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學(xué)校迎來了第二次模擬考。
下午考完英語時,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翻了臉,變得陰沉沉的,狂風(fēng)四起,吹得樹枝搖搖晃晃的,黑云一片一片的涌過來,預(yù)示著雲(yún)城將要迎來一場大暴雨,學(xué)校不得不讓走讀生提前回家。
蘇染考完試出來就被她哥接回去,而高虞也被她好久不見面的父親接走,只剩下景蕓一個人迎著暴風(fēng)雨回家。
她走出考場,回到教室裝好回家要復(fù)習(xí)的課本,這才離開。剛走出教學(xué)樓時,就收到京溪的短信。
‘停車場來,我送你回去?!?p> 景蕓回了個‘好’,就往反方向的停車場走去,一路上偷偷摸摸的邁著步伐,生怕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她上了京溪的車,從而傳出謠言影響兩人,畢竟古往今來,男老師和女學(xué)生始終都是一個具有爭議性的話題。
而實際是現(xiàn)在老師們都在辦公室批改試卷,學(xué)生也都著急回家回宿舍,沒有誰會來停車場,不然京溪也不可能叫她直接來停車場。
走到車邊,景蕓像做賊似的飛快上車。
“京老師?!焙茏杂X的坐上副駕駛,笑著叫了聲京溪。
她知道關(guān)于副駕駛位置有很多說法,但是從小老媽就教導(dǎo)她,別人開車時不能直接坐后座,坐后座是不禮貌的行為,就好像把別人當(dāng)專屬司機一般。
京溪看了眼笑意滿滿的景蕓,轉(zhuǎn)回目光。
她笑起來很好看,不笑時也好看,不小心看向他時,眼神總是亮晶晶的躲閃,兩人目光相對時,景蕓也會害羞的移開眼神。
沒一會,車就駛到小區(qū)門口,天空還是暗沉沉的,只有打雷閃電,還沒雨點襲來。
景蕓解下安全帶,帶著感謝的口吻對京溪說:“麻煩你了,京老師?!?p> “不麻煩,下車去等我會?!本┫步庀伦约旱陌踩珟В叩胶笈糯蜷_車門,拿出一個可愛的玩偶。
走到景蕓面前,把禮物遞給她,“吶,答應(yīng)你的禮物。”
景蕓茫茫然抬眼,恍惚間才想起上次京溪說自己這次英語考八十分就送她禮物。
不會就是這個玩偶吧?這也太可愛了,只是,她不是走可愛風(fēng)的啊。
“可是,可是分數(shù)還沒下來呢。”
京溪揚起嘴角,“我下午看了你的試卷,八十分沒問題,小同學(xué),看來這幾次補課還是有效果的?!?p> “?。空娴膯??”景蕓驚訝得只差沒蹦起來。
怎么可能考八十分?京溪沒框她把?
“真的,好了,進去吧,馬上要下大雨了?!本┫焓秩嗔巳嗑笆|的頭發(fā),以前沒發(fā)現(xiàn)別人的頭發(fā)這么軟,這么好揉。
“啊、好好好,謝謝京老師?!本笆|伸手接過禮物,掩不住面上的興奮,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空,開口說:“京老師,你也快回去吧,拜拜。”
“嗯?!?p> 看著京溪的車離開,她這才抱著禮物一蹦一跳的回家。
回到家,李羽和冷學(xué)言看到她懷里抱著玩偶,滿面春風(fēng)的模樣,雙雙以為她談戀愛了。
冷學(xué)言和李羽交換眼神后,就進廚房炒菜,景蕓回房間放好書包和玩偶,李羽就把她叫出來,說有事和她商量。
李羽拉著一臉懵的景蕓坐在沙發(fā)上,語重心長的說:“蕓兒,額,這個,談戀愛吧,我們也不反對?!?p> “?。渴裁垂??”景蕓聽了腦袋懵,她媽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李羽思考許久,這才重新組織好語言,“你看,這離高考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咱們,是不是得把其他事情往后放放,把精力集中到學(xué)習(xí)上???”
冷學(xué)言雖然在廚房炒著菜,卻也豎起雙耳聽客廳的動靜,生怕聽到自家白菜被哪個小崽子拱了的消息。
景蕓這才聽清楚她媽的意思,不由得雙手撫額,無奈道:“老媽,你們誤會了,我高興是因為京老師剛剛說我英語最少能考八十分?!?p> 李羽尷尬,語結(jié),“那,那個玩偶?”
景蕓差點笑出聲,原來是那個玩偶惹的禍,“媽,那是京老師送的,上次他叫我去辦公室,他說我要是下次考試英語考八十分,他就送我一個禮物,吶,就是這個玩偶。”
“喔,啊,哈哈,原來是這樣啊,害我擔(dān)心半天,生怕你會因為其他影響學(xué)習(xí)?!崩钣饘擂蔚男χ瑓s是一下子放寬了心,知道景蕓沒談戀愛就好,影響不了高考就行。
“哈哈哈,老媽,你們這是在想什么呢,哈哈哈?!本笆|無情的開懷大笑,連帶著旁邊的李羽都跟著無奈的笑了起來。
想一出是一出的給景蕓說些道理。
“好了好了,別笑了,我給你說啊,以后我們不在你身邊,你要記得:無論周圍的環(huán)境有多復(fù)雜,都要保存好內(nèi)心的善良和溫暖?!?p> “好的,媽媽,明白?!?p> 吃完飯后,景蕓回到房間復(fù)習(xí)。
累了時,打開窗戶,空氣中帶著點泥土飄香的氣息,雨后新鮮的空氣彌漫了整個小區(qū),景蕓貪婪的吸著雨后甜潤的空氣。
看著樓下的銀杏樹葉隨風(fēng)輕輕搖曳,對面樓的小姑娘還是辛苦的練習(xí)舞蹈,樓下的老爺爺孤獨坐在客廳與狗為伴,樓上的阿姨在陽臺上抽著一根一根的煙,似乎滿臉愁緒。
街道繁華,夜晚寧靜而漫長,在這繁華寧靜的夜晚,卻原來處處都充滿著落寞的信徒。
景蕓收回目光,拉上窗簾,繼續(xù)投身于知識的海洋。
第二個周末,夜傾來她家找她,讓她放松放松心情,順便給她查缺補漏。
吃完飯后,兩人回到房間研究高考類型題,討論完,夜傾躺在景蕓床上休息,不經(jīng)意間看見那個玩偶。
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
我去!一下子驚跳起身,把玩偶拿過來,睜大雙眼認真的辨別著。
愣了幾秒,才對正在復(fù)習(xí)的景蕓開口,“這是你親生父母買給你的?”似乎也只有這種可能。
景蕓正在看著物理錯題,聽到夜傾問她,這才看過來,她還以為是什么呢,原來是京溪送的那個玩偶啊。
“不是啊,怎么了?”
夜傾吞了吞口水,驚恐萬分的說:“你別告訴我,這是你買的?”
“也不是啊,是京老師送的,這玩偶很可愛,有什么問題嗎?真的很可愛啊。”景蕓無知的回著夜傾的話,誤以為夜傾覺得玩偶丑。
“沒、沒問題,只不過、”夜傾頓了頓,才繼續(xù)開口。
“這玩偶是全球限量版,全中國不超過五個,甚至是有錢都買不到?!闭f著,夜傾在胸前伸出五個手指頭比劃著。
‘啪’的一聲響起,景蕓驚得筆都掉在地上,她一直以為這只是普通玩偶,有時晚上還抱著睡覺。
誰知道它是全球限量版?
限量版,應(yīng)該不、不便宜吧?
景蕓放下手中的筆記,‘咻’的一下子跳到床上去,拿著那個玩偶研究半天,沒看出來有什么特別之處,“你怎么了解得這么清楚?”
說起這個,夜傾嘴角微微笑,帶點諷刺意味,“過年那幾天,鄙人有幸見過另外一個,我那特別有錢的二叔,她女兒天天抱在懷里,據(jù)說他是找遍所有關(guān)系,最后花了一百二十萬買來一個討他女兒歡心?!?p> “what?一百二十萬?”景蕓驚呼,聽到這個數(shù)字,嚇得她差點通心臟驟停,這,這,這,這一個玩偶比她家這房子還貴?。。?p> 所以,她前幾天晚上,都是把一套房子抱著睡覺嗎?
“這還算好的了,你知道拍賣網(wǎng)上炒到什么價位嗎?”
“什么價位?”景蕓緊張的開口。
“兩千萬少一點?!币箖A繼續(xù)面帶微笑說,笑容要多假有多假。
“臥槽?!本笆|實在找不到什么形容詞,她是真的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玩偶。
京溪這么大方的嗎?隨口一個禮物就是限量版的。
兩人緩了緩,夜傾同景蕓說:“你們兩人絕對有貓膩,還不老實交代?”靠近景蕓一點,又繼續(xù)開口:“不是你有問題,就是他有問題?!?p> 問得觸不及防,讓景蕓連緩和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談?wù)沂裁唇杩凇?p> “是,我是喜歡他。”景蕓索性坦誠承認,也不遮遮掩掩的,反正遲早會知道。
“我就說看你們兩越來越不對勁。”夜傾正襟危坐,“京溪很優(yōu)秀,學(xué)校里也有很多人喜歡他,景蕓,我知道你的喜歡和別人不一樣,我知道你一旦上心了就很難收回來,我也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棄。”
重重的嘆了口氣,夜傾才又繼續(xù)開口:“像京溪那種人,前仆后繼的女人那么多,你見他身邊出現(xiàn)其他人嗎?他是潔身自好,可也保不齊他心里住著人?!?p> 景蕓抱著玩偶沉默著不言一語。
人生第一次嘗到暗戀的滋味,酸甜苦辣心中別有一番風(fēng)味,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喜歡上京溪的,或許是初見面不經(jīng)意的一瞥,或許是他如同神明一般的出現(xiàn),又或許是那晚的月亮太明,讓她從此上了心,丟了心。
她清楚,除非京溪談戀愛,結(jié)婚,否則,她怕是再也收不回心了。
夜傾看景蕓這個模樣,完全就是深陷其中,再回想著京溪對景蕓的態(tài)度,京溪在她心里的形象完完全全變成一個偽君子了,恨鐵不成鋼的開口:“我勸你還是別淌入這渾水,他能全身而退,而你,不能!”
景蕓放下玩偶,靠在夜傾肩上,情緒難過:“我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我也明白他有時若有若無的逃避,可是、”
景蕓伸手指了指心臟,頹廢著,“可是這里騙不了人,看見他時這里會悸動,他身邊出現(xiàn)其他女性時,這里會疼,很疼很疼,我甚至還會羨慕嫉妒他和我姐的關(guān)系,夜傾,你說我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明明沒有交集的兩人,偏偏他來雲(yún)城做了代課教師,明明是兩個身份地位都不同的人,偏偏兩家是世交,明明是高不可攀的人偏偏自己還是一頭扎進去了。
喜歡了,并且一發(fā)不可收拾,不想忘,是因為明白自己忘不掉。
夜傾輕輕拍了拍景蕓,溫柔的開口,“好了好了,順其自然吧,會好的,都會好的?!惫炙欢渲械碾y過和失落,就一股腦的刺激景蕓,難過又怎么講得清楚,失落也不能感同身受。
景蕓望向天花板,眼淚劃過臉頰,“你別太擔(dān)心我了,我和他不可能的,即使他偶爾會考慮這個問題,可我清楚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這輩子就是生下來,活下去,可京溪不同,他們講究的是尊嚴(yán),地位,和目標(biāo),京溪未來的伴侶,美貌、智商、情商、學(xué)歷、家世、見聞缺一不可?!?p> 這些,她占了幾樣?
更何況,景家和京家似有若無提醒京溪和景琳,雖然景琳說過,她景琳有景琳的鮮衣怒馬,京溪有京溪的日月風(fēng)華,可是大家很默契的都認為他們遲早會在一起,不管因為什么原因。
就像夜傾說的那樣,到時候陷進去,京溪能全身而退,可她不能。
夜傾看著自暴自棄的景蕓,心里很不是滋味,后悔剛剛提起這個話題來。
拿出濕紙巾,輕拭去景蕓臉上的淚水,“釋迦牟尼說過:無論你遇到誰,他都是你生命中該遇到的人,絕非偶然,他的出現(xiàn)一定教會你點東西,所以你不要難過,京溪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里,定必定有他出現(xiàn)的理由?!?p> …….
又一個周末,她京溪那兒補課,倒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和京溪吃完飯回去時,就在小區(qū)門口遇到景琳,看著像等京溪等了很久似的,景蕓整個下午都和京溪待在一起,沒見他手機響起啊。
景琳三步并一步走過來,站在兩人面前,面色并不友好,懷疑的眼神看看景蕓,又看看京溪。
她剛準(zhǔn)備開口詢問,京溪搶先說話,“周末給她補英語,沒人給你說?”
景琳聽見這話就來氣,立馬爆炸,大聲吼叫著:“京溪,你他媽好意思問,我執(zhí)行完任務(wù)直接飛來找你,家都沒回,你倒好,你他媽把我拉黑是幾個意思?”
正直晚間,周圍散步的人很多,看著四面八方飛的眼神,景蕓悄悄用書包擋住了臉,只留下眼睛觀察京溪和景琳的動靜,生怕景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就和京溪動手。
京溪伸手捏了捏鼻頭,無奈的輕聲說道:“回去說,大庭廣眾之下的?!?p> 景琳冷冷的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走在京溪后面,和景蕓說著話,一起上樓去。
進了門,京溪彎下頭,在景蕓耳邊細語:“去房間等我?!?p> 景蕓耳邊發(fā)癢,臉頰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一般,怎么聽見京溪這話怪怪的,還是她思想齷齪,想太多?
說完后京溪拿著些文件,帶著景琳進了書房。
景蕓按照京溪的話,一個人關(guān)上門在房間復(fù)習(xí)。
正復(fù)習(xí)得津津有味時,客廳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還伴隨著激烈的爭吵聲,不過多半都是景琳歇斯底里的聲音。
持續(xù)了很久,兩人還在爭吵,景蕓沒想到,京溪平時那么高傲冷性情的一個人,居然會和景琳吵成這樣。
這時,突然有人來敲門,景蕓嚇了一跳,打開門躡手躡腳走到客廳去開門,還在爭吵的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外面的動靜,樓下人來反應(yīng)太吵,景蕓面帶尷尬的給人各種道歉,那人看她態(tài)度好,這才離開。
過了會,兩人還在吵,景蕓沒有辦法,只得走到書房門口,想讓他們小聲一點,一不小心,聽到了書房兩人爭吵的內(nèi)容。
“京溪,你那點心思瞞不住我,你對得起他嗎?我問你,這么多年,你放下了嗎?你放得下嗎?”景琳帶著哭腔,撕心裂肺的問著京溪?!熬笆|她配得上你嗎?你們才認識多久,怎么你就動心了?她配嗎?我問你,她配嗎?”
“那不是別人,那是景蕓,是你妹妹,是你景家失蹤了多年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本┫Z氣冷厲,簡直一點都不想面對現(xiàn)在的景琳。
“我管她是誰,我就告訴你京溪,你和景蕓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你將來娶的人只能是我,即使不是我,也不可能是她景蕓?!?p> “景琳?!本┫蠛爸傲盏拿?,這是他第一次這么憤怒的叫景琳,“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為什么一碰到他的事,你總會這樣發(fā)瘋?這么幾年,我都放過你了,你為什么還不放過自己?”
景琳突然語塞,再也開不了口,是啊,京溪都沒計較她,她自己怎么就放不下呢?
“你自己先冷靜冷靜,什么時候冷靜好了再找我?!?p> 景蕓一下子溜回房間,把門關(guān)好,讓自己保持原樣,拿起筆裝模作樣的在勾勾畫畫,實際上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京溪走出書房,看見景蕓房間的門關(guān)好,這才放下心來。
景蕓應(yīng)該沒聽到,幸好她沒聽見,沒聽到就好!??!
從冰箱里拿出礦泉水,猛灌了幾口冰水,這才使自己冷靜下來,等到情緒恢復(fù)平靜時,這才敲開景蕓房間的門。
景蕓放下手里的筆,不由主地看向京溪,眼神即直白又呆愣。
京溪坐在一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給景蕓講解語法。
景蕓什么都沒聽進去,腦海里面一片渾濁,分不清京溪到底在說什么,耳邊的聲音從京溪慢慢變成景琳,不管京溪說什么,她聽到的全是景琳剛剛說的話:她不配,她不配。
確實,景琳沒說錯,她不配。
京溪心里裝著事,所以沒發(fā)現(xiàn)走神的景蕓,還在耐心且溫柔的同景蕓講解著各種語法。
兩人都沒注意客廳的動靜,京溪出去沒多久,景琳就離開京溪的住處,直接飛回軍營了。
她是該好好治療治療了,剛剛說的都是什么話,真是口無遮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