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季禮起得早,從駱老太爺這里溜了一圈,聽著回廊里面的鳥雀無聲,頓覺無趣。讓下人領(lǐng)路前往李小舅和江嘉豫所在的客廂。
昨夜里舅甥兩人議完了,李小舅仿佛被仙人指路,腦子開竅,里里外外又把白日里的所見捋了一番,江嘉豫被拖著勉強靠著桌子打著迷糊,幾乎是天邊泛白才沾到床。
駱季禮前來的路上,就聽了下人的回話,聽聞這對舅甥的點燈夜談,他有些意外。能盡全力做一件事、想一件事的人甚少,這個李錦軒可以再看看。
陸影一早在駱季禮去找駱老太爺之前,就回報了江家和李家的底細。江仲是被老村長撿回來的孤兒,之前之事無處可查。李家不過農(nóng)戶,手頭寬裕的時候恰好有秀才回村辦學,李錦軒才得以啟蒙。年方二十考了秀才的功名之后,自知不是讀書的料子,索性幫人訴訟,資費不高不低,幾年下來,在鎮(zhèn)子上攢了些許聲譽。
尤其李錦軒在公堂上很懂事兒,不與官爭,也不與富戶纏斗,專挑一些雞毛蒜皮鄰家長短的案情,還經(jīng)常能被李小舅站到道理的一方,順利結(jié)案,不得不說有一手趨利避害、和稀泥的好本事。這一次,如果不是涉及親人,怕是這李錦軒壓根不會接手與楊家對抗的官司。
駱季禮讓人叫醒李小舅,卻不讓婢女干擾江嘉豫。
睡眼朦朧的李小舅一睜眼,就看見被自己琢磨了一晚上的少年坐在自己床前,朦朧中以為自己話還未夢醒。
“公子,您這一出手必然有三四個目的,讓我想想,想想……呼嚕嚕……”
駱季禮隨手從屋子里擺設(shè)的架子上抽出一根孔雀毛,掃到李小舅的臉上。
“阿嚏?!崩钚【烁杏X口鼻瘙癢,打了個噴嚏,又說起夢話,“豫哥兒別鬧,你舅舅我要辦點正經(jīng)事兒!”
說著,李小舅從被窩中掏出了手,撩開被褥,又開始解褻褲。
若不是他的眼睛是閉著的,駱季禮還以為李錦軒這廝在故意耍他。
“他要干什么?”
駱季禮好奇地看向下仆。
他家里親兄弟四人,出生時大哥駱季文和二哥駱季武正是十二三好動的年紀。每次早課叫他起床總是花樣百出,潑書塞冰都是小意思,最可怕的還有抓了活老鼠丟他被窩,這番才養(yǎng)出駱季禮肆意妄為的性子。
到了小弟駱季書是個典型的書呆子,最是無趣。駱季禮也把大哥二哥施加在他身上的那些個手段用在小弟身上,只可惜駱季書天生神經(jīng)就比別人遲鈍一些,驚醒什么的表情永遠不會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駱季禮本是覺著自己起早了,冤有頭債有主,特地找李家小舅散散起床氣。
沒想到,還沒等他下手,李小舅自己就演了一出起床戲。
下人們大約猜出了李小舅這是夢見自己在起夜。
但礙于駱季禮的臉面,沒人敢說。
駱季禮瞪著眼睛,看著李小舅輕車熟路的從床下掏出一個尿壺開始放水。
等到嗶哩嗶哩地水聲在屋子里響起,駱季禮才反應(yīng)過來,兩頰泛紅。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駱季禮輕聲問道,“你放的?”
連被管家派來的下人也不知道這位貴客是何時藏了個這樣的物什在床下,連忙搖頭。
駱季禮再好奇,對于這種正經(jīng)事兒也是沒有太大興趣的。
他轉(zhuǎn)身避過臉,偏生還不敢走,哪怕他才十五,也是大致明白有些事情不適合被打斷,萬一……就怕那個萬一。
李小舅則在“嘩啦啦”的水聲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這是夢?不是夢!
他在做什么!
……
等李小舅收拾好心情重新坐到駱季禮面前的時候,心理防線已經(jīng)全線崩潰。駱季禮十分溫和,像及了大戶人家樂善好施的小公子。
小公子倒是決口不提剛才的事情,唯有李小舅紅著臉,低著頭,仿佛被相看的豆蔻少女。
駱季禮道,“這是駱家的名帖,已經(jīng)備好了馬!李公子若是想去于家,還是盡早啟程的好。午后時分,我們便要啟程清風鎮(zhèn)??h衙那邊想必也有定數(shù)了?!?p> 李小舅平日里臉皮再厚,此時也不知該用何種心情面對見證自己囧事的少年。立即拋開了剛才被看見羞赧的情緒。抓起名帖。
“我這就去?!崩钚【寺浠亩?。
大步走到門口,才想起自家外甥。
“豫哥兒?”
“他就隨我一道吧!”駱季禮隨手斟茶給自己,朝著李小舅揮揮手,他不想看到李小舅。
這一回,李小舅不再耽擱,立馬趕往河道憲司于府。
江嘉豫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小孩子長身體的年齡就是好,從前在宮里,她總是徹夜徹夜的睡不著。
任由太醫(yī)來來回回地開了無數(shù)安神藥,朝堂里的雜事還是在深夜時紛紛擾擾地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偶爾也會夢見她名義上的丈夫,那個命短的皇帝。
婢女看見江嘉豫醒了,輕聲問道,“小公子還要再睡會兒嗎?”
江嘉豫本想再躺片刻,就看見婢女撩開的床帷投出的窗影上映出了一個淺淺的少年人形。
“不必了。起吧!”
收拾完畢,果然在客廂的廊臺上看見了獨自品茶的駱季禮。
他在等自己,江嘉豫莫名地就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廊橋并不長,駱家老宅是去年才翻修的,客廂并不大,廊橋也不過短短幾步。
不得不夸駱季禮的好品味,廊臺是整個客廂視野最好的一處,居高臨下,兩間客房門前的景象盡收眼底。
看到江嘉豫出來,駱季禮眸光一亮。小小童子,身著錦繡緞子,仿若從佛祖身旁走來一般,面上一片澄清,氣質(zhì)干凈純粹。
江嘉豫這身衣服也是駱府的人連夜趕制的。時間有限,也只有江嘉豫有這個待遇。
至少,駱季禮很滿意。
“舅舅呢?”
江嘉豫不見外地問道,他看得出駱季禮并不是喜歡拘禮的性子,索性放開自己的脾性。
“他去了于家!”
江嘉豫不客氣地坐在駱季禮的對面,取了案臺上的筷子夾起了駱季禮面前盤子里的燒麥。
駱季禮看著眼前小童自如的舉動,摸了摸鼻子,他從來不知道有人敢在他面前搶他的飯吃。
只是,平日里每日都吃的燒麥怎么此時此刻看起來格外好吃。
駱季禮端起面前的盤子放在江嘉豫面前。
“陸影,再上兩份金魚蒸餃?!?p> 駱季禮很想知道,是今日的燒麥味道不同以往,還是眼前小童吃過的東西都顯得格外好吃。
江嘉豫咽下口中的食物朗聲道,“再加一碗酒釀圓子,一份紅糖糍粑?!?p> 陸影聞言看向駱季禮,駱季禮撇了撇嘴,他不喜甜食。“小孩子還在長牙,換成香菇魚片粥,糍粑不利于消化。備一份椰蓉球吧!”
說罷,不顧江嘉豫撅起的嘴角,就揮手讓陸影下去。
瘋狂的小魚干
糍粑,軟糯Q彈,自從愛上,一直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