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公子玉璃

四三 公主容音

公子玉璃 蚩少青陽 2075 2020-04-02 16:08:09

  終于,還是問到這個了,言琮握著杯盞的手一緊,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溫柔了下來,那是他心底深處最想細(xì)心呵護(hù)的回憶,每每觸及都是溫柔的溢出水來的回憶:“你娘啊,那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子,鐘靈毓秀,善良溫柔,論才華,論策略,不輸這世間任何一個男兒?!?p>  說這些話的時候,言琮的眼里閃著光。

  那個如晴空一般的女子呵,若不是生在這亂世,或者會有幸福的結(jié)局。

  他伸手摸了摸言書的頭,看著他的眼道:“你與你阿娘,長得很像?!?p>  這眼神說是看著自己,可言書知道,父親這是對著自己想到了旁人。

  從前他也奇怪,自己作為言琮的兒子,為何不像二哥一般,眉眼都繼承了父親的樣子,倒是與母親趙青梅,雖不形似,好歹也是神似,如今這謎團(tuán)被解開,往日的恩愛情分,似乎也變得有些不堪一擊。

  言書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言琮瞧他這樣,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你母親那樣的人,總是容易叫人一見傾心過目不忘的??赡晟贂r的情動,并不代表她就是那個適合陪自己過一生的人。這一點(diǎn)我懂得?!?p>  言書喪生喪氣道:“您懂得,那位卻不見得懂得。否則,也不會惹出這么一攤禍?zhǔn)聛怼!?p>  而自己,就是那攤禍?zhǔn)陆Y(jié)出的惡果。

  “那一位看中的到底是誰?敵國奸細(xì),還是罪臣家眷?總不能是像唐玄宗一般看中楊玉環(huán)了吧。做公公的瞧上自己媳婦兒,這個理由倒是足夠讓圣上過來殺我滅口了?!?p>  這樣不倫的事兒,言書說的輕描淡寫,仿佛不這樣,就不能解了他心里的怨懟。

  “那是你爹娘,再有誤會,也不能這般口無遮攔?!毖早行╊^疼:“下回,若是再被我瞧見你找小廝去街口搜羅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看我怎么揍你。”

  雖是一段必須被掩蓋的辛密往事,但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不堪,或者,在先祖皇帝眼里,與清歌的回憶,是自己此生最幸福的遇見。

  姜清歌,就是言書的生身母親,也是前朝最得皇帝殊寵的容音公主。

  喜詩書,善樂理,懂兵法,容貌傾城,更是十四歲上一舞動天下。

  這原是一個叛賊愛上公主的俗套故事,如果這位公主沒有那么特別的話。

  前朝最后一任君王,也就是言書的外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好人。

  減賦稅,重農(nóng)桑,也一力秉持著聽聞納諫,不殺文臣的傳統(tǒng),勤政愛民是他秉持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

  可再是夙興夜寐,也頂不住前朝累積了百年的糜爛。

  貪污,那是一種自上而下的風(fēng)氣,絕不是憑一個帝王的一腔熱情就能扭轉(zhuǎn)的,尤其是當(dāng)這個帝王手段不夠鐵血的時候。

  一切民怨,在長明河決堤的時候達(dá)到了頂端。

  年年維修,年年加固,刮盡了百姓骨血修繕的長堤,經(jīng)不住幾日雨水的沖擊,堤壩千瘡百孔,并不是偷工減料那么簡單。

  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到上頭,一層層剝削的貪污就會掩蓋不住,當(dāng)官的害怕?lián)聝海餍砸徊蛔龆恍?,那這數(shù)萬流民混了泥土,用麻袋扎了,用以添堵缺口。

  那一年,長明河的水都是紅色的。

  被屠殺的那一處,原也富庶,文武均衡,算得上一塊養(yǎng)人的寶地。

  仁宗皇帝,太傅向安,將軍凌肅,都是從那堆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

  滿面污泥的青年,死里逃生,立在河岸另一邊,眼見著親友被殺,家園被毀的慘狀,眼里幾乎沁出血來。

  彼時三人不過二十七八歲,泥地插黃旗,結(jié)拜成兄弟,立志要推翻這政權(quán),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既然官逼民反,那么就順應(yīng)天意吧。

  三人一路北上,將流離失所的人一個一個搜羅在一塊兒。

  常言道,哀兵必勝,更何況是一群痛失骨肉的青年。

  三個人中,凌肅通兵法有身手懂打仗,向安有文化擅長安撫人心,而最大的謝承,那更是一個傳奇一般的存在。

  熱情仗義智勇雙全,懂謀略卻不會輕易謀劃人心,待人以誠,又恩威并重。

  如果說凌肅是武夫,向安是小聰明,那謝承就是天賜的大智慧。

  從南往北,他的起義絕不是一時血性的沖動,而是一副有全局觀感的史詩圖卷。

  李朝腐敗,負(fù)責(zé)安防的兵油子早就被那溫柔暖香的富貴熏軟了骨頭,一朝兵起,竟沒有半點(diǎn)抵擋的能力。

  聽得有人來攻,又見對方氣勢磅礴,守城將士竟是連面都不敢漏,灰頭土臉的繳了榭投了降。

  不過半年,謝承就奪下來李朝三分之一的城池。

  到了這時,皇城內(nèi)的貴族才明白,這次的起義不是小打小鬧,這個叫謝承的男子是真的想要顛覆皇權(quán)。

  一夜之間人心惶惶。

  這個百年皇朝,就像那被白蟻腐蝕,被垃圾填塞的堤壩一般,經(jīng)不住任何一場暴雨的沖擊。

  而這股叫謝承的洪流,顯然是他們所不能承受的。

  李朝的皇上看著那些跪在地上或恐懼或激昂的武將,將一套套的道理倫常重申了一遍又一遍,聽著這群素來儒雅周正的文官將謝承的祖宗十八代拉出來一個一個的辱罵,眼見著自己的孩子蜷縮在宮闈之后瑟瑟發(fā)抖。

  只是那么多人,卻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要挑這擔(dān)子,把鬧事的流民打散。他們只是哭,只是鬧,只是罵,仿佛這天災(zāi)人禍?zhǔn)桥匀藧阂獾脑在E。

  他明白,這所謂李朝,怕是要敗了,祖宗的基業(yè),要?dú)г谧约菏稚狭恕?p>  不堪一擊……

  四十三歲的姜鏈一夜白頭,好脾氣了這些年,任著底下的人瞞報糊弄,將他們一個個養(yǎng)的不知疾苦,關(guān)鍵時刻卻根本靠不上。

  什么英勇將軍,什么博學(xué)鴻儒,被一本本朱批的奏折打的抱頭亂竄,狼狽不堪,灰頭土臉的逃出宮去。

  偌大的金鑾殿上,只剩姜鏈一人,抱著傳國玉璽,放聲痛哭。

  哦,不是一人,十四歲的姜清歌,立在角落,目睹了整個過程。

  金絲花蕾描龍會鳳的華貴衣裳下,是一副柔弱卻不屈的身體。

  踏過滿地散亂的奏折,清歌一步一步上前,朝著自己的父王筆直跪下,一字一句道:“兒臣愿意代父出征?!?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