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

　　問題依舊簡短，簡短的連十個字都不到，答案也只在“是”與“不是”之間。但面對這“是”與“不是”的選擇，小雷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如果“不是”，那他所一味追求的東西就不過是一場自己假想的幻滅。

　　但他又不能說“是”，因為他明明看著洛初初一點(diǎn)點(diǎn)的變成不是原來的那個洛初初。

　　那么，洛初初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是她了呢？是當(dāng)她用別人的肢體把自己原本的外貌完全替代掉時？還是當(dāng)她的內(nèi)臟全部都換掉時？又或者是當(dāng)她的神魂重鑄新生時？

　　這個問題讓小雷陷入了沉思，并且越陷越深，接著感覺整個世界都旋轉(zhuǎn)了起來。

　　小雷想不出來從哪一刻算起洛初初就不再是之前的那個她，而且現(xiàn)在的她還保留之前的名字和記憶，可小雷又做不到去承認(rèn)這個叫著洛初初名字，有著洛初初記憶的陌生人就是洛初初。

　　可她究竟還是不是她？

　　那又什么是她，什么是我，什么是喜歡，又什么是“是”與“不是”，小雷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復(fù)雜，越想越不斷陷入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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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雷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想了多久，可不論他想了多久，黑暗中的那雙眼睛都在盯著他，耐心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忽然間，靈光閃現(xiàn)，一個想法出現(xiàn)在小雷心中，他發(fā)現(xiàn)，不論洛初初的身體有沒有被替換過，這一刻的她和上一刻的她，本來就已經(jīng)不是一個她了，而下一刻的她也將會是一個新的她。

　　這個想法就像是垂入深井中的一根繩索，小雷急忙抓住，沿著它繼續(xù)思索下去。

　　既然她這一刻的她不是上一刻的她，那這一刻自己，也不是上一刻的自己，想到這里，小雷覺得自己好像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不是她，我不是我，既然“她”和“我”都可以變，那“喜歡”是不是也可以變。這一刻的“喜歡”與上一刻的“喜歡”，也可以因為“我”和“她”的變化而產(chǎn)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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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一個新的問題出現(xiàn)了，小雷可以確認(rèn)上一刻的自己喜歡上一刻的洛初初，而這一刻的自己，是不是喜歡這一刻的這個洛初初呢？

　　想到這里，小雷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心陣的兇險之處。

　　本來他修煉到氣階從清羽閣出閣之后，便可以回到家中，重新過回正常人的生活，而正因為洛初初，他才繼續(xù)走上了修煉的道路，并且今后也會在修煉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這問心陣似乎能探知人心底的所有過往，然后制造出一幕幕的幻象，而這一幕幕幻象的最終目標(biāo)就是小雷的道心。

　　雖然小雷知道這是幻象，可在小雷能得到的所有信息中，這些幻象又確實有可能就是現(xiàn)實。如果因為這個幻象而導(dǎo)致了自己不再執(zhí)著于洛初初，不再去追尋洛初初，那么自己便失去了修煉的理由，也就再無精進(jìn)的可能。

　　所以他知道，這一刻的自己必須喜歡這一刻的洛初初，不論她變成什么樣，不論她還是不是她，他都要當(dāng)著她的面，對她說出之前沒有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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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喜歡她。”當(dāng)小雷回答完這個問題的時候，黑暗中的那雙眼睛閉了起來，然后光亮再次出現(xiàn)。

　　還是那條彎曲而又狹窄的峽谷，只是此時的峽谷中并沒有岔路，只有一條路。小雷蜿蜒的行走著，在一個轉(zhuǎn)角，豁然空曠起來。

　　在這曠谷中有一個巨大的石鼎，有四個栩栩如生的雕像分立與石鼎左右，分別是一條白色的紅眼巨蛇，一頭金色的巨臂狙猿，一只青色的多尾狐貍，和一尊紅色的烈羽鳳凰。

　　小雷被這四個逼真的雕像所震懾，駐足在谷口遲遲不敢冒進(jìn)。當(dāng)他確認(rèn)了這些確實是雕像之后，小雷才試探性的踏出一步，生怕觸動什么機(jī)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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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懼，前來，以吾觀之。”小雷剛走一步，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變從石鼎中發(fā)出，小雷一驚急忙后撤。

　　在站定之后，小雷才反應(yīng)過來，那石鼎中發(fā)出的聲音和白羽清師父平日中說的那些晦澀話語十分相像，但比那還要更加晦澀難懂，小雷想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那聲音的意思，猶豫了片刻之后，小雷小心的向著石鼎走去。

　　石鼎中懸浮這一塊細(xì)長的骨骼，比人類的腿骨要小上一點(diǎn)，骨骼十分完整，很難想象這會是大妖身上的一塊骨頭。

　　“哈哈哈，不意數(shù)年，入此之來者，竟一人。哈哈哈，愚哉，娛哉?！碑?dāng)小雷靠近時，那骨骼上似乎發(fā)出了微微的凝光，同時那晦澀難懂的話語從那塊骨骼中發(fā)出。

　　“嗷。您是哪位，您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懂。”小雷隱約聽出來，這塊骨頭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個附身在妖獸上的人類。但他不是想要裝糊涂，而是真的有些聽不太懂從這塊骨頭中發(fā)出的話語。

　　“吾乃龍之尊首，后賜吾名為云。爾既來之，不必佯惑?！碑?dāng)那塊骨頭中的聲音突然氣勢打起，這次小雷能聽出來它是在介紹自己。

　　“嗷。您是云王，您的語言太過古老，我有些聽不懂，但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什么。有人說，要用您的真骨才能讓我的神魂回到原本的身體中，我需要將您的真骨從這里帶出去?！毙±讻]有想到云王的真骨上面居然附有云王的意識，他不清這意識是否會反抗，于是先說出自己的目的，以此試探對方的態(tài)度和深淺。

　　“吾。。。我。。。我不過是一縷殘魂罷了，這里已經(jīng)沒有誰可以阻止你做什么了?！蹦菈K骨中的殘魂在反復(fù)適應(yīng)了幾次之后，慢慢說出了小雷能懂的話語。

　　“嗷。謝謝您，雖然有些自不量力，但如果您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能做到的我可以幫您。”小雷看著石鼎中的那塊細(xì)長的骨骼，很難想象這曾是稱霸世界甚至可以與上古大神一戰(zhàn)的大妖，如今連自己這樣一個附身在犬妖中的神境弟子都可以將它左右。

　　可能是出于對而是傳說中那些大妖的敬畏，也可能是出于憐憫，小雷忽然想為這大妖做點(diǎ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