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會結(jié)束,整個咸陽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但是氣氛變得越發(fā)詭異。
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就像是天空一下子從晴空萬里變成了黑云密布。
讓人覺得壓抑!
文通君沒有去咸陽宮之中請罪,而始皇帝也只是讓趙高傳了一句話,也沒有問罪,更沒有大張旗鼓。
在朝堂之上,沒有態(tài)度,往往便是一種態(tài)度,很顯然,所有人都清楚的意識到,這件事還沒有完。
不管是儒家還是大秦朝廷,都在等待著
……
咸陽南門之上的找錯臺已經(jīng)拆了,一字千金的《王道大世書》已經(jīng)被儒生抬了回去,就像是一場鬧劇,以一種荒唐的結(jié)尾結(jié)束。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始皇帝此刻不追究,不代表在未來不追究,而且嬴政在等,等一個最佳時間。
同樣的他也在等文通君前來認(rèn)罪!
只有文通君前來認(rèn)罪,朝廷才能更好的處置這一次參與的儒家,而且更加的名正言順。
同樣的這樣做會減少天下儒生的反彈,讓大秦帝國朝廷與儒家之間有一個和平共處的過渡,讓土地改革平穩(wěn)進行。
同樣的,這也是儒家唯一的生機所在,大秦帝國氣勢如虹,大有如日中天的氣勢,在這個時候,儒家需要做的便是認(rèn)清現(xiàn)實。
此時此刻,只有低頭才是唯一。
在大秦帝國之中,儒家想要生存,就只有低頭一條路可以走,否則巍巍大秦之中,根本就沒有儒家生存的土壤。
鬧得滿城風(fēng)雨,鬧得天下皆知的這一場鬧劇,對于大秦帝國以及儒家都是一種傷害。
現(xiàn)如今,嬴政與文通君能夠做的,便是兩者摒棄前嫌,嬴政謀求大秦帝國穩(wěn)如泰山,平穩(wěn)推進土地改革,而文通君謀求朝廷對于儒家的放過,以及一個調(diào)整。
經(jīng)過這一次的一字千金,讓文通君感受到了儒家的不足,他心里清楚,當(dāng)下的大秦帝國之中,法家根深蒂固,儒家根本沒有生存的土壤。
為今之計,只有徐徐圖之!
……
“文通君,現(xiàn)如今儒家處境艱難,陛下至今不發(fā)表一言,只怕是等著我等入宮請罪!”
孫叔通目光閃爍,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大秦帝國之中,秦法高高在上,別說是儒家,就算是法家在大秦也吃不開。
而且一切都還不錯,只需要繼續(xù)茍著,等到始皇帝駕崩,長公子扶蘇即位,以扶蘇與儒家的關(guān)系,儒家大興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但是,淳于越與文通君太過于激進,將一個堂堂大秦長公子硬生生的教的歪了,別說是始皇帝,就算是孫叔通也看不過眼。
儒家需要的是一個重用儒家的雄主,而不是一個為儒家沖鋒陷陣的皇帝,畢竟國家才是根本,只有國家興盛長治久安,才有儒生大顯身手的天地。
在孫叔通看來,淳于越與文通君有些著急,更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以至于到如今,一盤大好的局徹底被毀的一干二凈,原本可以高高在上,坐看風(fēng)云起的儒家,在這一刻變得狼狽不堪。
長公子扶蘇被放逐,這徹底斷了文通君與淳于越的念想,以至于兩人的行事風(fēng)格徒然大變,變得更加凌厲。
如今淳于越因之而喪命,而文通君也將背負(fù)罪責(zé),更是拖累的儒家處于絕對的劣勢甚至有從此消失在天地間的可能。
“現(xiàn)如今儒家已經(jīng)陷入了生死存亡之秋,還請文通君以大局為重……”
聞言,這一刻的文通君徹底沒有了《王道大世書》初成的興奮,臉上也沒有之前的意氣奮發(fā)。
只有無盡的蒼白,整個人頹廢無比,仿佛在這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孫叔通,如今我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么?”
縱然如此,文通君心頭依舊不甘,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低頭,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儒家從此就要蟄伏。
他不敢想象數(shù)年之后儒家士子是否還有大興的訴求,畢竟這個時代,大秦帝國掌握了主動權(quán)。
“文通君,這是我們唯一的路,也是皇帝陛下就給我們的生機,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孫叔通深深的看了一眼文通君,語重心長,道:“為了儒家,為了儒生,為了孔圣,為了曲阜,文通君我們別無選擇?!?p> 儒家!
儒生!
孔圣!
曲阜!
……
一個個詞都像是一根針一樣,狠狠的刺痛文通君的心,同樣的也將他的驕傲與堅持在這一刻敲得粉碎。
驟然之間,他發(fā)現(xiàn)他只能前往咸陽宮,以自身謝罪,換取天下儒生以及儒家。
“孫叔通,老夫離去之后,博士學(xué)宮由你照看,不得生事!”吩咐了一聲,文通君轉(zhuǎn)身離去。
“諾?!?p> 點頭答應(yīng)一聲,孫叔通心頭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心里清楚,在大秦帝國之中,儒家根本斗不過朝廷。
這并不是朝廷如何,亦或者儒家弱小,而是朝廷后面的嬴政太過于強勢,更是手握大秦銳士,徹徹底底的掌控著大秦帝國。
畢竟嬴政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無數(shù)的戰(zhàn)爭,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君王,恐怖到極致的威望,足以壓倒一切。
孫叔通深入的研究過最近一段時間朝廷的政策以及儒家的這些事,他自然清楚,不管是土地改革,還是這一次瓦解淳于越與文通君的陰謀,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嬴政。
只要是嬴政在,還活著一天,就算是將儒家士子殺絕,大秦帝國也許會有不滿的聲音出現(xiàn),但是不會突然崩塌。
一人蓋壓一國,始皇帝便是如此。
當(dāng)孫叔通明白這個道理,他便勸文通君與淳于越停手,但是他人微言輕,根本起不到作用。
卻不料,這一刻文通君托付重?fù)?dān)給他,這讓孫叔通心頭大驚的同時,對于文通君心頭也生出了一絲由衷的敬意。
也許這個人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他的出發(fā)點,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儒家,全身心的為了儒家。
這樣的人,也許迂腐,但是更值得人尊重。