步,低垂了臉,“昨日不小心磕到了柱子,小傷而已,若是兩位無事,在下就告退了?!?p>  游雪取出一支白色玉瓶遞給翟信,“小女修習(xí)醫(yī)術(shù),習(xí)慣使然,大人不要介意,這是祛瘀活血膏,頗有療效?!?p>  翟信遲疑了一瞬,接過游雪遞到手心的藥膏,飛快瞥了她一眼,“多謝?!?p>  看著翟信飛快離去的身影,呼延克上前問:“沒見你這么熱心腸,又在打什么主意?”

  游雪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一瞇,露出一個狐貍般的狡黠笑意:“來了兩次,你都沒發(fā)現(xiàn)整個郡守府中,除了灑掃的老嫗二三,他是唯一一個舊任官吏嗎?”

  “舊任官吏?”呼延克想了想說:“也是唯一一個郡守府的幸存者?”

  “也許吧,歸不沉麾下不乏能人良臣,偏偏留下此人,一定有緣故?!?p>  就在兩人談話時,進(jìn)來兩個身著銀色輕甲的小將,視線落在呼延克身上時,眼露鄙夷之色,但也只是眨眼之間,他們斂正神色對游雪不失恭敬道:“將軍有請?!?p>  游雪腳步不動,問:“將軍在何處?”

  兩人本就繃著臉,聞言臉色更沉:“將軍有請,南星姑娘移步便是?!?p>  游雪微微蹙眉,與呼延克對視一眼,心中有些不好的預(yù)感,但還是動了腳步。

  可那兩個輕甲小將卻指著呼延克道:“他留下,將軍只傳姑娘一人前去?!?p>  不知道歸不沉搞什么把戲,她對呼延克暗暗打了個手勢,便隨兩人走出了正廳。

  沿廊緩步前行,春雨未歇,在廊下荷塘嘀嗒出圈圈漣漪,碧葉連天,景色怡人。

  只是空氣中有些淤腐之氣太濃,越靠近南偏院,氣味越重,還夾雜著血腥氣。

  游雪心生警惕,手不自覺撫上赤魂劍。

  心中暗道莫非那些傳聞都是真的,那些被擄進(jìn)府中寧死不彎的好青年們都成了荷塘花泥的養(yǎng)料?

  長廊盡頭,穿過月洞門,沿著青石小徑,兩邊樹木婆娑假山嶙峋,讓人感覺十分壓抑,心道當(dāng)初設(shè)計這園林的人大概是個半路出家。

  只是游雪在看到小徑出口一眾侍立兩側(cè),腰佩彎刀紅衣鬼面的火邏教徒時,飄遠(yuǎn)的思緒瞬間破碎,腦海中閃過很多個可能性,也考慮過自己要不要立刻飛身遁走。

  思索再三,最終面無表情隨兩個小將穿過小徑,目不斜視經(jīng)過一眾紅衣鬼面人,走進(jìn)大門洞開的秋梧院。

  只觀秋梧院的庭院布置和屋中擺設(shè),就可知當(dāng)初應(yīng)是郡守哪房愛妾的居所。

  主屋里歸不沉坐在主位與左下首一名紅衣人說話,那人沒有戴面具,只看側(cè)顏,是個青年男子。

  游雪心中思索著玉明軒那邊是否已經(jīng)出了事,元梓月假扮的假鳩羅幽莫非已經(jīng)被揭穿?否則城中火邏教徒有動作,為什么沒有給她遞點(diǎn)消息過來?

  懷著百般猜測她走進(jìn)屋,對歸不沉略一行禮。

  “你來了,正好?!睔w不沉起身走下臺階,對紅衣男子道:“她就是我與你說的那個人。”

  游雪繃著臉,面無表情看向紅衣男子。

  對方皮膚黝黑,五官深邃剛毅,眉心一點(diǎn)瑩潤欲滴的黑痣顯得整張臉看起來有些詭異。

  對方也是極快打量了游雪,眼神在游雪腰間劍鞘停留須臾,自我介紹:“吾乃祭司大人座下大使宰布右?!?p>  游雪在心中深吸一口氣,忽略歸不沉在旁詭異的灼灼目光:“我是金玲仙子座下門徒南星,受仙子之命前往謁城?!?p>  宰布右神色不變,黝黑的臉上似乎笑了笑,只是這個笑似乎有些嘲諷之意,看向歸不沉說:“吾教早在七年前就再無圣女之尊位,本還心存疑惑,原來是金玲仙子的信徒?!?p>  歸不沉微微揚(yáng)眉,不置一詞。

  游雪心知姚金玲這個雙面間諜的身份,就算火邏教中應(yīng)該也無人知道,畢竟當(dāng)時在飛鷹堡驚變之時,后山那些暗襲的火邏教徒都已經(jīng)殞命,而且藺子健將姚金玲的死訊瞞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并未透露風(fēng)聲。

  心中雖然忐忑,表情依舊淡淡:“仙子未曾忘記自己使命,才有惡魔眼重現(xiàn)世間之日?!?p>  宰布右冷嗤一聲:“派你前往謁城,莫不是為了一血七年前重傷之仇?”

  游雪忽略這個嘲諷味十足的質(zhì)問,心中疑惑這個宰布右說的‘祭司大人’是什么?莫非火邏教也分好幾個派系?如果是這樣,恰好逃過一劫。

  她暗松一口氣,見這個人說話談吐尖酸刻薄,懶得理他,問一邊抱臂旁觀的歸不沉:“請問將軍喚我前來有何事?”

  “前幾日本將愛寵一時頑皮,將故友所托之物損壞,本將知道火邏教能人異士者眾,或有解決之法。”

  游雪想到?jīng)鰪┳蛲矶汩W的表情,看來事情真的不簡單,倒是不知道涼彥損壞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宰布右冷冷瞥了垂眸沉思的游雪一眼,揚(yáng)眉道:“吾等受祭司大人之命前來協(xié)助將軍,必盡力而為?!?p>  歸不沉微微一笑,鳳眸中精光瀲滟,看向游雪。

  游雪回神微一點(diǎn)頭,“小女修行尚淺,但盡綿薄之力?!?p>  這時,門外翟信跨步進(jìn)來跪倒在地:“稟大將軍,屬下找不到鳩羅大使的去向,聽城守衛(wèi)說昨日看到鳩羅大使策馬出城,就不見蹤影了。”

  是說鳩羅幽么?游雪暗暗覷了眼歸不沉的臉色,見他也不著惱,只是說:“也罷,等她回來,就將她請過來,你下去吧?!?p>  翟信連連磕頭應(yīng)是,半弓著身退出屋外。

  游雪想著假鳩羅幽元梓月策馬出城去做什么,眼角余光看到宰布右一雙幽幽眼眸眼神犀利盯著她瞧,看到她的目光,又隨即移開視線。

  耳邊‘喀拉’一聲,二人尋聲看去,歸不沉已經(jīng)啟動了案幾上一處機(jī)關(guān),案幾下三級石階瞬間凹了進(jìn)去,露出一個暗道口。

  歸不沉率先踏入暗道,示意兩人跟上。

  暗道石階十分陡峭,在冗長的黑暗里全憑敏銳的五感踩踏,游雪本欲尾隨最后,卻在那宰布右的幽幽冷眼中無奈走在中間,后腦涼颼颼的視線有如實(shí)質(zhì)。

  一路三人沉默無話,走完石階,又在游雪默數(shù)兩千多步腳程后,終于在前頭看到甬道兩邊明明滅滅的油燈照明,油燈下還有侍衛(wèi)侍立兩旁。

  見到歸不沉三人到來,四名守門侍衛(wèi)行禮后打開厚重的銅制門,‘哐啷’鐵鎖打開,推門而入,若非游雪事先屏息凝神,那撲面而來濕熱沉悶的腐朽之氣幾欲讓人呼吸停滯。

  但是令她更為震撼的是,昏暗廣闊的石室中央,那一人高的似玉非玉的白色石碑昂然矗立。

  在黑水寨初見時,那渾身血液翻滾猶如被抽干精氣的痛苦感覺并未出現(xiàn),這讓她震撼之余,疑惑之心一閃而過。

  內(nèi)心更多的是驚喜,沒想到這假天脊玉真的在孑洛城中,絲毫不費(fèi)吹灰之力!

  宰布右上前幾步,問道:“將軍,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脊玉?”

  歸不沉緩步走上前,忽又停頓了腳步,“祭司大人善奇門遁甲之術(shù),本將知他追尋此物多年,能窺得過去未來之說,可是當(dāng)真?”

  “尊上時有說起,應(yīng)是當(dāng)真?!痹撞加覒?yīng)道。

  歸不沉看了眼眸光閃爍的游雪,問道:“南星姑娘,金玲仙子可曾提及過天脊玉?”

  “自是提過的,只是要想知道能窺見過去未來一說是否屬實(shí),若得法,不若親身一試?!?p>  歸不沉凝肅的臉色微微一笑,似乎游雪哪句話戳動了他的心思,“也是,若傳說真是屬實(shí),那黎國也不會走向亡國之路了?!?p>  宰布右聞言不知為何臉色陰沉,眼風(fēng)一掃游雪,趁隙嘲諷她:“將軍說的不錯,想當(dāng)初金玲仙子自詡天諭者,不也跌落圣壇,使圣教蒙羞?!?p>  然而游雪并非是什么金玲仙子的忠實(shí)擁護(hù)者,對他的冷嘲熱諷全當(dāng)耳邊風(fēng),問歸不沉:“不知將軍所說的損壞,是指什么?”

  她更奇怪的是,以涼彥的本事,是怎么溜進(jìn)這地下石室來的,還是說,涼彥并不是先闖入者,打開機(jī)括的另有其人?

  歸不沉也不解釋,示意兩人上前幾步,指著天脊石那翠玉晶瑩的側(cè)面,說道:“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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