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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玉璃

三十一 喜怒不由人

公子玉璃 蚩少青陽 2066 2020-03-21 18:01:36

  宋府的不作為,很快就隨著流言一同傳進(jìn)了七寶閣內(nèi),彼時言書正挑了簽子費心費神的搭著一座玲瓏寶塔。

  元夕罕見的著了一身布衣,灰撲撲的,舉動倒是如常:“你方才沒瞧見,那宋家的管事好大架勢?!?p>  說著還挺直了身子,裝模作樣的捋了捋本就不存在的胡子:“來人吶!將這群鬧事的刁民趕走。若有再耍賴的,一律困到京兆府去,讓府尹大人一并發(fā)落!關(guān)門!”

  竟是將方才那宋遠(yuǎn)伯的樣子學(xué)了個十成十。想來,他穿這樣是為了混進(jìn)方才鬧事的人群里。

  言書道:“宰相門前七品官嘛,不稀奇。你別動來動去的,影響到我了。”

  元夕甩了甩袖子不以為意:“我雖不是你們這兒的人,可也知道這國舅爺雖不是什么官,可也算家大業(yè)大。死了人,賠付點銀子已經(jīng)算是最輕的責(zé)罰了,怎么還不認(rèn)呢?那些貧民,又不是獅子大開口,幾十兩銀子換一條人命,宋家竟然不樂意?寧可他們在門前這般哭鬧,實在匪夷所思?!?p>  “匪夷所思嗎?”言書不大認(rèn)同:“那是你不知道這宋牧成的個性?!?p>  元夕道:“個性?什么個性?死要錢?”

  言書抬頭,奇道:“原來你知道?”

  元夕茫然:“知道什么?”

  感情全是瞎猜。

  言書道:“宋家原本就是沒落的貴族,是前朝遺留下來的皇家旁支。宋牧成這個人自己更是沒有什么大本事,全靠著姐姐入宮做了皇后,才有如今的位置。”

  “人嘛,窮不可怕,富也不可怕。最怕的就是這種從富貴的頂端摔下來還心有不甘的。而宋牧成正好就是這種人?!?p>  “他祖上本就是貴族,又從來視人命如草芥,要他花錢來平息他眼中那群刁民的怒氣,怕是比要他命還不容易?!?p>  “哦,這樣說我就懂了?!痹Φ?“我從來都說你們這兒的官員壞,你還不承認(rèn)?,F(xiàn)在事實擺在眼前了吧?!?p>  言書的手微微一頓,搭歪了一根簽子,重新擺正后才道:“好跟壞哪是那么容易界定的。你瞧著如今的他覺得不堪,當(dāng)初也曾是一心報國的好漢。只不過身份特殊,能力有限,始終不能得志。人心啊,本就最易生變。受磋磨的時日太久,就會丟了本心。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元夕哦了一聲,很是了然:“難怪你昨日發(fā)了神經(jīng)要趕凌戰(zhàn),八成也是怕自己丟了原來的樣子,惹他厭煩吧?言書,有沒有人說過,其實你的性子和你的長相原本就是兩個極端?”

  極端?言書搖頭:“這卻沒有。怎么?你有不同見解?”

  元夕想了想措辭后開口道:“你看啊,是不是這樣。你很有錢,長得也好,權(quán)勢么,旁人或許不清楚,但我知道也算不賴。這大概就是你們所謂的天之驕子的模樣了吧。可偏偏呢,你頂著這樣的榮光,內(nèi)心卻是……嗯……自……自卑的,是這么說的吧?還是我沒有用對詞?”

  自卑?這倒是個新鮮的形容。新鮮到言書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認(rèn)真的多瞧了元夕好幾眼:“我想是你用錯詞了?!?p>  元夕恍惚:“是嗎?那大約不是這個吧??傊兀褪悄愫苈斆?,所有事情都處理的很周到,也能體諒別人的心思。只是……嗯……只是總覺得,你對旁人的心思體貼的太過了。就好像,你是個沒有感情的處理事物機(jī)器?!?p>  “這么說好像也不對,畢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入你眼的?!痹︻D了頓,又想了好一會兒:“你知道的,我是說,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為任何人的知心人,你可以。這似乎是一種天賦,一種大家夸贊你的理由??墒?,在我看來,這樣的天賦更像一種詛咒?!?p>  “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是怎么樣的人才需要做到這份上?”

  握在手里的竹簽子因為用力有了弧度,今日,屋子里點的是紫蘇,回味略有些清苦。

  迷蒙的日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給屋子里的少年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元夕,我不是無所不能,只是……無所依靠?!?p>  疼愛他的父母都走了,凌府又是他不忍心攀扯的。

  四顧之下,他確實無人可依。

  元夕忽然有些后悔,為自己的莽撞直言:“言書,對不起,我不是想讓你難過才說這些的?!?p>  言書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直是有什么說什么的?!?p>  元夕:“你別這樣笑?!?p>  這樣笑?是怎樣?言書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幾分難得的迷茫。

  元夕道:“現(xiàn)在這里沒有旁人,你若不想笑,就不要笑?!?p>  若是不想笑,那就不要笑。

  似乎,還有旁的人這樣說過。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卻讓言書愣神了好一會兒。

  直到房門被人敲響,打斷了他這偏離了本能的思考。

  “閣主,時辰到了。”宛芳立在門口輕聲回話。

  言書要笑不笑的表情僵在臉上,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隔了好半晌,那欲收不收的笑容重又綻放在臉上。

  “元夕,你要知道,入了這世間,就會被世事束縛。沒有誰可以真正的隨心所欲,否則,你大約也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兒?!?p>  馬車咄咄,去的地方是郊外一處廢棄的馴馬場。

  那是李朝遺留下來的東西。如今看著似乎只剩斷壁頹垣,但僅憑著上頭雕龍附鳳的繪畫,也能窺見昔日的繁華。

  靖朝才建時,這里也曾人聲如沸。不少達(dá)官貴人會在這兒舉辦馬球蹴鞠。后來,也不知是誰,在朝中發(fā)起了戒驕戒奢的倡議,又拿滅了的李朝做了比,引起了開國先圣仁宗皇帝的注意,慢慢的也就沒人敢來了。

  言書雖不擅長騎馬,可為了應(yīng)景,還是選了一身藍(lán)白配色的騎馬裝,越發(fā)顯得整個人長身玉立,風(fēng)度翩翩。

  “元夕,你同宛芳一道立在這兒等我。煙嵐陪我進(jìn)去。若是無趣,也可隨處逛逛,只是切記不要走遠(yuǎn)了?!?p>  言書吩咐完,得了元夕的再三承諾后,才轉(zhuǎn)身扶了煙嵐的手,朝著荒草茂密處緩緩走去。

  園子的中央,早就有一人玄衣赤冠的等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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