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店主提到護身法器,董綏竟然沒有絲毫反應。董紜心想,看來他是將這事給忘了。
收了旺財的護身法器,卻想再與董綏交換,董緯認為,曹店主是不相信旺財的話,而董紜則不這樣認為,但他一時又找不出曹店主這樣做的原因。
董紜重新回味曹店主的言行,最終找到突破口,反問道:“既然曹店主自己認為昱凡道長對兩個徒弟沒有親疏之分,并且認為昱凡道長給兩位徒弟的護身法器沒有好壞之別,曹店主,您認為有必要再交換一下嗎?”
對于董紜的反問,曹店主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而他又不能實話實說,沉思片刻,拿出了生意人的殺手锏,婉轉道:“這位客官,聽我解釋,旺財與無塵雖說同一天進入師門,依我看,旺財長大后一定能成為得道高人,但現在他畢竟歲數還??;而無塵則不同了,跟隨師父三年,即使不說話,周身已經能夠透出仙風道骨的氣勢;看相貌,你們兩位與無塵是親兄弟,看得出貴家族是人丁興旺。之所以我有此想法,就是想讓我剛出生的小孫子沾沾無塵道長身上的仙氣,沾沾你們家人丁興旺的旺氣!”
曹店主轉臉看一眼旺財,繼續(xù)道:“而旺財這枚護身法器暫且由無塵佩戴,等沾了無塵的仙氣和家族旺氣后再還給他,而旺財完全可以央求師父再送給無塵一枚?!?p> 要說曹店主作為生意人,嘴巴鍛煉的就是好使,一通話下來,等于將在場的每一位夸了個遍,外帶還夸了董氏家族,像這種不是非常明顯的拍馬屁的話擱誰都愛聽。
當曹店主說旺財一定能成得道高人時,心里美滋滋的旺財愉快地來到董綏身邊,開始找董綏的護身法器并將其解下。
董紜同樣是生意人,他沒有被曹店主的話所打動,看到從董綏身上解下的護身法器與旺財的一模一樣,董紜未加思索,答應道:“換!”
董紜從旺財手中拿過護身玉墜,審視一番,言道:“真是好物件!”
隨機遞給曹店主,順手拿過另一枚,看過后,不住地點頭,說:“昱凡道長真不偏心,兩枚若放在一起真分不出原來是誰佩戴的,曹店主如若不信咱們試試?”
曹店主下意識地將玉墜攥在手中,生怕對方真的將兩枚混在一起由他挑,拒絕道:“使不得,使不得!”
董紜將玉墜送給董綏,示意旺財給他系好,他則轉臉對曹店主說:“曹店主,這下滿意了吧?”
曹店主的臉由長變短、有怒變喜,笑言道:“滿意了!”。
董紜說:“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了,后會有期!我們走!”。
董紜他們去牽馬,董緯走在后面結清茶點錢和草料錢,走出門口,董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曹店主,你可真行,我弟弟將自個兒的護身法器送給你家小孫子,而你不但茶點錢照收不誤,還沒有丁點優(yōu)惠!”
曹店主說:“小本生意,一碼歸一碼,待小孫子過小滿月時,還望各位客官前來捧場,你在這里吃喝上三五天,我老夫絕不會收一個銅板?!?p> 曹店主站在門口目送他們,看著幾人遠去的背影,心說:今天這事,也就是旺財機敏想到一個補救的辦法,早知如此,你就是白給我一百貫,我也不會接待你們!這事還沒完,為防萬一,忙完這陣子,我就去玉泉觀找昱凡道長。
走出一里多遠,董緯放慢速度與董紜并肩前行,迫不及待地問:“旺財,你為何將自己的護身法器送給曹店主?莫非護身法器是假的?”
與董紜同騎一匹馬的旺財說:“師父送的禮物怎么會是假的?”
董緯緊問:“看得出,你與店主只是認識,不像是有什么交情,為何要送他禮物?我們洗完手后,你自己在后面洗頭時,是不是做了什么壞事?因為對曹店主有虧欠才想起送人禮物?”。
旺財說:“緯哥,我就是愿意,至于為什么,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泄露!”。
從旺財那里問不出什么,董緯轉而問董紜:“紜弟,看得出開始時你并不同意曹店主交換護身玉墜,聽了幾句奉承話,你就同意了,你是生意人,難道也喜歡聽奉承的話?”
董紜說:“我才不呢,我這個不是天機,可以告訴你。試想,兩枚玉墜于同一天送給他倆,誰的護身玉墜能起護身作用?”
董緯、旺財一是無語。
董紜說:“不知道了吧,我來告訴你們,雖然兩枚一模一樣,要說護身功能最強的還是旺財帶的那枚。三年來旺財沒有任何閃失,而綏弟天天帶在身邊,不還是被砸了嗎?”
聽完董紜的解釋,兩人恍然大悟,“對??!當時房梁落下時,護身玉墜為何沒起到護身的作用?有一種可能,就是綏弟的護身法器有可能失靈了,而旺財的沒失靈!”
董緯為董綏換了一個沒失靈的法器而高興,而旺財聽到最后一句,失聲道:“完了完了,看來該當如此,曹店主啊曹店主,不是我不幫你,是你執(zhí)意換回一個有可能失靈的法器!還什么仙氣、旺氣!以后你家小孫子再出什么事,不要怪我當初沒有想辦法幫助你們?”
董紜問:“旺財,你在說什么?我們聽不懂!”
旺財沒有理會董紜的話,自顧自地說:“師祖保佑,帶在曹店主孫子身上的那個法器千萬不要失靈啊!”
董紜心說,見面送人禮物,出了店門還為人家的孫子著想,想必旺財的心事非常重!
有何心事,旺財不想說,董紜又不能強求。
思來想去,董紜認為,旺財之所以這樣,一定與跟在他后面的那個靈智有關。如果跟在后面的靈智真是綏弟的話,應該想法保護才是。但前提是,必須弄明白旺財的心事是否與跟蹤的靈智有關!
董紜心說,要想知道旺財的心事,必須多與他交談,從對方的話中找出破綻。
董紜抬眼看到董綏后背隱約有清理鳥糞后留下的白色痕跡,他想起一件事,問:“旺財,過荊棘崗時,馬跑得太快,驚擾了路邊樹上許多的鳥,我有一事不明,莫非鳥糞長了眼睛,為何特意落到你與綏弟的身上?”
其實這個問題旺財也沒弄懂,方才在曹家馬車店,就因為急于在董氏三兄弟面前露一手,到頭來,將護身法器送了人才收了場,可旺財就是一個不長記性的人。
旺財略加思索,道:“并非鳥糞長了眼睛,而是因為我與綏哥穿的這身道服!”。
董紜調侃道:“敢情你們身上的道服就是為了吸引鳥糞而穿的?”
旺財說:“紜哥,話不能這樣說,師父常說荊棘崗陰氣太重,就因為那地方有太多游蕩的靈智,相對來說,生活在那片樹林里的其他生靈受游蕩靈智的影響,對道士有一種天生的抵觸情緒,生怕道士去改變那地方的陰陽平衡,打亂他們的生活環(huán)境,所以一旦感覺到有穿道服的道士經過,就向他們拉下鳥糞!”
董紜忍著沒笑出聲,鑒于旺財的心智還未完全開化,能理解到這一步就很不錯了。
要說生意人就有生意人的頭腦,在曹家馬車店門口,旺財炫耀馬車店所用金符都是請自玉泉觀時,董紜突然想到一個掙錢的機會,他沒有直說,而是將話題引向旺財的師父昱凡。
董紜問:“旺財,我還有一事不明,你們玉泉觀常年給曹家馬車店這樣的店家提供金符,你師父昱凡就沒想過再出一份力,與當地的捕役聯合將荊棘崗那地方的老虎殺了,使路人的安全得到保障,再通過道術將荊棘崗的陰陽之氣重新調整,將荊棘崗附近游蕩的靈智全部超度,玉泉觀也就省去常年描畫金符這份苦差事?!?p> 旺財脫口而出,“這怎么能行,描畫金符是本觀一項重要收入。”
董紜趁機提議道:“旺財,既然你和綏弟都能描畫金符,抽空我到你們玉泉觀,你教教我,以后描畫金符的事全由我來做,你與師父潛心修行豈不更好!”
旺財回道:“描畫好的金符需要加持法力,你何來的法力?”。
董紜心說,是時候讓旺財說出心事的時候了。
董紜放緩語氣,隨口一問:“既然每張金符都加持了法力,我們到曹家馬車店時,曹店主也圍著我們燒了七張金符,為何你還將自己的護身法器送給曹店主?”
旺財脫口而出:“還不是擔心跟在后面的那個靈智以假托生的方式依附在曹家小孫子身上!”
董紜用力勒住馬的韁繩,馬一下子停了下來,由于慣性,兩人差一點摔到地上。
董紜緊問:“旺財,你不是懷疑跟在后面的那個靈智是你綏哥的嗎?如果前面的綏弟真是受耳東靈智支配的話,明天上午我們返回玉泉觀,你師父昱凡擺下的道場一旦將耳東靈智收服,而綏弟的靈智卻在曹家馬車店安了家,道場上豈不是剩下一個沒有生命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