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盡
抬頭即見高大的青色坡形屋頂,屋檐墻面窗棱盤著精美雕花,柱廊皆是寶瓶形,配上整體的對稱設(shè)計,又不惹得人過分眼花。穿過徐徐花香的前院,剛踏上露臺,便有侍者拉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純白基調(diào)的大理石墻面,佐以碧藍色天鵝絨落地窗簾調(diào)和,明麗又溫暖。步入會客廳,由于中部挑空,莊重典雅,整個空間層次分明,錯落有致,詩意又浪漫。侍者引著戚萋穿過全透的玻璃長廊,每一米陽光都能撒到身上,映著烏藍的天,蒼翠的樹,如置身璀璨晶瑩的水晶宮。長廊的盡頭,是雕著卷草紋的雙排樓梯。拾級而上,戚萋看著侍者突然停下,畢恭畢敬伸手指著眼前的房門介紹道:“這以后是您的房間了?!笔陶哒f完便離開了。
戚萋并不急著進門,反而原路折回到樓梯上,一路沿著樓梯狂奔著登到最頂上,像窗外眺望,整座別墅被蔥翠的林木環(huán)抱,在林海中若隱若現(xiàn),這是哪?一種不知所措的無力感升上心頭,他們還能找到我嗎?
戚萋看著窗外的太陽,嘟嘟囔囔的默念:“現(xiàn)在是早上,所以太陽偏向的方向是東方,所以說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不過哦!那我面向的方向是南還是北???天底下為什么會有那么變態(tài)的設(shè)計師設(shè)計這么對稱的房子,對路癡也太不友好了吧!不管了,本姑娘今天就要就不信走不出去了!”
五分鐘后戚萋看著眼熟的陳設(shè),心想這個地方我是不是來過,正自感慨為什么自己又又又走了一遍,稍稍一走神,抬頭看一眼馬上頭暈?zāi)垦!!鞍Γ覄倓偸菑淖筮€是從右走過來的!”戚萋左顧右盼,皺著眉摸著腦殼思索道。
杜一茗看著戚萋無頭蒼蠅似的再原地打轉(zhuǎn),嘴里還念念有詞,中邪似的。忍不住開口:“你是從東面走過來的?!?p> 戚萋還是一頭霧水,煩躁地回嘴:“可是哪面是東??!”
“你走路全靠蒙嗎?”
“抱歉,我實在忍不住?!币庾R到失言一樣突然紳士地補上一句。
戚萋回神,就像看到了大救星,這房子對自己來說簡直就是一座走不出去的大迷宮。想了想他的惡行,嘴上卻不饒人:“你這房子也太邪性了吧,大白天遇上鬼打墻,趕緊找個老道驅(qū)驅(qū)鬼,看看你這房子底下是不是埋了什么臟東西?!?p> 杜一茗還是很得體地說一句抱歉,戚萋的冷言冷語像打在棉花上,這樣的綿里化剛讓她非常憋屈,只能自嘲道,“瞧我這一天天胡言亂語,我可能是鬼上身了,你這房子那么大,埋個死人只怕是不難。”
“應(yīng)該不會是兇宅,我會吩咐老唐打電話找房產(chǎn)公司再確認(rèn)一下的,感謝戚小姐的提醒?!?p> 這個老狐貍,還佯裝沒聽懂的樣子岔開話題,他不動如山的樣子,讓戚萋非常窩火。
杜一茗吩咐身邊的唐管家:“把戚小姐帶下去吧?!蓖蝗挥指┥淼吐暥Z說:“在回她房間的沿途擺上花,不必多嘴告訴她,她能發(fā)現(xiàn)的。”
戚萋被帶到餐桌前落座,面前早已擺好硬挺餐巾,侍者從一個雕花水晶罐里倒出一杯水,端到她前。這時杜一茗和石偉也分別落坐在了主座和客座。
戚萋自知逃跑無望,索性不和他糾纏,直接挑開說:“你還不讓我走嗎?我的導(dǎo)師找不到我,很可能會報警,到時候媒體報道某高校女研究生離奇失蹤,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這標(biāo)題分分鐘引爆熱搜,近期我只和你有糾紛,沿著監(jiān)控順藤摸瓜很容易抓到你的哦,到時候你處理起來很麻煩的!”
杜一茗不回答卻反問道:“應(yīng)該是你家人先報警吧?”
他為什么突然提我的家人,想用我家里人威脅我?危險的氣息漫上心頭?!拔液臀野謰岅P(guān)系很不好的,我父母費勁心血把我姐培養(yǎng)成書香門第的閨秀,結(jié)果早夭。他們沒處發(fā)泄,只能怪到無辜的我頭上,我們早就撕破臉了,這老兩口才不關(guān)心我的死活呢,當(dāng)然也別指望我給他們養(yǎng)老?!逼葺掠纸幼旎貑枺骸澳阋埠图依镪P(guān)系不好嗎?為什么沒看到你的家里人?”
“母親早亡,父親前幾年也過世了,兄弟姐妹也都夭折?!倍乓卉谷坏鼗卮鸬馈?p> “哇塞!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吧!怪不得你那么沉得住氣,非要把我弄回來,你不會想克死我吧!”戚萋大吃一驚,不經(jīng)思索就脫口而出。
石偉捂住嘴咳嗽兩聲提醒,不過顯然沒什么用。
“我還以為你是孤高孤傲孤獨,沒想到你是孤兒啊!我.......”石偉忍不住給了戚萋一手肘,示意她住嘴。
“你干嘛扒拉我?”戚萋不客氣地懟回去,看著石偉對她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只好打圓場“不好意思哈,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年紀(jì)輕輕,就全家都亡故的。我表示十分痛心疾首,十分同情。只不過天煞孤星,真的生下來就得掐死,不然害人害己。”
“沒關(guān)系,你說的是事實?!倍乓卉駪B(tài)如常地回復(fù)道。
戚萋探著頭,歪著腦袋,看著杜一茗端坐著抿了一口水。整個用餐過程都是細嚼慢咽,斯斯文文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說話不急不躁,一言一行,有理有節(jié),一點也不像之前那個咄咄逼人的變態(tài)。不過他家世也太慘了吧,不知哪位智者說的“從小缺愛,長大變態(tài)”,這也太有道理了吧!不過真的很奇怪,為什么我多番試探他卻一點也不擔(dān)心會有人救我?而且為什么他家只有他一個活口,簡直細思極恐,該不會都讓他給殺了吧?戚萋憂心忡忡想著這些,如同嚼蠟,食不知味。
用完餐后,杜一茗向眾人示意,就先行離開,戚萋望著他的背影欣喜若狂,湊到石偉面前,假意不解:“你倆這么親熱不是親兄弟嗎?”
石偉反駁:“啥玩意???我是他的保鏢?!?p> “他為什么給你那么高的待遇,作為雇員,只有你能上桌吃飯哎。”
“我倆鐵唄!再說你不也上桌了?”
有戲!戚萋心想,隨后繼續(xù)套話,“是哦,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块_始又打又關(guān),現(xiàn)在又好吃好喝,總不能是喝醬油撒酒瘋——咸的吧?!?p> “根據(jù)我的觀察,應(yīng)該不是,再說人被整急眼了,不都像炸藥桶嘛!”
“我咋聽著他這脾氣有點似曾相識呢,我想起來了,我高中有個同桌,我是順毛驢,吃軟不吃硬,他脾氣火氣也很大,我倆天天吵架,兩個炸藥桶恨不得能把地球炸了。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經(jīng)常是我請假回家,他逃課網(wǎng)吧,怎么還挺順口,我好像寫了兩句詩哎!”戚萋越說越得意。
“問題不大,聽哥一句勸,你少說兩句話就成。你不憋壞,我老大他很少急眼的?!?p> “那他為啥不讓我走?”
“可能想讓你低個頭吧,讓個小姑娘擺一道,那個大老爺們受得了這樣的委屈?!?p> 只是這樣簡單嗎?戚萋反而更加迷惑了,索性不再追問,又喃喃自語,你們忘記我了嗎?為什么還不來救我?
蘇頌聽到門把扭動的聲音,回頭就看到濃妝艷抹的戚萋,來不及多想,就沖上前抱著她開口:“消失那么久,你為什么也不打個電話,我很擔(dān)心你?!?p> “以后不必了,我傍上了大款,今天拿了東西就搬走。”戚萋沙啞著嗓子說。
蘇頌察覺到異樣:“怎么生病了,都燒的說胡話了,快讓我看看。”
說著把她的頭發(fā)撩到耳后,戚萋飛快打掉了他的手。
“不必廢話了,我很清醒?!?p> “隨你吧,無論你愛誰,我都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回來,所以請你允許我送送你,我馬上去幫你收拾東西?!?p> 生怕她拒絕就馬上轉(zhuǎn)身去她臥室,剛進門,就接到葉汀打來的電話。
“我對不起你,我把戚萋害苦了,都是我猶猶豫豫,害怕你的責(zé)備,不敢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本來準(zhǔn)備偷偷拿自己的驗傷報告去上訴,把戚萋找回來,結(jié)果報告不翼而飛,我還浪費了寶貴時間,我查了小區(qū)的監(jiān)控也被人破壞了,事情比我想的還糟,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可是戚萋她已經(jīng)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