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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玉璃

九四 所托非人

公子玉璃 蚩少青陽 2088 2020-05-23 10:50:00

  不知為何,傅琴就是覺得,言書說出這話,一半以上是真心的。

  言書道:“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曾告誡過我一句話。一個女子一旦下了決心,陰狠起來比之男子往往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因為她們更容易癡心,也更容易絕情。從前我還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直到我看見堂主你。”

  縱使心跳如擂,傅琴還是做出一臉疑惑的模樣道:“閣主這話,奴家不大明白?!?p>  她面上沒有一絲變化,若不是言書觀察敏銳看見她覆蓋在衣袖下微微蜷縮的手指,大約也發(fā)現(xiàn)不了她情緒的波動。

  “是嗎?!毖詴?“既不明白,也就罷了。只是,您好歹也算是七寶閣的人,我不得不再多嘴一句。縱使您為了他終身不嫁,絞盡腦汁,做盡壞事,但他對您或者自始至終都不是您所想的那般。對于女子來說,一輩子所托非人,實在算得上是噩夢一場。”

  “你個毛頭小子懂得什么?”傅琴不愿計較,可言書字字句句都扎在了自己心上,苦守了這么多年,她的心里遠不如她面上表現(xiàn)的那般云淡風輕,所托非人四個字,像是一道魔咒,將她所有的冷靜都付之一炬,壓不住嗓門辯駁了這一句。

  這話一出,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自己確實為了后頭的人做了言書所說的那些事兒。

  傅琴習慣性的咬了咬唇,有幾分惱羞成怒。

  “我自是不懂的?!毖詴α诵?“只是同為男子,若我對旁人傾心,雖不能說定能護她周全罷,至少是不愿她擔著惡名壞事做盡的。若他真對您情深幾許,怎的就舍得讓您一直沒名沒分這么尷尬的跟著他?傅堂主,這么些人里,您其實是最聰慧那一個,要不然也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若說今日,您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虛榮叛了七寶閣,我定然不會留您到最后,還花費心思跟您說這么些話。”

  他想了想,似乎也有些無奈:“或者您說的對,我并不愿意就這么處置了您,但卻不是您說的那個原因。其實您背后依靠著誰,對我來說并沒有差別。我只是不愿見您為了這所謂情誼,背負那些本不屬于的罪過?!?p>  傅琴低了頭,不言不語,緊咬著下唇,生怕一張嘴,就泄了自己的真實情緒。

  言書沒有再步步緊逼,只是揮了揮手:“別的也不多說了,您先跟著宛芳下去,隨林竹一處到秦斂那邊待幾天?!闭f罷,轉(zhuǎn)身朝著元夕道:“外頭那些楚伯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傅堂主身邊這兩個,你且處理一下,打暈關起來就好,不要出人命?!?p>  便是要打要殺的話,從他口里出來也仿佛情話一般,溫柔婉轉(zhuǎn)。

  吩咐完元夕,他還不忘提醒傅琴一句。

  “若是那位想,大約今兒晚間,最晚明兒上午就能知道您在我這兒。真心假意,我們一試便知。”

  ……

  籌備了兩年的對賬日,就這么無驚無險的過了,雖沒有預料中的武力相對,可言書還是覺出了幾分疲憊,回了屋子躺在那兒,誰也不愿搭理,倒頭便睡。

  楚晉立在外頭,搓著手,不知該不該進去,好容易等著宛芳把言書安頓好,又攆著元夕朝院子里走,才算找著了機會。

  “三爺睡了?怎么就這么累了?今兒外頭都還好吧?”

  他是真的擔心。

  作為言家的大總管,他與這些個堂主的交情自然比那些個年輕的侍衛(wèi)更深些,言書為了避免自己傷感,只給自己安排了一些善后的工作。

  因此,廳堂上的事兒,他雖也有所耳聞,可知道的并不清楚。

  宛芳福了福身,遞了一個安撫的笑容:“楚伯安心,主子神算,一切都好?!?p>  寥寥數(shù)語,對她來說大約也算是極限了。

  楚晉懸著的心落下一大半,但還是有些放不下,他也知道宛芳這女娃娃什么都好就是話少,要想再從她身上問出什么來,怕是難了。

  好在,還有一個話多的在那兒。

  “元夕,方才你也在前頭,可與我說說?!蹦切﹤€老伙計,說起來也是出生入死的關系,好歹也要叫他知道這結(jié)局。

  說罷,就讓宛芳仍舊在外頭守著,自己伸手拽了元夕急急的朝著后頭劉典暫憩的屋子里走去。

  陸簡的貪墨,叫劉典遲遲緩不過精神來,楚晉趕到的時候正瞧著韶華在給他抹薄荷腦油。

  “故禮,你這是怎么了?”劉典身子向來強健,楚晉瞧他這樣少不得擔憂:“好好的,怎么頭疼了?”

  故人相見,又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難免唏噓。

  “老楚啊,你來了?”劉典心衰,話也綿軟,沒有往日里慣有的氣勢:“我倒也不是頭疼,就是一腦袋漿糊,韶華怕我不舒服,才特意挑了這薄荷油,給我提提精神?!?p>  “韶華啊,確實也是個孝順孩子?!眲⑽滔矚g韶華,楚晉也不駁他,順口那么一接,渾然忘了一早還在那兒罵韶華最壞的事兒。

  劉典道:“這個點過來,閣主怕是歇下了?”

  楚晉點頭:“這孩子自小身體就弱,也難得這幾日肯保重自己,養(yǎng)出了午休的好習慣。今兒事多,雖是比往日里略晚了些,可能睡一會兒也是好的?!?p>  四下沒有旁人,他談起言書的語氣倒更像是在說自己家孩子一般,眉梢眼底是藏都藏不住的寵溺。

  元夕忍不住,朝著韶華擠眉弄眼:“這言玉璃好歹也快二十了,落在楚伯眼里還是個孩子。真叫是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長不大?!?p>  裝了那么半晌正經(jīng),如今能得解脫,他自然不會閑著,調(diào)笑的語調(diào)自然天真,倒叫人罵也不是疼也不是。

  劉典原本藏著心思,比往日沉寂了幾分,現(xiàn)下被他一逗,也不覺舒懷,指著他笑道:“方才我在堂上瞧他,還有幾分不敢認。黑著一張臉,兇神惡煞的,一出手就叫林竹那老匹夫乖乖閉了嘴。我總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如今這樣一笑,我才知道,你呀,人前人后兩副面孔,確確實實是上一回閣主帶在身邊的那個少年?!?p>  話頭一打開,兩位老人心里頭的結(jié)也是再藏不住了,劉典一話三嘆,說不清是慚愧還是惋惜道:“老楚啊,幸得你今兒是不在,那些老家伙,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林竹那老匹夫原是個奸滑的,這也沒什么意外的。倒是昧光……我錯眼瞧了這些年,到底是沒有替老閣主看住啊,將來去了地下,我也不知該用何面目去見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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