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珂渾身疼得幾乎站不住,得靠在柱子上才不會摔倒。她呼吸間呼哧呼哧的,明明穿著長衫長褲,在這夏天的晚上卻冷得發(fā)抖。
我特么是來找裴院士的,是來幫秦紹揚打翻身仗的,可現(xiàn)在怎么變成了這樣?
微涼的夜風(fēng)拂過,俞筱珂心頭發(fā)酸,想哭卻偏偏咬牙忍住了。明明四周無人,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輕易掉淚。反而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你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成年人了,這點小事不算什么...
也許獨自一人的時候自我安慰有點用,意識漸漸被疲憊的感覺替代,俞筱珂沒空想其他的,讓發(fā)軟的身體遵從本能下滑,坐到地上。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遠(yuǎn)處有車飛快駛來,遠(yuǎn)光燈加雙閃齊齊開著,照得前方一片通明。俞筱珂提前抬起手擋在眼前,等眼睛適應(yīng)光線放下來時,藺仞正急匆匆跑來。
車燈沒關(guān),將抱膝而坐的俞筱珂籠在光亮里,小小的一團,莫名讓看到的藺仞心疼了一下。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弄成這樣?”
俞筱珂苦笑著不知從何開口,只搖搖頭讓他別再問。
藺仞皺眉上前,見她冷便脫下自己的外套想給她披上,誰知靠近的時候被躲了一下。俞筱珂緊張的抓緊衣領(lǐng),似乎怕被人看見什么。然而藺仞湊得足夠近,已經(jīng)看見她衣領(lǐng)上方脖子上的青紫。
傻子都猜得出來發(fā)生過什么,藺仞臉色難看到極點,“誰干的?我現(xiàn)在就去滅了他!”
俞筱珂心里一顫,眼淚差點出來,在這樣的時刻越是親近的人越不敢聯(lián)系,反倒是藺仞這個連自己真實姓名都不知道的半個朋友能讓自己放心。
“我想安靜兩天,我們先離開這里。”艱澀開口的聲音難聽至極,幸好面對面可以看口型,俞筱珂知道對面的藺仞明白自己的意思。
藺仞點頭,扶起俞筱珂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又一束燈光打來,車急急停下,一個人影從車上匆匆下來。
來人是秦紹揚,俞筱珂心神一緊,連忙松開藺仞。
此刻藺仞也意識到之前不該把地址發(fā)給喬爺,要是他知道于教授發(fā)生這種事,恐怕得發(fā)瘋;于教授日后的處境也不會好過。為挽回局面,藺仞機靈了一回,主動上前攔住喬故。
“喬爺,你怎么也過來了?我正準(zhǔn)備送于教授回去呢?!?p> “有勞,我不放心,就趕過來看看。小...竹你還好吧?”秦紹揚滿眼疲憊,強打著精神深夜趕過來,差點叫錯,看俞筱珂似乎怕冷的樣子忙上前打算查看。
藺仞側(cè)身擋住,秦紹揚正要惱怒卻見藺仞一臉擔(dān)憂。
“喬爺您稍微保持些距離,于教授是病毒性感冒,很容易傳染,瞧她現(xiàn)在嗓子都啞了。您現(xiàn)在正忙,可別因為生病耽誤大事?!?p> 俞筱珂配合退后兩步,贊同的點頭。
秦紹揚見俞筱珂也是如此表態(tài)便放下疑惑,“你回去趕緊吃藥,三天后我準(zhǔn)備去取東西,你要是沒好就待在酒店好好休息,盡量少露面?!?p> 俞筱珂點頭,藺仞忙紳士的拉開后車門示意她上去。
“喬爺,那我們先走了,您也早點回去休息?!碧A仞關(guān)上車門,做個請的動作,秦紹揚頷首,回到自己車上。
聽到后面車離去的聲音,俞筱珂松了口氣,估計秦紹揚實在是忙不過來,要不然也不會三言兩語就被藺仞說服。秦家的反撲或許比自己想象的更可怕,然而‘紅鸞’的誘惑力更大,不光秦紹揚,就是自己都對那份初始資料耿耿于懷。
......
厲程買到藥趕回去屋子里已經(jīng)空了,找了一圈沒有收獲,最后頹然坐在已經(jīng)冰冷的床上。不久之前自己完整的擁有了俞筱珂,可一轉(zhuǎn)身,她還是逃了。
吞下沖動的苦果,厲程漸漸冷靜下來。她突然回到楠城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既然已經(jīng)傷害了她,那就用幫她擺平所有問題來補償。
她不是要聯(lián)合秦紹揚對付秦家嗎,那自己就幫她解決后顧之憂,斷掉秦家的后路,讓他們孤立無援。趁現(xiàn)在還有事可做,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趕在秦紹揚之前,讓她毫無顧忌的放開手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通關(guān)鍵,厲程刻不容緩的展開行動。
俞筱珂回到酒店先去洗澡,泡在浴缸里連頭也沒入水中,憋得受不了才浮出水面吐幾個泡泡。身體上仿佛在灼燒的痕跡比不過心里的焦灼,太多潛藏的思緒翻涌,她只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讓自己暫時不去想,保持冷靜理智的狀態(tài)。
計劃正處在關(guān)鍵階段,俞筱珂有預(yù)感,自己當(dāng)初意外喝下的藥劑之謎或許也會隨著研發(fā)初代激發(fā)藥劑的秘密解開。
“喂,出來吃藥了,你都洗很長時間了?!碧A仞不放心高燒的于教授獨自在房間里,堅持要等她睡下才走,見她這么長時間沒出來忙敲門提醒。
“噢”俞筱珂懶懶應(yīng)一聲,慢騰騰起身,花幾分鐘裹好浴袍才打開門。
藺仞僵了下,轉(zhuǎn)身把藥和水放在桌上,“退燒藥早晚各一粒,消炎和其他緩解癥狀的你自己看說明書,人沒燒糊涂吧?”
“嗯,沒糊涂,你也早點休息,不用守在這里?!毕赐暝枰呀?jīng)清醒很多,俞筱珂淡定喝藥,一幅絲毫不讓人擔(dān)心的模樣。
藺仞欲言又止,看于教授平靜的樣子反而不好再問其他,怕又一次讓她受刺激。搓搓困倦的臉,藺仞招呼一聲回了自己房間。
也許是真的淡定得有些過頭,俞筱珂喝完藥就乖乖上床睡覺,不哭也不鬧,似乎不久前遭受的一切已經(jīng)被遺忘了。
只是第二天起來時,枕頭上有干涸的淚痕,昭示著睡夢中有人哭過。
她不是不悲傷不難過,只是把這些都藏起來了。
秦紹揚回到自己暫住的別墅門口看到天空東方掛著明亮的啟明星,這一夜幾乎沒有時間睡覺,等天亮,二叔特意安排的人又會來找茬。
前方忽然有車打開燈,秦紹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家門前還停著別的車。他感到很意外,因為車上下來的是比陌生人還陌生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